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辛酉政.變
玉蘭的氣呀,呼啦啦往上冒,載淳就發愣地坐着,什麼都不知道。
如雅嘆着氣:“不要泄氣,咱們慢慢來。”
玉蘭小聲道:“不行,不能被他們這麼欺負,必須奪回來原本就屬於我兒子的東西。”
如雅起身了,牽着載淳,笑着:“也是我兒子的東西。”
幾個人出了殿,如雅吩咐着:“張文亮,你帶着皇上去澹泊敬誠給先帝磕頭。”載淳去了。
兩個人回來東跨院了,繼續剛才的話。
玉蘭說著:“這情形你也看到了,他們是不會放權的,你心裏到底是怎麼個打算?”
如雅嗔着玉蘭:“還怎麼打算,我怎麼打算你不知道呀?”繼續道:“他們的野心早已顯露,皇權不能旁落,一定要是我兒子的,我一直是這個想法。”
玉蘭點着頭:“如今這個情況,他們八個人可以直接用淳兒的名義下發聖旨,那皇權是誰的呢?”
如雅便問着:“你想怎麼辦?”
玉蘭笑着:“只能閱覽奏摺算什麼,直接來個了斷,把原本就屬於我們的一切拿回來。”
如雅又問着:“怎麼個拿法?”
玉蘭用手指沾了沾茶杯里的水,在炕桌上寫下了兩個字:奪權。
如雅一抖:“能成功嗎?”
玉蘭應着:“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能不能呢?”
如雅點着頭:“對,總要試一試。”想着:“可咱們兩個深宮婦人,被他們捏在手中,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怎麼去斗呢?”
玉蘭握着如雅的手:“其餘的先不說,我問你,你站在哪一邊?”
如雅笑着:“你還問這個,我當然站在兒子這邊。”
玉蘭笑着:“好,你同意了就好,你立場堅定,咱們就勝利一半了。”
如雅便問着:“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怎麼辦呢?”
玉蘭嚴肅道:“想着:“咱們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還有家人呢。”繼續道:“咱們只有一人可用,他是皇上最親近的人,卻被排除在贊襄大臣之外。”
如雅點點頭:“我知道了,恭親王。”
玉蘭點着頭:“對,只有他一人可用。”
如雅細細想着:“肅順已經先行一步,命他繼續留守京城,他來不了。”
玉蘭接話道:“明着來不了,那咱們就暗着來。”
玉蘭伏在如雅耳邊說著,如雅點點頭:“可行,就這麼辦。”
玉蘭又問着:“咱們應該給他什麼好處呢?”
如雅笑着:“他心裏指定有盤算,等着見面聊,不是更好嗎?”
玉蘭點着頭:“對,見面說。”
如雅握着玉蘭的手,問着:“如果咱們失敗了怎麼辦?”
玉蘭笑着:“你怕死呀。”
如雅搖着頭:“不怕,我是害怕淳兒遭殃。”
玉蘭緊緊捏着玉蘭的手:“不會的,殺了淳兒,他們去操控誰呢?這也是造反謀逆,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
玉蘭繼續道:“你是正宮太后,也不會遭殃,我就不同了,她們是絕對饒不了我的。”
如雅笑着:“淳兒沒事,我沒事,你怎麼會有事呢?”
玉蘭點點頭:“對,我不會有事。咱們是正統,是合法,是佔據上風的。只要抓住機會,就能將他們一舉擊潰。”
如雅應着:“好,我一切聽你的。”
玉蘭點着頭:“事不宜遲,咱們先通知恭親王吧。”喊着:“青鸞、安德海,你們倆進來。”
兩個人進來了,玉蘭說著:“安德海,我讓你辦件大事,你敢嗎?”
安德海睜着眼,跪了下來:“太后,多大的事?”
玉蘭笑着:“翻天覆地的大事,你要是辦成了,就是皇上的恩人。”
安德海磕着頭:“奴才不敢。太后儘管吩咐吧,您即刻要了奴才的命,奴才也毫不退縮。”
如雅笑着:“起來,要了你的命,怎麼讓你辦事呀?”
玉蘭接話道:“青鸞,你們倆去澹泊敬誠殿打架,打得越激烈越好,要讓所有人都關注你們。”
青鸞應着:“打架沒事,可在先帝靈前放肆,有些不妥吧?”
如雅應着:“要的就是這效果,你們去打吧,先帝不會怪罪我的。”
玉蘭笑着:“他要怪罪,等我到下面打他一頓。”
安德海點着頭:“奴才們給先帝磕個頭再打。”
玉蘭應着:“去打吧。”兩個人出去了。
如雅站了起來:“我去寫密詔。”各自忙活起來了。
這件事只有她們四人知道,趙來庭不明所以,慌裏慌張跑進來了:“太后,青鸞和安德海在前面打起來了。”
兩個人故作驚訝道:“打起來了?”
趙來庭說著:“是呢,青鸞都被安德海打哭了。”
玉蘭桌子一拍:“青雀,你先去看看,這安德海翻了天了。”
兩個人拾掇拾掇,也趕往澹泊敬誠去了,玉蘭念叨着:“能矇混過關吧?”
如雅應着:“能,你看趙來庭都被唬住了。”
青鸞和安德海打得很激烈,奴才們都圍着看,捂着嘴不敢笑。
青雀也不知道內情,她到了跟前,一把抓住了安德海。
她也不敢大聲喊,嚴厲道:“小安子,大行皇帝靈前,你是瘋了嗎?”
安德海趕緊收手,他的臉上都是手印子,青鸞的頭髮也散了,滿眼的淚花。
如雅和玉蘭過來了,如雅先說話:“青鸞,怎麼了這是?沒一點規矩了,掌嘴。”
青鸞跪了下來,抬手要打,玉蘭趕忙扶起了她:“你看看,這梨花帶雨的,去吧,回殿裏收拾收拾。”
青鸞跑走了,安德海跪了下來,玉蘭抬手就是一巴掌:“你怎麼回事?你還敢打青鸞了,腦袋不想要了?”
載淳從澹泊敬誠跑了出來,喊着:“額娘,殺了安德海,殺了他。”
安德海苦着臉:“萬歲爺,求您饒了奴才的勾命。”
載淳哼了一聲,牽着如雅的手,如雅便問着:“皇上生氣了,怎麼回事?”
安德海便說道:“皇上貪玩,可該用膳了,奴才便請皇上用膳。青鸞姑姑不依,仍要皇上玩,奴才就說了句難聽的話,便動手打起來了。”
載淳接話道:“皇額娘,兒子不餓,兒子要給皇阿瑪守喪。”
如雅點着頭:“好,餓了再吃。”看着玉蘭:“沒多大事,安德海起來吧。”
玉蘭嚴肅道:“不行,青鸞他也敢打,翻了天了,必須給個教訓。”
載淳踢了安德海一下:“額娘,他剛剛抱着我,我不讓他抱,他還要抱,青鸞姑姑便生氣了。額娘,打死他。”
安德海磕着頭:“萬歲爺饒命,饒命啊。”
玉蘭便問着載淳:“皇上覺得該怎麼做呢?”
載淳想了想:“我煩他,攆他走,攆他出去。”
玉蘭點着頭:“好,皇上說什麼是什麼。”
玉蘭嘆口氣,繼續道:“安德海,皇上金口玉言,哀家亦不能保你。這樣吧,你回京吧,去內務府打掃處報道。”
安德海睜着眼:“打掃處?太后......”
載淳拍着手笑着:“好,你掃地去吧。”
玉蘭嘆着氣:“去吧,去西跨院收拾你的東西。”使着眼色。
安德海不敢言語了,磕着頭:“奴才回去領罰,太后保重身子。”
安德海去了,玉蘭又看着眾奴才,嚴肅道:“你們都記着了,誰要敢在大行皇帝靈前放肆,下場只會比這個重。”
眾奴才行禮,載淳繼續玩鬧去了,如雅和玉蘭給咸豐上柱香,磕個頭,也回後面去了。
如雅小聲道:“成了吧?”
玉蘭笑着:“應該成了。”
青雀和趙來庭不明所以,玉蘭笑着:“你們沒有發現是演戲吧?”
青雀驚訝道:“演戲?沒有。”
玉蘭點着頭:“沒有就好。”
如雅細細算着:“不出意外,過幾天就能收到六弟請求叩謁梓宮的摺子了。”
兩個人進了煙波致爽,玉蘭說著:“我去安排一下安德海。”進西跨院了。
安德海正在廡房等着玉蘭,見她回來了,趕忙問着:“奴才下一步做什麼呢?”
玉蘭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舉給安德海看着:“這是兩宮太后的密詔,你務必把他送到恭親王手裏。”
安德海跪了下來,磕着頭:“奴才定不辱使命。”
玉蘭又看着青雀,繼續道:“你去拿針線,把這密詔縫在安德海的衣服里。”青雀忙活起來了。
玉蘭看着安德海,繼續吩咐着:“你當然不能直接見到恭親王,你進宮之後,先去打掃處報道。對打掃處的首領太監直接點明你的身份,告訴他你要見總管內務大臣寶鋆大人,他應該會帶你去見。”
玉蘭繼續道:“見了寶鋆大人,你告訴他,你要見恭親王。他們都是一起的,他一定會帶你見恭親王,然後你把密詔拿出來,親手交給恭親王。這樣你的任務就完滿了。”
玉蘭說完了,問着:“你明白沒有?”
安德海點着頭:“明白。”
玉蘭繼續道:“你不要擔心你的安危,京城是恭親王的地盤,只要你進入他的勢力範圍,你就不會有事。”
安德海磕着頭:“奴才定不辱使命。”
青雀縫好了密詔,安德海伸手摸了摸,玉蘭點着頭:“很好,一點都看不出來。”
她彎腰扶起了安德海,嚴肅道:“皇上的未來全靠你了。”
安德海又要跪,玉蘭扶住了他:“不必多禮了,趕緊去吧。”
青雀提醒着:“小安子,記着,你是犯錯被押解回京的,一定要老老實實的。”
安德海點着頭:“太后保重,奴才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他又磕了一個頭,走了。
玉蘭噓着氣:“只有恭親王能和他們抗衡,成敗在此一舉了。”
青雀說話了:“娘娘,奴婢不懂,可奴婢覺得,肅順不會讓你們叔嫂見面的。”
玉蘭愣了一下,笑了:“你說得對,這就要看恭親王的本事和我的運氣了。”不說了。
兩個人靜靜地等待着,很快,她們迎來了第一步的勝利。
肅順原來是堅決不同意她們倆閱覽奏摺的,誰知道幾天之後他竟同意了,於是這每日的奏摺,都要交給她們倆呈覽了。
這目前的結果,跟她們倆要求的沒出入,並且議定,大臣的提拔與任用,由八大臣擬定,她們倆欽定。
玉蘭太興奮了,下一步,就是等着奕訢過來熱河了。
如雅和玉蘭的苦肉計,成功地將安德海送出了熱河,沒有引起任何的防備與猜疑。
安德海真的是被押解回京,一路上受盡磋磨,六天之後,平安到達了京城。
他按照的玉蘭的吩咐,一步一步走,果然,一切都在玉蘭意料之中,他成功的將密詔交給了奕訢。
咸豐在熱河病重期間,奕訢無數次請求探病,每一次都被駁回,他那個難受呀。
咸豐忽地駕崩,他收到遺詔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
他是最有資格擔任贊襄大臣的,竟被咸豐剔除了皇權之外,他心裏是又怨又恨,可他無能為力。
他知道,是他哥哥忌憚他,再加上肅順的讒言,又使他遠離了政務中心。
你可想而知,他看到如雅和玉蘭的密詔有多激動。二話不說,立即上摺子,請求赴熱河叩謁大行皇帝。
因為如雅和玉蘭已經奪來了閱覽奏摺之權,她們便看到了奕訢的摺子,知道安德海辦成了事。
兩個人即刻下旨,同意恭親王前來熱河,肅順當然不會同意。
於是,一場惡戰又在四知書屋爆發了。
如雅依舊牽着載淳坐着,玉蘭站着,母子三人對抗八大臣。
只聽如雅先說道:“恭親王乃大行皇帝的親兄弟,皇上的六叔,理應過來叩謁梓宮,哀家不知你們為何阻擋。”
肅順應着:“京城尚不安定,還需要老六坐鎮,這裏有奴才操辦,有五位親王主理,實在無需他過來。”
玉蘭接話道:“肅老六,京城去年就已經安定,恭親王前來無妨的。”
肅順應着:“西太后,大行皇帝喪儀期間,你應該居喪,實在不宜召見外戚。而且兄長去世,叔嫂應當避嫌,你們若貿然見面,這傳出去怕是不好。”
玉蘭捏着手帕:“肅老六你放肆!”
肅順笑着:“奴才說得是實話,哪裏放肆了?”
如雅說話道:“你們無需再說了,恭親王理應過來叩謁。你們若沒有正當的拒絕理由,即刻下旨讓他過來吧。”
肅順應着:“叔嫂見面,實在不妥、不妥。”
玉蘭笑着:“這種東西見仁見智,心裏腌臢的人,才會覺得我們叔嫂有事。”
肅順堵了一下,如雅接話道:“恭親王理應過來的,下旨吧。”
八大臣又堵了一下,實在不知怎麼回嘴了,磋磨幾天後,只得擬旨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