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長長見識
“這裏人好少啊！”看着空無一人的街道，趙文舉說道。
“吳將軍雄才大略，異族人十去其九，現在還在陸續往新鄉遷入人口，人少是正常的。”
張正初語氣平穩，話裏面聽不出好壞。
“就算如此，這街上也不該一個人沒有，你看那房檐下掛着風鈴，明顯是有人住的，但門口，一條街上，都沒有人，不應該。”
“我們往裏面走走，沒準發生了什麼事情。”趙高明適時插言。
“對，往前看看。”趙文舉說道。
三個人一直往新鄉城深處走去，漸漸聽到了人聲，越往裏，聲音越大，一副十分喧鬧的樣子。
在靠近城中心，原來越族所塑造的高塔前面，一處廣場上，幾人終於發現了街上沒人的原因。
這裏原來可能是一處市集，邊緣還能看到零星幾個擺攤賣貨的人，只不過攤主現在滿臉不高興的樣子，顯然是發生的事情影響了他們的生意。
在廣場正中間，有一個檯面，高出地面半米左右，邊緣蓋着紅布，點綴着彩花，非常喜慶的樣子。
檯面靠南的方向，插了一面錦旗，白底紅花，上面寫着幾個金漆大字，“比武招親”。
台上不斷傳出拳腳碰撞的聲音，正有兩個精壯男子對壘，打的是你來我往，非常熱鬧。
趙文舉幾人就勢湊了過去，看了一陣，不多時，趙高明搖了搖頭，說道：
“這倆人，不是什麼好手啊！”
“兩人招式堂皇，都是大開大合的風格，也還不錯，是正經門派出身。”張正初嘴角上挑，露出世家公子標誌性的微小，沒有順着家臣的看法說下去，反而捧了捧台上的人物。
趙文舉沒有說話，他的注意力放到了檯子後面坐着的人身上，是個很富態的老人，大概四十左右歲，蓄着山羊鬍，穿着青底黑邊儒服，臉色紅潤，面帶微笑，一副寬厚的樣子。
寬厚之外，趙文舉也明白，這一身穿着，不經什麼風霜的臉色，一看就是養尊處優之輩，再看身形體態，所做之事，大概是個地主，大地主，而且是很有眼光的地主。
要不然，不會想到這個這個時候來牙山，做比武招親的買賣。
不錯，比武招親就是個買賣，生個十個八個子女，挑個姿色好的，送給武力階層，換取比金錢關係更穩固的聯合，從而穩固家族層級，讓自己從土豪變成實權階級，是非常成熟的姻親思路。
而說到底，這就是一個武色交易。
犧牲子女的幸福，當然，也不一定犧牲，誰說嫁給武者不幸福呢，就是喪夫的幾率大一點而已，但是這個年代，誰又能保證平平安安到死呢？
嫁誰都好，反正幾年過去，丈夫都可能會死！
嫁個武者也沒什麼不好。
當年老趙的婚姻也是這個意思，雖然他一窮二白，但畢竟自己有兩把刷子，王採薇能頂住家族壓力，和他結合，未必沒有看中他武力的意思。
不過以王家的體量，這種看中，可能只不過是天平上最後一根稻草，而主要的砝碼，估計還是王採薇自己的意願。
趙文舉思緒飄開，從比武招親，又想到了自己的過往。
等等！
他猛地止住自己的思緒，意識到自己的心境出了問題，這是退轉的徵兆！
此刻他終於體會到了修行的艱難，不是冥想修行的枯燥，不是佛經的難懂，而是無所不在的危險，不入菩薩境，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盡棄！
剛剛他要是再深想一會兒，想起以前的故事，心中生了怨氣，生了後悔，就陷入了我執，他的禪定修為至少要退轉一個層次。
現在他必須立馬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正好，三人旁邊一個路人扭過頭來，目光掃過幾人的臉孔，最後停留在張正初的臉上，說道：
“張公子果然是世家風度啊！”
這人一副圓臉，嘴上擎着笑，眼睛眯着，本應該是很有親和力的表情，但幾人都感覺到，這個圓臉的男人，不是帶着善意說話的，他是來挑釁的。
果不其然，張正初的臉色冷了下來，說道：
“石堅，你的嘴還是這麼臭啊！”
石堅的表情不變，依然擎着笑，說道：“張公子，我可是在誇你啊，誇你有世家風度啊！誇你你還不願意聽嗎？你這人有點好賴不分呢？”
張正初一時沒有言語，石堅便靠近過來，繼續說道：
“難道罵你你才高興嗎？張公子？”
被人當面指責，張正初臉色有點綳不住，說道：“你少在這裏做這些小人姿態！”
石堅嘴也不停，應道：“我做小人姿態?我可是一直堂堂正正的，從中州風雲嶺到渝州古城原，可是一步沒退過，反倒是張公子，深得以退為進，騰挪轉移的戲法精髓啊！”
“哼！”
兩人的對話不長不短，但也足夠引起周圍人的注意的，圍觀這比武招親的，不止有平民百姓，也有一些小有身份的。
一道道目光注視過來，張正初已經維持不了世家公子的風度，也意識到自己的嘴上功力顯然是不如面前的圓臉男子的，冷哼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但石堅此時言語上取得了勝利，氣勢高昂，自然不想讓張正初輕輕鬆鬆就離開的，當下一伸手，想要拽住張正初，同時嘴上不停，說道：
“張大公子，別走啊，我還想聽聽您這位世家公子對比武招親的高見呢！”
“我沒什麼高見！”
張正初氣急敗壞，就要不管不顧，衝出人群，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石堅從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就像以前一樣，在張正初就要走出人群時，石堅的也搭到了他的肩上。
這隻手沉穩有力，一下子就將張正初按在了原地，一步都走不了。
迫不得已，張正初再次開口，說道：
“你到底想怎樣？”
石堅臉上帶着微笑，得理不饒人，說道：
“張大公子，我能怎麼樣？”
“我就是想聽聽張大公子的高見，給在下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