第一百三十八章 怕你一去不回
顧辰逸領着周彧以輕功一路疾馳,剛靠近那個他無比熟悉的小院所在的街口,一陣濃烈的葯香伴着煙火氣撲面而來,熏得他雙眼發疼,心中警鈴大作,只得趕忙屏住呼吸。
初來乍到的周彧在一旁被嗆得咳嗽連連:“咳咳……這藥味也太重了吧……是人住的地方嗎這?”
顧辰逸沒有理會這個問題,揮手驅散煙塵,徑直往裏走去,還不忘四處查探。
六弟顧辰遂迎了出來:“四哥,周統領!”
“情況如何?”顧辰逸努力抑制着心中翻湧的情緒。
“爆炸的確……發生在沈姑娘的住處。”顧辰遂望着自家四哥的臉色,有些不忍說下去,“是從廚房炸了燒起來的。”
顧辰逸深吸了一口氣:“傷亡如何?”
“因着位置偏僻,所幸不曾殃及其他人家。”顧辰遂道,“但我們進了院子卻一個人都不曾看見,現下我和三哥正在院中搜尋。”
“那些冒牌貨在何處?”顧辰逸的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
“我們趕到時,人已然跑了,不過二哥和五哥已循着腳印去追了。”
顧辰逸的拳捏的“格格”直響。
“據周邊住戶所言,的確是有扮作禁軍者圍了古家的院落,開始他們還以為是巡邏換崗,後來雖見情形不對,他們也不敢出來。”
顧辰遂接着道:“不過這群人雖圍了院子,卻似乎顧忌着什麼不敢闖進去,後來就是爆炸之聲,似乎還傷了其中一些禁軍才兵荒馬亂的逃走了,這些住戶方有大着膽子的去找軍巡鋪來救火。”
“先進去看看。”顧辰逸感激地拍了拍六弟的肩,三步並兩步踏進了院門。
進了院子,藥材燒灼后的異香越發來勢洶洶,三人不得已暗暗調動內力抵禦。
顧辰遙從已塌了大半的廚房廢墟間直起身來,臉上身上皆沾了黑灰,見顧辰逸等人進門,剛要過來步子卻踉蹌了一下。
“三哥,沒事吧!”顧辰逸跑上前去扶住兄長,顧辰遂和周彧緊隨其後。
“沒事,不過是這院內藥味實在太濃,熏的人實在有些不適。”顧辰遙搖頭嘆道,“沈姑娘竟然住的慣。”
顧辰逸沉着臉走向已碎了一堆的灶台,絲毫不顧及黑灰悄然撲上了衣擺:“我現在只想知道她人在何處,是否安然無恙。”
顧辰遙聞言苦笑一聲,接着道:“我與六弟已將院內各處摸排了一遍,廚房損毀最為嚴重,不論爆炸起火,想來都是從此處起;其餘屋舍除了離廚房最近的兩間受的波及較大,掉了不少土石磚瓦,其餘還算完好,看來爆炸程度沒有我想的那麼嚴重。”
顧辰逸的手指拂過地上不成形的磚瓦,指腹上沾了些灰白粉末,他拈了拈復又湊近細看,脫口而出:“這是……麵粉。”
“此地是廚房,這樣的爆炸,有麵粉潑撒出來倒也正常。”
顧辰逸搖了搖頭:“若是這樣,麵粉只會倒在較集中的某處,不會這樣四散各處,我記得我在陳家村聽然兒提過,麵粉不能靠近明火……等等,莫非——”
所以,是她放的火么?顧辰逸的神情嚴峻起來,他一言不發地朝那瓦礫深處走去。
眼下院中之人皆消失的無影無蹤,更沒有看到任何傷者,那她們葬身火海的可能就微乎其微。
但若想借爆炸掩人耳目,趁機脫身,在“禁衛軍”的重重包圍之下,縱是有陳姝陳嫻這等功力的絕頂高手在也未必敢貿然突圍,而目擊者也並不曾見到有人借失火之際破門而出。
“看來,不是飛天,就是遁地了。”辰逸自言自語道,愈發仔細的四處查看,很快他便在一處停了下來,用手輕敲了敲地面,側耳細聽,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周彧在一旁等得急了,忍不住靠過來也想看個究竟,卻見顧辰逸抬手做了個手勢:“所有人,退後。”
周彧一臉迷茫地被顧辰遙帶遠了些后,卻見那顧辰逸運氣於掌后,一發力將身前地面震的四分五裂,霎時間塵土飛揚。
顧辰逸清理了一下身邊的碎石,起身退後幾步:“你們來看。”
其餘幾人皆走上前來,顧辰逸道:“地下中空,雖然被火燒過有些難以辨認,但細看地面上有人為挖動的痕迹。這廚房裏有條地道,只是入口已經被爆炸后掉落的瓦礫土石堵住,清理起來還得費些功夫。”
說著,他輕笑一嘆:“虧得我來過這裏數趟,竟從未想過來這廚房瞧瞧,當真是別有洞天。”
顧辰遙道:“看來沈姑娘她們大概已經從地道離開了,只是這地道究竟是何人所挖,通向何處皆不可考,亦不知這她們是早有準備還是偶然發現的,這人怕是不大好找啊。”
顧辰遂道:“四哥,要不我們多帶些人來,將入口周圍的地面挖開,看看這地道通往哪個方向,找起人來也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了。”
周彧道:“我也可來幫忙。”
顧辰逸搖了搖頭:“不妥,她們勢必不會停留在地道出口等人追查過去,況且既然是深夜不惜炸了家也要逃走,想來是嚇得不輕,若將找過去的我們當成不懷好意的追兵,豈不危險!”
周彧一下子迷惑了:“那該怎麼辦,你還想不想找人了?”
想,當然想。顧辰逸心道,但面上卻還冷靜自持着:“眼下第一件事是將冒充禁軍者找到,知道他們是誰人指使,所圖為何,防止此事殃及更多無辜百姓!”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都沒有異議。周彧望着顧辰逸泰然自若的模樣不由心生欽佩:“顧四郎說的是,那我再去街口瞧瞧你家二郎和五郎幾時回來。”
顧辰遙向顧辰遂道:“走,我們兄弟三個再分頭查探一番。”走過顧辰逸身邊時,他輕聲道,“別著急,她會沒事的。”
顧辰逸低低“嗯”了一聲,凝眸注視着那個面目全非的入口:“我真是……既怕你現在回來再度遇險,又怕你一去不回。”
所以然兒,我只能先在這裏,為你掃除一切隱患和威脅,若那時你還遲遲未歸,我就去接你回家。
俯下身去,他神情又是落寞又是擔憂,喃喃自語道:“你說過,我是你的後盾,一個人是不會拋棄她的盾牌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