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很有把握
揚州是科舉鄉試點,每隔三年就會有數以千計的學子過來參加考試。
這試院也已經有百年歷史,佔地也廣。
雖然醫考和科舉不一樣,分的類目比較多,所以把場地分割成了很多塊。
但女醫目這邊,還是有十幾個隔間,彼此隔絕,面朝正前而開,裏頭一張矮桌,考生席地而坐,面對主考官答題。
接引的婦人笑道:“小姑娘,你選一個你喜歡的位置,隨便坐吧。”
胡霽色:“……”
一般來講,考生肯定會選擇離主考官遠一點的位置考試。就為不為考試,也為心理壓力能小一點。
但,如果全場就她一個考生,那選擇坐哪兒不都一樣。
胡霽色指了一下正中間的那個小格子,道:“就那兒吧。”
婦人領了她過去,笑道:“主考女醫目的是本地的醫官王大人,他是個很和善的人。不過你放心,因為男女有別,我到時候也會在這裏盯着。”
其實古代除了太醫院,地方也有醫官。
不過和太醫院服務於天家不同,地方醫官一般是省府一級以上的地方的公醫館的官員。
他們享受的是朝廷正式官員的編製,主管的是地方收採藥物,指導防疫,和驗查醫館證書一類的事物。
只不過府級的公醫館能轄制的範圍始終有限,再加上從很早開始就已經名大於實。
公醫館也曾出過很多名醫,但成就多在著書上,而非對地方的貢獻。
比如上次潯陽蟲疫,等府城公醫館的人過來的時候,蟲疫都快過去了。
不是他們不負責,實在是地方太大,他們人數太少,加上交通配給也很不方便的緣故。
胡霽色還沒入考,那王大人就過來了。
接引的婦人回頭看了看,就笑了,道:“王大人這麼來得這麼早?”
“橫豎不過一個學生。”
那王大人是個已經頭髮花白的老人,人看着卻很精神,慈眉善目的,頗有大學者的風範。
胡霽色連忙去問好請安。
王大人神秘兮兮地道:“你水平如何?”
胡霽色:“……尚可。”
王大人聽了不大滿意,道:“家中家學幾代?”
胡霽色訕笑,道:“一代。”
王大人還不死心,道:“那,有沒有厲害的老師?”
胡霽色道:“我父親就是我的老師,這次也來參考了。”
既然要參考,那大約也就不是什麼已經成名的名醫了。
王大人看着十分失望,但還是鼓勵她,道:“朝廷很重視這次女醫目,你若是爭氣,就能成為大夏第一個女童生。若是文題沒有讀過,也沒有關係,你學的是婦科,不必點題,談談你對婦科的看法也可以。只要你寫的好,可以栽培,就能讓你過的。”
胡霽色:“……”
那接引的婦人就笑道:“也是你運氣好。因為朝廷重視,這回我們放的很寬鬆,不取個女童生出來,不好跟朝廷交代。”
胡霽色左右看了看空蕩蕩的考試點,心想,確實,你們也沒有別的選擇……
王大人恐她太得意,連忙又道:“但你也要好好寫,因為朝廷重視,這次入選的童生的卷子,到時候都要送御前的。”
胡霽色憋着笑,心想這老頭還挺萌。
她笑道:“是,學生一定全力以赴。”
王大人揮揮手,讓她入考。
胡霽色拿到了考卷,看了題目就笑了。
讀前朝婦科大著《金匱要略》中,“婦人妊娠”、“婦人產後”和“婦人雜病”三篇所得。
其他書不敢說,這《金匱要略》是大著《傷寒雜病論》的分支,這本書她是真的翻爛了。
當下她化開筆就開始答題。
陪監的婦人放完卷子,走了回去。
她對王大人道:“別的我也看不懂,字兒是寫的挺好的。”
聽這話,王大人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起碼不是個野孩子。”
這次的考題就是寫讀後感,對於寫慣了論文的胡霽色來說,還真不是什麼難事。
她思路清晰,對文題也了解,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就已經答完。
然後就是晾墨,交卷,走人。
婦人過來收了卷,王大人竟迫不及待地當場就閱了起來。
見他這樣,那婦人連忙道:“這可不合規矩。”
王大人轉了個身繼續讀,神色很是激動,道:“何必擔心點不上童生?這姑娘未來可期,點個秀才也是輕而易舉的。”
那婦人聽了也很高興,道:“您的意思是,御前能交差了?”
“豈止是能交差,咱們這事兒辦得漂亮,揚州公醫館都面上有光啊。”
……
考完了以後,胡霽色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等到胡豐年那邊放了考。
和女醫目那邊大不相同,一等放考,這邊就瞬間人山人海。
胡霽色等了挺久,才看到蔣南山和裴吉元硬擠着胡豐年一塊兒出來了。
“爹!爹!我在這兒!”
胡霽色連忙一邊跳一邊招手。
當時人很多,也很吵,但胡豐年還是第一時間聽到了自家姑娘的聲音,快步走了過來。
他的樣子看起來頗為輕鬆,近前來先問胡霽色,道:“考的哪一篇?”
胡霽色笑道:“《金匱要術》。”
胡豐年立刻就笑了,道:“那很穩。”
“大方脈呢?”胡霽色道。
“考的《千金方》。”
胡霽色大笑:“那爹也很穩。”
說實話,這種理論統考,在現在沒有統一醫學院教學的情況下,是有點難。
但對於胡家父女來說,又實在太容易了。
蔣南山和裴吉元的精神都不大好。
“我們小方脈考的是《東垣十書》的《小方脈科》,我們倆都看得不多。”
胡豐年難得和顏悅色,道:“此次醫考,只取百人,本就不是這麼好進的。若是不成,我們來年再考就是。”
他們這邊差不多是幾十比一的錄取率。
胡霽色也么好意思講,女醫目就她一個人參考……
蔣南山道:“我們便罷了,以胡兄的能力,怎麼可能考不過?下月就能放榜,到時候我們若是去叨擾給仁兄賀喜,仁兄不要嫌我們不請自來就好。”
裴吉元連忙道:“是啊,我也是要去的。”
胡豐年笑了笑,道:“我也未必能考中。若是不嫌棄,你們上門來,我請你們喝酒。”
其實聽他這麼說,胡霽色就知道他很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