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9:老牛吃嫩草
“我猜不到的?”
肖風眼珠一轉:“莫不是你和他成了朋友,他更是金盆洗手,從此不幹殺手這行了?”
“我發現……這個世界上似乎什麼都瞞不住你!”
楚留香眼睛瞪得老大,苦笑道。
‘這有什麼奇怪的,楚留香與一點紅就彷彿兩塊磁鐵,一旦打開方式正確了,肯定會粘在一起的!’
肖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又問道:“昨夜的交手,想必也非常精彩!”
“不錯,一點紅的劍法,你沒有見過根本無法想像那有多快,幾乎已經到了世間的極致!他一共刺了我三百六十五劍!”
“看起來你武功果然大大進步了,否則你不可能連躲他三百多劍!”肖風肯定道。
“若是以前的我,在他第兩百九十七劍的時候就會被逼得不得不出手,又或者直接逃之夭夭,但修習了餐風飲露功之後,我已經有把握連避他五百劍!可是在第三百六十五劍的時候我還是被迫出手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因為一隻沙漠最毒的蠍子,已經爬到了他的身後!而他當時一劍正刺向我的咽喉!”
“你去抓那隻蠍子了?”
肖風肯定道:“你這根本是拿命在賭!”
“也幸好!我賭贏了!”楚留香開心道:“即使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如此選擇!”
“所以,你就多了一個肝膽相照的過命朋友!世間也少了一個取人性命的殺手!”
肖風一笑道。
“老臭蟲昨晚打架都不叫我,真不夠意思!”
胡鐵花走了過來,雖然嘴上在笑罵,但眼睛當中卻有着感動。
“你這新郎不去陪你的公主,居然一大清早就跑到這裏來,成什麼樣子?”
楚留香笑道:“那位新娘長得如何?是否美若天仙?”
其實楚留香心裏有着一點忐忑,畢竟若龜茲王的這個女兒長得好看的話,又何必躲着不出來見人?
“當然……你簡直想像不到她有多漂亮,又溫柔,又善解人意,簡直比琵琶公主還要好上十倍!”
“這麼好?”
楚留香反而有些不可置信了。
“你不信?好!我帶你去見見她!”
胡鐵花拉着楚留香與肖風,一路往自己的洞房走去,也絲毫不管這有多麼驚世駭俗。
“我帶了兩位最好的朋友過來,他們就是我的親兄弟!”
自古以來,新郎大清早就拉着兩個好兄弟闖洞房的,恐怕也只有胡鐵花這一個而已。
洞房的帳篷最為華麗,簡直就彷彿天上的宮闕,金絲錦被之上是大紅色的紗帳。
胡鐵花絲毫不介意地掀開紗帳,隨後他就呆了!
一具穿着嫁服的女屍靜靜躺在那裏,面目有些浮腫。
“這……這……這……”胡鐵花倒退三步,駭然道:“她……她是誰?”
“她不是昨晚的新娘么?”楚留香驚訝道。
“當然不是,昨晚的人比她漂亮一百倍,一千倍!縱使我喝了酒,也絕對不會認錯的!”
胡鐵花大聲道。
“這人恐怕是真的新娘!”
肖風掀開了床,看到了地下的凹陷,還有已經乾涸的血痕:“昨晚那個兇手潛入進來殺了她,還將她的屍體藏在床下,再冒充新娘,今天便屍體拿來嫁禍你!”
“你是說……她在屍體上面與我……”
胡鐵花的臉色一白,肚子裏已經開始翻滾。
“我不懂!她既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進來,昨晚小胡的命就在她手上,又何必如此煞費苦心地來嫁禍給我們?”
楚留香的眉頭皺起。
“這自然是因為,龜茲王的對頭不想我們繼續待在這裏,成為龜茲王的強援了!”
肖風話一說完,這裏的聲響便驚動了其他人,龜茲王被琵琶公主扶着走進,忽然臉色大變,撲到了床榻邊上,眼淚橫流:“女兒啊……我苦命的女兒……”
他哭了兩句之後,忽然抬起頭,用可以殺人的目光盯着胡鐵花:“你怎麼能這樣?她縱使醜陋了些,也是你的妻子!你怎麼能殺了她?”
“你……你確定她是你女兒?”
胡鐵花慘然道。
“難道我連自己的女兒都會認錯?”龜茲王的眼睛通紅,琵琶公主更是一言不發,突然倒轉了手裏的鐵琵琶。
用力一撥:“賊子,還我姐姐命來!”
錚錚!
金戈鐵馬之音中,一蓬細密的銀針炸開,漫天細針中,更是有着一抹劍影。
這件琵琶內里藏針,曲頭抽下之後更是變成了一柄利刃,當真是陰毒無比的奇門兵器!
“好了!不要鬧!”
在場當中,楚留香即使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也只能堪堪自保,但肖風卻是一把抓退胡鐵花,接着袖袍一卷,漫天的銀針頓時改變方向,將帳篷頂端刺得千穿百孔。
等到琵琶公主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皓腕已經落入肖風的掌控之中了。
“我可以保證,胡鐵花絕對不是殺害這位公主的兇手!”
肖風冷然道,身上的氣勢更是凝重如岳,沛然如海!
在沙漠之上的人,誰不知道沙漠之王的一句話,便比什麼聖旨都管用!
“好!我相信你一次,但兇手呢?”
琵琶公主將手掙了掙,咬牙道。
“三天之內,我必然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甚至還有更多……”
肖風似乎話裏有話。
“既然是沙漠之王的保證!小王也只有相信了!”
琵琶公主似乎還有些不甘心,但龜茲王卻是當即答應了下來。
眾多的金戈武士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場有可能的干戈,便這麼化為了無形。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老雁沙漠之王的名頭這麼好用,今日若不是他,我們恐怕……”
“恐怕什麼?”胡鐵花大聲道:“縱使他們武士齊上,再加個大盜司徒流星,大爺幾個也是想走就走!”
“只是你真的願意一走了之么?畢竟……她總算你的妻子,更是一夜夫妻百日恩!”
肖風的嘴角帶着促狹的笑意。
“不要再說了……”胡鐵花捂住耳朵,眉宇間竟似有着一種痛苦與失落,讓楚留香看得暗暗稱奇:“僅僅一個晚上便讓老胡如此不舍,昨晚的女刺客可真是……”
卻見肖風已經將帳篷內外都搜索了一遍,手上多了一張紙箋。
“諸君遠道而來,妾不勝之喜,未曾遠迎,失禮之至,特親侍枕席,賤妾薄柳之姿,望諸君不棄……龕中人頓首!”
楚留香一字字地讀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很是奇異:“龕中人?這便是昨晚的女人名字么?它又代表了什麼?”
“很簡單,一般的龕中,又有着什麼東西?”肖風笑問。
“有什麼?左右不過是神主牌位,還有觀音佛像……”胡鐵花抱怨似的說了幾句,整個人彷彿被閃電劈中:“是觀音!石觀音!!!她……她竟然……”
“我這可要恭喜你了……”
肖風的臉上帶着促狹的笑意:“那石觀音昔年乃是江湖第一美人,現在縱使年紀大了些,但聽說駐顏有術,容貌之美,風姿之麗,縱使絕色的妙齡少女也難以企及!”
“我……我……嘔……”
胡鐵花臉上的表情跟吃了一隻蒼蠅一樣,突然大叫起來:“酒!給我酒!!!”
……
“看起來,老胡這次不將龜茲王的酒喝光,是不會出來的了……”
走出帳篷之後,楚留香苦笑道,又看到了兩邊連帶警惕的金戈武士——在沒有查清楚真相之前,這是應有之義,但楚留香心裏還是有個疙瘩。
“我總覺得,那個龜茲王有些怕你,每次見到你,他的態度就變得很軟!”
楚留香看着遠方升起的太陽,吐出口長氣道。
“他不是怕我,是有求於我!”
肖風道:“而我也準備答應他了,昨晚還與他的使者好好‘深談’了一次!”
“原來如此!”
楚留香點點頭,卻沒有多問,對於這種權勢者之間的交易,他一向是避之不及的,現在見到好友如此,心裏面便有了一種複雜的感受。
“你似乎有朋友過來,我就先走了!”
肖風忽然轉身,而楚留香又走了十幾步,才見到了一個黑衣人。
“為什麼我見到你出現在這裏,卻是一點都不驚訝呢?”
楚留香苦笑着摸摸鼻子。
“整個天下,我一點紅不能進去的地方,也不超過五指之數!”一點紅的聲音還是那麼特別:“我要離開了,只是有件事必須來提醒你!”
“是不是你背後那個組織的事!”
楚留香眼珠一動:“那個控制你的黑手必然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放你離開,並且……這單生意失敗了,它必然要派其它的人來完成任務!”
“楚留香不愧是楚留香!”
一點紅點頭:“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那個主人有着多麼可怕……你若不全力以赴,恐怕小命都會送在他手上!”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對於那隻黑手更感興趣了,可惜我現在身有要事,否則必然要去中原會會他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
他是天生的好管閑事性子,又有一顆正義之心,現在見到如此邪惡的黑勢力,不自覺便生出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