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第659章

醫仙的徒弟要嫁給蘇曲清,上官鴻自然舉十手贊成--從此後,慕容惜惜就是上官家的特約大夫了。雖然上官慧極力反對到底,但她畢竟是潑出去的水,上官家的事她已經沒資格插嘴干涉了。

七夕夜、情人夜,這樣的新婚夜應該是格外的濃情蜜意,但自揭下蓋頭巾開始,惜惜就擺着一張愁眉苦臉的嬌靨給蘇曲清看。

蘇曲清蹲在她面前,雙掌包住她的柔荑。

現在,她終於肯乖乖聽他訴情了,不似先前,她總是聽不到半句話就堅拒他的求親,頑固地認定他只是為了負責任才決定娶她。

“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對你的心意呢?難道這幾個月來你真的一點都感受不到嗎?因為你,我終於能放下對大嫂的怨懟而釋懷了;因為你,我終於不再需要依賴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痛苦;因為你,我終於又能展顏而笑;因為你,我終於能再拾回歡愉的心,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難道你真的都不明白嗎?”

“可是……”惜惜可憐兮兮地瞅住他。“我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喜愛的呢?”

她還是不明白!蘇曲清無奈地搖搖頭。“你要我老實說嗎?”

惜惜勇敢地點點頭。“我要聽老實話。”

“那麼……”蘇曲清扶住她的下頷,炯亮的眼在她臉上端詳。“因為你太可愛了!”

“嗄?”

“你的人兒可愛,你的個性可愛,你的痴情可愛,你的一舉一動可愛,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可愛,可愛得讓我無法不心動。”

他的雙掌再次包回她的柔荑,柔情的眼眸深深凝住她。“雖然你是勇敢又堅強的,我卻只想憐愛你、寵昵你,因為你是這麼的可愛!”

雖因他的甜蜜訴情而面飛紅霞,但惜惜仍是困惑的。

“我不懂。”

蘇曲清微微一笑,在她的柔荑上親了一下,“以後你就會懂了。”

然後起身到衣櫃旁的箱子裏取出一個方型盒子。“婚期決定之後,我便出外了半個月,回來后又躲在水煙苑裏半個月,你可猜得到我在做什麼?”

惜惜好奇地打量那個盒子,搖頭。“猜不到。”

把盒子放在桌上,蘇曲清對惜惜勾勾手指頭。“過來。”

惜惜立刻起身至他身邊,他對她笑了一下,然後打開盒子取出一個玉杯……不,那不能算是一個玉杯,而是……

“我找了半個月才找到這塊玉,又花了半個月雕妥這個玉杯,”說著,他在杯里注入赭紅色的葡萄酒。

“這是我倆專用的合巹杯,不只今夜,我們可以夜夜合巹、夜夜情濃,直至發白齒搖,這合巹杯亦會與我們同眠一處,永不分離。”

“好,好美啊!”雙手捧住玉杯,惜惜驚嘆着,更感動。

那是由最名貴的羊脂玉所雕刻而成的合巹杯,滋蘊光潤閃爍着異樣的光彩,由兩個圓筒形杯並連而成的杯匠以六獸面作足,玉材局部有隱隱約約的紫斑,這本是瑕疵,但雕者慧眼獨識,將其凸雕作盤繞爬行狀雙螭,任其在玉杯外壁自然舒展,弄拙成巧,化瑕斑為神奇。

更別緻的是那玉杯白若截脂近乎透明,杯中酒色隱透而出,襯上相對於凸雕雙螭另一面的鏤雕鳳形,只一輕輕搖曳便彷彿真有一尾紅鳳在杯中遊動,由此更可見雕者的心機和巧思。

在這一刻,惜惜終於能感受到蘇曲清的心意。

這是他的期望,所以親手雕這合巹玉杯,在這紅燭夜裏交杯共飲,從此合而為一,不分你我。

他是個重情的人,倘若不是真對她有情,如果只是為了負責任而不得不娶她進門,他不會對她抱有這種期望,更不會特地親手雕這合巹玉杯要與她在這紅燭夜裏共飲。

這合巹玉杯是他的心意,也是他的情意,如同他雕給凌嘉嘉的首飾一樣,但涵義更深刻、更長遠--雕給凌嘉嘉的首飾是表達他的心意,而雕這合巹玉杯卻是期許能與她同甘共苦。

她可不像凌嘉嘉那樣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於是,惜惜濡濕了眼眶,綻開美麗的微笑;蘇曲清見狀,也揚起笑容,靠上前,俯首,在紅蕊燭光下,兩條身影疊成了一副,共飲交杯,交心又交意。

合巹杯深,永結同心。

新婚燕爾,蘇曲清與惜惜過得甜甜蜜蜜,不是他幫她種藥草,就是她纏着要他雕玉石給她,要不就手牽手在落月湖畔散步,笑語如珠,偶爾還會頑皮地跳到他背上要他背她走。

“二少爺,老爺子已經好久沒要你出門了也,”掰住他的頸子,她膩在他耳邊說話。“會不會過兩天又要調派你到哪兒去了?”

雖然成了親,但她依然喜歡戲謔地稱呼他二少爺,或直叫他蘇曲清,視心情而定,想親昵一點就喚二少爺,有正經事就叫蘇曲清,想嘲諷他時就叫季大俠,唯有在枕邊細語時,她才會呢呢噥噥的低喚他清儒。

所以只要聽她如何叫他,蘇曲清便大約能猜到她的心情如何了。

“這……”蘇曲清沉吟。“我也不清楚,不過少翼在臨走前曾說過,義父可能會有好一陣子不會派我出門。”

單少翼在喝過他的喜酒之後便放心回朱劍門去,可臨走前卻又留下這麼一句神神秘秘的話語,教人莫名其妙。

“為什麼?”

“我不知道,他沒說。”

“好奇怪喔!現在都不叫你出門,反倒叫大哥出門去了。”

“是啊!”雖然他也隱約可以猜得到是為什麼,但這種事他終究不好說開來。

“這樣一來,大嫂就可憐啦!”

的確,嘉嘉求的就是良人能隨時守在她身邊,如果上官宇靖如同他以前一樣一出門就經年數月,她確實會滿懷哀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男人家總有男人家的工作,不可能時時刻刻守在妻子身邊的。”

這點嘉嘉無法諒解,但惜惜想必能體諒……不,她一定會體諒,為了不想見到他痛苦,她寧願把他趕回朱劍門,這樣的女孩怎麼可能不體諒他呢?

“不,我是說鳳大嫂。”惜惜咕噥。“大哥一不在,她就拚命找大嫂的碴。”

“啊~~”蘇曲清眉宇輕蹙。“她仍在找大嫂的碴嗎?”

“本來是啦!”惜惜蠕動着把臉轉了個方向靠住。

“不過看她那副囂張的模樣我就不爽,所以我就恐嚇她說她的胎不穩,若是再這樣胡亂髮脾氣,胎兒早晚不保,她嚇得臉色發青,趕緊跑回自己的嵐山苑去修心養性,好好笑喔!”“鳳大嫂的胎真的不穩?”

“當然是假的,她的身子可比牛還壯,不過,不這樣嚇嚇她她是不會怕的。”

蘇曲清笑了。“你真鬼!”

“謝謝。”惜惜嬌滴滴地道謝。“可是大嫂若是跟以前一樣害怕寂寞的話,那我可就幫不了忙啦!”那是必然的,但……

“那種事得她自己想得開,誰也幫不了忙。”

“說得也是。”趴在寬闊結實的背上,惜惜舒服得想睡,說起話來好像嘴裏含着兩顆大鉛球。“二少爺。”

“嗯?”

“我忘了告訴你,娘已經完全康復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更健壯,只要她不再縱容自己過得太舒適,應該不會再多病纏身了。”

“真的?”蘇曲清驚訝地停下腳步,側過臉去。“不是說還要幾個月?”

“嫁給了你,她就是我婆婆了嘛!所以我就一口氣給她服下四顆雪參果,讓她即刻便痊癒,免得你再為她操心嘛!”

蘇曲清有點哭笑不得。

她這麼說,也就是表示她原就可以讓他娘親更快痊癒,只是捨不得把雪參果給娘服用而已。

“雪參果很寶貴嗎?”

“六十年才得二十顆,你說寶貴不寶貴?”

聞言,蘇曲清不由大吃一驚。“這麼難得?”

“是啊!所以我才捨不得用嘛!”

六十年才得二十顆,她捨不得用,卻給了他娘親六顆。

“謝謝你,惜惜。”想親她,但因為她在背後親不到,蘇曲清有點懊惱。

“她是我婆婆,應該的啦!”

“你想睡了嗎?”

“唔……你的背好舒服喔!”

蘇曲清又笑了。“我還是背你回去睡覺吧!”他很喜歡她這樣對他撒嬌,就像只小貓小狗似的,可愛得不得了。

然而走着走着,他又突然停下腳步。

“大嫂。”

“二、二弟。”直到現在,凌嘉嘉依舊無法順利改口,因為在她心底,唯一深愛的仍是蘇曲清。

“散步嗎?大嫂。”蘇曲清的聲音非常平靜而溫和。

他曾深愛過凌嘉嘉,亦不曾忘懷那段深濃的感情,但那一切也都早已化為回憶,偶爾會回想起來,卻不再駐留於心中,往日的深情眷戀業已升華為純粹的關懷--對親人的關懷。

若非惜惜,他必然無法如此輕易擺脫痛苦,進而對這一切感到釋然,甚至一輩子都不能釋懷也未可知。

想到這裏,他不覺綻出溫柔的笑,是為背後的惜惜而發出的笑。

凌嘉嘉卻誤會了,勉強壓抑的感情在那一笑之下潰然決堤,“二哥……”幽幽柔柔的、哀哀怨怨的,她低喚,甚至想撲過來,無視身後婢女的注目,投入她思念已久的懷抱中。

心中一驚,笑容即逝,蘇曲清猛退一大步,“大嫂!”他沉喝。

凌嘉嘉一震,踉蹌的腳步隨即止住,眼神更幽怨。

“二、二弟,我……”

瞥一眼凌嘉嘉身後的婢女,蘇曲清正色道:“大嫂,很抱歉,惜惜困了,我想帶她回去睡覺,我想大嫂最好也回去歇息個一、兩個時辰之後應當能夠『清醒』一點才是。”

凌嘉嘉咬住下唇,泫然欲涕地凝視他片刻后,始將目光移至蘇曲清身後背上。

“她怎麼了?”

險些忍不住又漾開溫柔的笑,蘇曲清努力繃緊臉上的線條,“她懷有身孕了,老是想睡。”但語氣仍不自覺地流露出關愛與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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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死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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