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命運
命運
可惜還不等沈紋的出閣熱熱鬧鬧的辦了，王大人就自請要去川陝督軍。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說皇後娘娘聽見這個信兒在昭陽宮砸了多少個花瓶碗碟，只說宜妃娘娘在瑤華宮立時就笑開了，“我說那隻老狐狸怎麼就這麼容易被收買了。”
這步棋走的好啊，就算是宜妃娘娘，在宮裏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都不得不說，在這招看來……她甘拜下風。
若是以後太子登基，有了路思惟這張免罪金牌，他們王家畢竟安然無恙。
若是十二皇子登基，也得承着這今日急流勇退的情分，至於路思惟……皇后勢敗，休妻也不過幾行字的事，王家也能全身而退。
這是往遠了看，就拿現在來說，他們王家那個兒子，能娶了一個自幼被宮中嬤嬤教導長大的貴女，那也是天上掉餡餅的事。
這樣看來，雖說皇後娘家和王家各自為營，這事兒上，也算一拍即合了。
其實說實話，她從前也不是沒想過要拉攏王大人，可是金銀珠寶王大人不算稀罕，綾羅綢緞又實在拿不出手，雖然也知道王大人的兒子終身大事沒有着落。
宜妃娘娘也問過家裏姑娘，可她娘家嫡出姑娘雖也有幾個，不是這裏不合適，就是那裏不合適。
好不容易挑出來的，剛透露點意思，那姑娘的娘就急慌慌的把她許配出去了，木已成舟，宜妃娘娘再生氣也沒了法子。
再者，做的太過了，總要惹得皇上不高興的。
皇後娘娘不顧及，宜妃娘娘自己卻不得不多想一點——畢竟她是妾。
所以她的兒子，再好也只是親王。
皇後娘娘佔着大義，是原配嫡妻，皇上還不是皇上的時候，跟着一起同甘苦過來的，她賢德也罷，愚昧了些也罷，只要不真的做了什麼觸怒皇上底線的事。
皇上都不會，也不能動她。
皇后不被廢，太子就不會被廢。
可惜了，皇后自己穩不住，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宜妃就算找出些小破綻也動不了她們母子根基。
宜妃娘娘自問論家世，論手段，論和皇上的情分，都不輸給皇后，唯獨就差在了這命上——她沒能母儀天下，所以讓她的兒子也得俯首稱臣。
可現在看……皇後娘娘連御林軍都敢這麼插手，或許……她能自尋死路。
宜妃興緻勃勃的想，王家這麼做，皇後娘娘又白白填送了一個嫡女，能甘心嗎？
他們承恩侯府上可沒嫡女了，若是不甘心……宜妃在心裏念叨，皇后能再做點什麼就好了。
做的越多，錯的才越多。
宜妃攬鏡自照，她承襲了母親的好樣貌，丹鳳眼，鵝蛋臉，朱唇黛眉，只可惜了頭上，烏黑雲發上，珠釵再輝煌，也只是七尾鳳釵。
若是能長長“九九”……那才是大福氣。
宜妃放下鏡子，叫過心腹宮女，“去給咱們十二皇子傳話，叫他把所有差事都卸了，閉門謝客，一心一意想法子孝順皇上。”
那宮女聽了，有點猶豫，“咱們皇子剛被指了婚，正在興頭上呢，怕是不願意……”
威遠侯手裏也是有兵權的，自打賜婚旨意下了以後，信王就躍躍欲試着能不能通過這條線和魏王聯繫上。
一個驍勇善戰，又因血統而無登基可能的兄弟，實在是個極好的合作同盟。
宜妃娘娘輕笑一聲，“再上進又如何，你看王大人就知道了，皇上不高興了，你苦心經營多少年的東西，都能說沒就沒。”
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句，“有些東西，不是自己掙來的，而是皇上鬆手給出來的。”
宮女神色一凜，躬身應下出去不說。
承恩侯府中，承恩侯夫人已經暈過去了三回，第四回好不容易喘過來這口氣，睜眼看見路思惟就忍不住哭喊，“我可憐的女兒啊……”
“你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原以為王大人那個兒子，殘疾也就罷了，說到底，能娶到惟姐兒，那是他們家高攀，女兒雖說委屈，日子總不會讓人磋磨了。
再說，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若是有什麼事，她也能給撐撐腰，總不至於像大女兒似的。
誰知道王銘那個殺千刀的老貨！竟然給他們家來了一個釜底抽薪。
去了川陝，天高皇帝遠的，她的惟姐兒怎麼吃的了那個苦，她又怎麼能放心得下？！
承恩侯從外間大步進來，還沒到內室就發起了火，“你又哭你又哭！惟姐兒的喜事生生就是讓你給哭喪了的！”
一直到進了內室，看見路思惟，才戛然止步——總歸是當爹的，鬧成現在這樣，哪怕是承恩侯，也由不得微微發虛。
看見承恩侯進來，承恩侯夫人急忙擦了眼淚，雖知道可能性不大，可還是有點期待的開口，“如何？皇後娘娘可應承了？”
承恩侯夫人原想着能不能藉著王家遠調的由頭，只說家裏捨不得女兒，讓這門婚事作罷。
可一看承恩侯那臉色，也知道不對。
承恩侯擺了擺手，“皇後娘娘說了，這主意以後別打了。”
“王大人自請遠調的時候，皇上已經過問了咱們兩家的親事了，皇後娘娘去探過口風，皇上已經讓人預備了賞賜，只等着成親的時候了。”
“這門親事，退不掉了。”
承恩侯夫人只覺得立時心肝都讓人給割了，“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相比承恩侯夫人，路思惟反而是更掌得住的那個，這有段日子過去了，早夠路思惟把前程想的清清楚楚，聞言只是苦笑了下。
反而還要過來承恩侯夫人，勸了好半天，承恩侯夫人才算止了哭啼。
承恩侯不願意在這裏繼續看着女兒，找個借口出去了。
路思惟也顧不得那麼多，一直哄着承恩侯夫人吃了葯睡下，才算鬆了一口氣回了自己院子。
一直到進了內室，把身邊伺候的丫鬟都打發了出去，才捂着帕子哭出來，也不敢出聲——她身邊是有皇後娘娘派來服侍的人的。
不敢哭的太久，急忙就拿了擰了帕子自己敷了會眼睛，等到丫鬟們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路思惟神色如常不說，已經自己拿着花樣兒挑選，預備着綉嫁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