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匹夫一怒
“當年那事之後，我們都很擔心，但是邊軍的能量實在太強了。”
“沒事，當年也沒有辦法。”
“後來你去了哪裏？”
“我去了徐州城。”
“這幾年過的怎麼樣？”
趙文舉忽然沉默了下來，看着旁邊的孩子，直到這個小偷心裏都開始發毛，開口說了一句。
“還行吧。”
孫誠見此，沒有多說，話題便止在了這裏。
此時正是午後，酷烈的陽光從窗戶照進屋內，地面上的亮光里還有微風造成的波動，外面的蟬鳴瘋狂而響亮，聽得人心煩。
“我要去渝州。”在沉默了許久之後，趙文舉開口說道。
“渝州是大衛的南疆，你知道，那裏很不太平。”
“所以我需要一個征討令，希望你能幫我。”
孫誠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當年的大師兄，穿着普通麻布的青衫，一雙老舊的千層底布鞋，指甲修的整齊，雙手的肌膚圓潤如玉，一雙眸子漆黑如點墨一般，正靜靜的看着他，等他答覆。
“好，我需要時間，最多一周，你還需要其他的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一點人手，最好是識字的。”
“行，我看看，你先在孫府住下，等我消息。”
大風碑是邊城的武館，兩個招牌武功，一個摔碑掌，一個隨風步。摔碑掌跟鐵砂掌差不多，入門及其艱辛，就是用手拍石碑，配以藥物和獨特的行氣法，練成之後就如其名，開碑裂石不在話下。
副作用就是老繭橫生，氣血塞於手，在夜裏氣行緩慢時手掌燥熱難忍，年少時還好說，年長時，對戰技擊時會影響出手的速度和靈活性。
一種武學能夠傳承下來，並且成為招牌，肯定有他不簡單的地方，在自己敘事體系裏面完美無缺是最基本的要求，這種顯而易見的缺點肯定是不能容忍的。
事實上最早摔碑掌的練習是沒有這些副作用的，因為這些副作用不是武功本身帶來的，而是藥物引起的，藥物降低了摔碑掌入門的門檻，並且提高了成長的速度，副作用就是經脈淤塞，氣血不暢。
有如此明顯的副作用，但藥物輔佐依然大行於世，原因就是在武功大成，臻至化境之後，氣行沖脈，會去除掉所有藥物造成的筋脈淤塞，而他的大師兄，顯然已經達到了此種境界。
至於孫誠自己，摔碑掌早就不練了，現在看起來威武雄壯，實際上是形於外而敗於內，內氣的修行，早就不如十年前了。
隨風步是大風碑的另一追風隨影取清風隨影之意，所謂身若清風，隨影無蹤。和摔碑掌配合，打起來是又靈巧，威力又大，讓人找不到弱點，難以取勝，這也是大風碑在邊城立足的根本。
趙平從徐州來到料峭山地界，足足五百里地，但一雙千層底布鞋，竟沒有多少磨損，可見大師兄隨風步的水平。
這些都給了孫誠信心，更重要的是，當年和承平道的事情，是因他而起，大師兄要不是為了護持他的周全，也不會搞出後來的事情，於情於理，他都需要幫這個忙。
…………
“老大，還有多久啊？”
“說了多少遍了，要叫爸爸，或者叫老爺。”
“那，還有多久能到啊？我們都走了三天了，老爺。”
“別著急，今天晚上就到了。”
趙文舉一行三人正在密林里跋涉，為什麼是三個人呢？
他帶上了那個小偷，認做了義子，同時在臨走的時候，孫誠送給他一個人，一個女人。
長相算是清秀，原來是紡織廠的女工，後來孫誠他三弟孫敬發現長的還可以，就成了孫府的婢女。在孫府期間認了字，讀了書，不過為人很不機靈，不討人喜歡，孫敬一直想把她安排到其他地方，藉著這次機會，就送給了老趙。
這個女人叫王萍，萍呢，就是浮萍野草的意思，無依無靠，是個孤兒。
孫家人說了這個事情，她也就應了。
在老趙和小偷說話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安靜的跟着，也不插話。
小偷呢，叫王二，本來沒有名字，當小偷的時候，老大姓王，就隨老大的姓，因為在小夥伴裏面第二高，便叫做王二。
跟了趙文舉之後呢，隨他的姓，老趙就給他改了個名字，叫趙巳。
巳，取陽氣出，陰氣藏的意思，意味着改過自新，希望以後能有個好前程，也算是給渝州之行來個好兆頭。
“趙巳，看，到了，這就是你出生地！”
料峭山山下就是渝水，過了渝水，就是渝州，穿過山林，就來到了一片丘陵地帶，站在山丘上，視野開闊了不少。
丘陵上種植着水稻，梯田下面是零星的村莊。
村裡應該都是大衛過來的人，南蠻土著不事生產，以打獵和採集野果為生，斷然不會做種植水稻這種事情。
在大衛的人來了之後，他們又多了一種新的謀生手段。
打劫！
在渝州主城的輻射範圍之外，據說每個村落方圓二十里內，都有一個南蠻土著的山寨，定期去村落裏面搶劫，像收割韭菜一樣。
“老爺，我們要去幹什麼？去下面的村裡嗎？”
趙巳對於出生地的說法不以為意，這個武力高強的大叔說他能掐會算，一拍腦袋就說他出生在渝州的一個村裡，一點證據都沒有，智障才會相信。
“我們去哪？當然是……破城拔寨！”
“破城拔寨？就我們仨？”
趙巳像看白痴一樣看向趙文舉。
儘管這是個高武世界，一流高手能夠以一敵百。
但實際操作上，一挑一百，就算八方皆敵，合圍上來的撐死也就十幾個人。
並不是高手平推一掌，就能震死一百個人。
破城拔寨就不一樣了，面對的是三維的縱深，良好的部署能讓一個人直接面對一百人的武力，再加上一些戰爭器械的搭配。
單獨武者想要破城拔寨就是個笑話。
大衛軍人經常說一句嘲諷武者的話：
“強弩一出，超凡以下全是廢物！”
不要小瞧強弩這種東西，這玩意就跟燧發槍一樣，甚至比燧發槍威力還要大，射程遠，穿透力更強，只不過製備和裝填都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