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紐帶
回鄉之路……
君緬塵深吸一口氣，自始至終心境都難以平復下來。
涅島主所說的這些話，可謂是驚天動地，一石激起千層浪。
雖然涅島主說他有八成把握，但是說白了這件事情誰都沒辦法保證能夠順利完成。
因為那是界域與界域之間的裂隙，進入其中會面對多強大的時空錯亂和能量亂流，根本沒有人知道。
且不說海妖之歌的坍之意境配合冉姬前輩的入夢神通，能否達到那所需要的時空回溯效果，但就這兩個神通到底能否在界域裂隙之中發揮效用，都無法保證……
一時間，眾人皆是沉默不語，各自思考着這件事的可行性，就連涅無緣也一樣。
這件事，是他提出來的沒錯，但他也並沒有真正進入過界域裂隙當中，剛才所說的這些辦法，都只是基於理論的推理而已。
抬眼看了看沉思之中的冉姬、君緬塵以及屏幽三人，涅無緣微微一嘆，也是坐下身子，閉口不語。
這件事牽扯太大，如果一個不小心，或者計算不到位，很有可能讓他們所有人全軍覆沒。
這並不是一拍腦袋就能決定的事情，哪怕是冉姬對涅無緣無條件的信任，依舊不敢輕易發表自己的看法。
因為這次的回鄉之路，牽扯到屏幽，這個未來的猙皇，是妖界復興的唯一希望，萬萬不可葬送在界域裂隙之中。
眾人沉默了許久許久。
最終還是涅無緣開口出了聲。
“不如……你告訴我那魚澄洞的位置，我先行去探查一番好了，如此一來，把握也會大一些。”
涅無緣此言一出，冉姬、君緬塵以及屏幽頓時眉頭一皺，想都沒想，齊齊開口拒絕。
開什麼玩笑，涅無緣是何等重要的存在，如果此番去界域裂隙查探到有用的信息那固然最好，如果不然呢？沒有人敢想像，涅無緣如果出事了，古妖界還有什麼希望存在。
涅無緣苦笑搖頭，默默推開房門走了出去，立於山巔之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君緬塵與冉姬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擔憂。
……
入夜，君緬塵心煩意亂，根本無心打坐。
推開房門，走到波光粼粼的海岸邊，一時間忽然覺得有些彷徨無措。
白日裏大家的沉默，涅島主的無奈，通通如同放電影一般在腦海中閃過。
君緬塵自然是明白涅島主和冉姬前輩渴望回到古妖界的心情，試問，自己又何嘗不是？
無意穿越至這修真大陸，與宿命雙魂共體，自己甚至連地球到底在哪裏都不知道。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夠設身處地的體會涅島主渴望回鄉的內心，那麼一定非自己莫屬。
默默嘆息一聲，君緬塵眼中泛着回憶，盤膝坐了下來，手中抓着沙灘上柔軟的沙子，抓起，漏下，再抓起，又漏下。
“在想什麼。”
萬籟俱寂之時，涅無緣的身影不知何時走到了君緬塵身邊，也是像君緬塵一樣，默默坐在這沙灘上，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海平面。
君緬塵笑了笑，
拍了拍手中粘附的沙子，旋即雙手向後撐着身子，兩腿大大咧咧的伸直，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島主，如果我說，我能感同身受地理解你想要回鄉的心情，你相信嗎？”
涅無緣轉過頭，看了君緬塵一眼，也不知為什麼，只覺得此時此刻的君緬塵，充滿了故事。
涅無緣沒有說話，一直望着平靜的海面，他的眼神有些縹緲，似乎這海面之中，滿是他的回憶一樣。
“魚澄洞在哪裏。”
看了好一會兒，涅無緣還是開口問出了這個問題。
君緬塵眉頭微微一皺，轉過頭看着涅無緣的側臉。
涅無緣淡淡一笑，那滄桑而又不朽的眼神中，滿是無畏和決絕。
“有些事情，就算我不做，也總要有人去做的，我着急回到古妖界，並不是因為我想家，而是因為，古妖界正在召喚我。”
“召喚？”
君緬塵深深皺起眉頭，他有些看不懂現在的涅無緣。
古妖界在召喚涅無緣，這句話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對，就是召喚，我存活了數萬年時間，從沒有哪一次，會感受到來自古妖界的召喚，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股召喚之意，是從我在東部大域救了你的一刻起，才驀然出現的。”
涅無緣緩緩轉過頭，眼中滿是精芒，讓君緬塵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什麼情況？？
從救了自己的那一刻起，才感受到來自古妖界的召喚？？
可是自己從未與古妖界，亦或是古妖界的人有過任何的瓜葛啊……
君緬塵沉吟片刻，不禁有些遲疑。
“島主，你會不會弄錯了？”
涅無緣搖了搖頭，說話的語氣很是堅決。
“絕不會有錯，你在上次離開東來島之後，一定經歷過什麼事情，讓你與古妖界的不知什麼存在有了些聯繫，而之所以我會感受到召喚之意，是因為我本就是古妖界之人，與你有了聯繫的那個存在，通過你才看到了我。憑你現在的境界，有些事我無法告訴你，你也根本理解不了，但是你要知道，世界是有意識的，包括我古妖界，包括人界，甚至包括魔界還有其他諸天萬界，都是有意識的。”
君緬塵轟然大震，嘴巴微微張着，瞳孔之中滿是驚愕。
世界是有意識的？
這是君緬塵第一次聽到這樣子的理論。
在君緬塵的理解當中，有意識，那便代表着擁有生命，如果世界有意識，豈不是代表世界是有生命的，或者說整個世界根本就是一個生命體！
這個理念太過抽象，以君緬塵現在的認知，根本就理解不了。
君緬塵一言不發，涅無緣卻是再度微微一嘆，接着開口低聲訴說。
“我叫你來東來島見我，的的確確是為了界域裂隙的事情，出於私心，我想讓你與我們一起回古妖界一段時間，你應該也察覺得到，屏幽對於回歸古妖界這件事，從心裏上有一些抵觸，而有你在她身邊，她便會安心許多。另外，我此番叫你來東來島的另一個原因，正是為了印證我心中那股來自古妖界的召喚之意，是不
是真的存在。”
君緬塵深吸一口氣，目不轉睛看着涅無緣的眼睛，似在詢問印證后的答案。
涅無緣點了點頭，滄桑的雙眼也是充滿好奇，不斷地在打量君緬塵。
其實涅無緣也不明白，為什麼君緬塵的出現，會讓自己感受到一股來自古妖界的召喚。
按照常理來講，君緬塵這種層次的人，別說古妖界的世界意志了，就連其他古妖界的人，都根本無法接觸得到。
可是命運就是如此奇妙，這個僅僅只有元嬰境界的小子，帶給自己的驚喜實在太多太多。
古妖界的召喚，絕不會有錯。
涅無緣有一些話沒有說，因為說了君緬塵也聽不懂。
涅無緣自己作為七個加身千歲劫而存活下來的古妖界皇族血脈之一，得到的返祖血脈傳承遠比其他古妖界的大妖要多得多。
涅無緣知道，世界是有意識的，其實整個古妖界根本就是一個生命。
於生命之中誕生生命，聽起來好像玄之又玄，但實則，萬物的運行法則本就是如此。
往宏觀裏面想像，諸如人、妖、魔等等存在，都認為這個世界已經是一個固化的東西。
其實論其本源，根本就不是這樣。
人、妖、魔等等存在，在整個世界中來看，根本渺小的宛如塵埃一樣，世界的外邊，還有世界，界域的外面，還有界域，不到真正的頂端，根本無法看到這世界的全貌。
就像人身上，還有很多微觀的存在，依附在人身上存活着一樣，無論是人、妖、魔亦或是其他諸天萬界的種種生命，不過都是卑微到了塵埃里的存在，依附在更加宏觀的生命體上而已。
當年古妖界的數個妖祖級別的大能，以千歲劫為代價，庇護了七個孩童作為古妖界的希望之種存活下去。
他們將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和理解，都以傳承的形式留在了涅無緣的腦海之中。
正因為如此，涅無緣深知，來自古妖界的召喚，一定就是古妖界的世界意識被喚醒了，這股被喚醒的古妖界意識，通過君緬塵，察覺到了自己身為上古妖界皇族的血脈身份，繼而留下召喚給了自己。
而君緬塵，恐怕，只是這其中的一個紐帶而已。
一個，被古妖界的世界意識看到了的紐帶。
一個，被古妖界的世界意識寄託了希望的紐帶。
……
深夜的海風不斷吹拂二人的長發，涅無緣一臉平靜，等待着君緬塵的回答。
而君緬塵則是被涅無緣今夜所講的這些話，震撼的有些迷茫。
魚澄洞的位置，到底該不該告訴他？
如果告訴了他，他會不會發生什麼危險？
自己為什麼會引起古妖界的召喚之意？
種種的疑問在君緬塵心中不斷轟鳴，讓君緬塵感覺頭都快要炸裂了。
涅無緣偏過頭看着君緬塵年輕的面龐，洒脫一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關係的，早點歇息。”
說罷，涅無緣站起身子，默默離開了海灘，獨留下君緬塵一個人在這裏，彷徨，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