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之後的兩天裏,虞清覺得日子好像進入了緩衝期。
所謂的緩衝期,就是一件大事正在積累的過程,這風平浪靜,但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天翻地覆。
這幾天她有意無意的和郁言深對話,結果這個男人根本不搭理她。
就算是說話了,也就是一些簡短的對話。吃了嗎,吃了。
虞清想要套點他嘴巴里的話確實是比登天還要難,或者說他是故意這樣不搭理她的。
總之,她像是單方面被冷暴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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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火在北方尤其深刻,這裏的乾枯和乾燥都是長年累月的戰火留下的瘡痍。
虞清站在高台上看着整片北方,那邊的沙漠之前或許是綠洲,無數被攔腰斬斷的蒼樹痕迹見證過綠洲存在過的事實。
她站在高樓上,腳底的土地都是在顫抖的。
不知道哪裏又在爆發戰爭。
面對大炮槍械和刀光劍影,會有一種無端端的被黑暗籠罩的渺小感,就像天災一般無力。
但是這就是這些人的生存方式,她捫心自問無力改變。
質變終究會到來的,這裏總歸會被統一,或者徹底被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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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北方也不是她腦子裏之前刻畫出來的野蠻人。
這裏有孩子有婦女,夜晚有火焰有舞蹈。她豪邁的喝下一晚水,有人就會朝她豎起一個大拇指,其實挺搞笑,但是也有些純粹的溫暖。
這是虞清這兩天感覺到的。
這裏的人幾乎沒什麼對話,但是都像是心有靈犀一般,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在想些什麼需要些什麼。
大概是戰爭讓他們已經融為一體了,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一線間,自然沒有了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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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從高樓上順着梯子爬了下來,身上的衣服換成了這裏的服飾,很破舊的,但是比這裏的人穿的都好的棉麻土灰色短襖。
她下來的時候有個孩子路過她的身邊,端着一盆生火用的灰突突的一盆東西。
他很愛笑,因為膚色的原因看起來更加弱小了。
說點有意思的,像只小猴子。
走路一搖一晃,端着盆,一不小心腳底趔趄了一下,直接倒了下去,整張臉都埋在了盆里。
“咳咳咳……”
“哇…!”
他一抬頭,整張臉都被糊上了,坐在地上就開始掉金豆子。
虞清盯着他看了幾秒,想起了這個孩子是這裏的小王子,首領的兒子,應該是可以這樣稱呼的。
她抽出了紙巾,蹲下身朝着他臉上擦了一下,然後把紙巾遞了給他。
他眨巴眨巴亮閃閃的眼睛,咕噥了一聲。
虞清仔細回想了他咕噥的這句話,最後理解了,應該是謝謝姐姐的意思。
她笑了笑。
然後指了指這盆黑黝黝的東西,用手比劃了一個走的姿勢。
“Icanmakethedeliveryforyou。”
小男孩木楞了一會兒,而後笑着點了點頭。
“Camp!”
營地。
送去營地。
虞清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營地,點了點頭。
她起身的時候,小男孩也起了身,把自己手裏捏着的石頭遞給了虞清。
很普通的石頭,但是有一面是白色的。
他或許以為這是寶石,又或許以為這是什麼稀罕的物件。
虞清捏了捏這石頭,眯着眸子笑了笑,然後在自己的心上放了一下,以表示自己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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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就在不遠處,她去過很多次。
昨天夜裏下了大雨,去的路上全都是泥巴和污水。
虞清穿的鞋踏進去那就被黏住出不來了。
她看了四周一眼,選擇繞了一圈的路。
繞的路也不是很遠,就是繞着營地后一圈然後從營地後面進去。
後面的路因為在森林裏的原因,泥土雖然鬆軟,也不至於踏進去就出不來。
一切都很順利,唯一不順的是,從她進入了這片小森林開始,就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這樣強烈的感覺讓她下意識想起了小王子,但是他是這裏土生土長的孩子,沒理由給她下套。
但是如果他們從一開始對她就是抱有惡意的呢?
這是她下意識的想法,她同樣下意識的否認了。
僵硬的抬步朝着前方走去,背後發毛的感覺愈發的深重。
虞清停下了步伐,身後,腳步聲未停。
她抿了抿唇,抱着懷裏的東西。
幾秒后,她轉身看向身後。
“我來救你了,小魚兒。”
“……”
溫年初還是那套衣服,幾乎沒有任何的偽裝性裝飾物在身上,直勾勾的看着她,黑白分明的丹鳳眸裏面像是有着無聲燃燒着的火焰。
虞清和他對視了幾秒,而後眨了眨眼。
“來救我的?”
她的聲音很輕,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好似變成了希熠。
溫年初點了點頭,“我從小道繞過來,跟我走,那邊有我的人在接應。”
“你的人?”虞清繼續問着,看起來很迷惑。
溫年初或許是真的因為現狀所以沒怎麼帶心思,又或者是覺得沒必要隱瞞虞清。
“雇傭兵,戰亂國都有雇傭兵。他們拿錢辦事,不用怕。”
“你的人就是雇傭兵嗎?”
“他們很可靠。”
虞清看着他,點了點頭。
雇傭兵。
溫年初現在所依賴的只有雇傭兵了,聽起來還有些凄慘。
也是,可能這幾年溫文儒雅的溫年初皮囊套在身上,他也就必須要保證不被人發現他是個冒牌貨而和自己的那些人斷了關係。
這一斷就是幾年,那些人可能早就死了,他們的生活是真正的每天生死一線。
連錦夙可能也會在過去的某一日死在槍戰亂戰中,如果不是因為他成為了溫年初。
虞清垂下了眸子,遮掩下了眼底的思緒。
她用餘光朝着身後看了一眼,而後看向眼前的男人。
“謝謝你,來救我。”
“跟我走。”
溫年初的視線看着四周,下意識的抬起手臂空擋在虞清的身後。
虞清看了一眼,沒說話。
跟着他的動作朝着右邊的灌木叢中走去,這裏面果然是一條小道兒。
土地粘稠,溫年初看了一眼就直接把虞清打橫抱了起來。
虞清身體僵硬的就像是個筆直的直尺,她試圖讓自己放輕鬆,效果很差。
但是溫年初正在思緒高度緊張的看着四周,他沒有注意到虞清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