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怨
第二日，由於夜雨朦朧，分辨不清是否天明，更是不知到了幾時，頗有點不分時日的感覺！
陳凡悠悠醒來，見邋遢男子依舊睡在旁邊，右手枕着頭，口水流了一地，不知夢中見了好吃的還是好看的，竟伸舌頭舔了一下嘴唇。
陳凡沒去管邋遢男子，將身上的破爛衣服脫下，找到昨日買的衣服，頗為愛惜的摸摸，換上一身新衣，看起來倒是精神了不少。
“老頭，我走了，你別把自己給餓死了啊！”陳凡低頭對躺在地上的邋遢男子說道。
“要滾就滾，哪那麼多廢話？打擾了老子的美夢！”邋遢男子明明睡得死死的，可陳凡說的卻並不大聲，竟也驚動了邋遢男子。
陳凡無奈的搖搖頭，撿了塊門板頂在頭上，便冒着大雨朝隴府而去。
“你滾就滾了，幹嘛還把門板給順走了呢？”邋遢男子起身，在陳凡身後吼道。
隴府，這次陳凡走的是正門！
陳凡將那塊門板丟在一旁，整理了一下衣服，邁步前去敲門。
陳凡敲了幾下，終於有人應答。
“等等……別敲了……來了……來了”門後面，一個聲音嘀咕道：“這大雨天的誰呀，敲門敲得這麼急？”
大門打開，一個猥瑣的老頭將頭從門縫中伸出來，疑惑的看着陳凡道：“你誰啊？敲門敲這麼急？”
“大爺！我叫陳凡，乃是昨日隴小姐招聘的下人！”陳凡稍顯恭敬的說道。
“小姐招聘的？”老頭疑惑的道：“等着，我得回去稟報一番！”
“哦，對了，還有個叫吳叔的人和小姐一起的！”陳凡在老頭身後補充道。
這隴府可不只有一個小姐，萬一老頭問錯了人，那自己可就虧大了！
很快，吳叔便和老頭出來！
“沒想到你還挺早的啊！”吳叔看了一眼陳凡說道。
陳凡笑了笑，沒有說話！
“跟我來吧！”吳叔招呼陳凡進了隴府。
從此以後，陳凡便正式成為隴府的一名下人了！
吳叔帶陳凡登記，領了服裝后，順道將陳凡帶到隴府馬廄。
“這匹棗紅馬乃是老爺的坐騎，你要好生照料……”吳叔指着一匹棗紅色的大馬對陳凡說道。
“是！”陳凡點頭，記下了吳叔說的話！
“這匹白馬乃是小姐的坐騎，你也要照料好，其餘馬匹皆有主人，不可讓這些馬匹挨餓受凍，要定時給馬匹洗澡！”
“對了，隴府下人每半月有兩天的假期回家看望，平日裏若無事不可離開隴府，若是私自離開隴府被查出來，便不用再回來了，逐出隴府！”
“若是沒有其他事，不可在隴府四處閑逛，特別是各小姐住處，隴府男性下人不可踏足，若經發現，逐出隴府！”
吳叔將隴府的一大堆規矩對陳凡仔細說了一遍，將各項事宜囑咐一番，道：“若沒有其他事情，我便離開了！”
“等等……”陳凡叫住剛要離開的吳叔！
“何事？”吳叔回頭，疑惑的看了陳凡一眼。
“謝謝！”陳凡真誠的說道。
“呵呵，你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三小姐吧，是三小姐決定留的你，若是你要報答三小姐，就好好照顧她的白馬！”吳叔笑着說道：“往後若有麻煩事，可以來找我！”
說完，大步離開！
吳叔離開，這馬廄就剩下陳凡一人了！
陳凡仔細觀察這馬廄，馬廄修得不是很奢華，卻很是高檔，馬廄旁是堆放飼料和夜草的倉庫，同時也是飼養馬的人休息的地方。
馬廄中十幾匹精壯的馬兒好奇的看着陳凡，似乎是在和這個新來的下人打招呼。
陳凡上前，撫摸着三小姐的白馬，輕聲道：“真是好馬兒！”
一晃，陳凡在隴府便待了半個月，每日飼養馬兒，由於這段時間每日大雨，便不用給馬洗澡，倒是省了陳凡一番力氣！
連天的大雨停了兩三日，卻並未看到太陽的身影，天空依舊灰濛濛的。
連天的大雨肆虐了人間數月，不知毀了多少村鎮，洪水不知淹沒了多少良田，衝垮了不知多少房屋，收割了不知多少性命，蒼天一怒，人間匍匐！
人間遭遇如此浩劫，謠言不知從何處而起，口口相傳，即便是遠隔京城，這謠言也傳到了隴府，傳到了這座城市。
“當今聖上不仁，荒淫無度，惹怒了蒼天，蒼天降劫，才有人間數月大雨，這是蒼天對人間的懲罰，對狗皇帝的懲罰。”
“誰說不是呢！傳聞那狗皇帝在後宮之中設立了酒池肉林，不知多少女子落入狗皇帝的魔爪……”
這謠言一起，愚昧的百姓被有心人利用，傳播謠言的速度越來越快，民怨四起，各地百姓衝擊當地府衙，揭竿而起！
不過，這些並未影響到陳凡，每日除了喂馬之外，便在沒有多餘的事情，陳凡也偷得浮生半日閑！
吳叔和三小姐來到馬廄之時，陳凡正蹲在白馬前看着白馬吃草，很是細心！
“不錯！”吳叔道：“半月不見，你倒是將小姐的白馬養胖了一圈，這馬廄的馬倒是越發精神了，絲毫看不出這段時間被天氣影響而沒曬到太陽的後果！”
陳凡聽到聲音，起身看見吳叔和三小姐到來，忙道：“三小姐好，吳叔好！”
“陳凡你好！”三小姐甜甜的道。
“沒想到你倒是個養馬的好手！”吳叔道：“這是你半個月的工錢，不過考慮到你提前預支過一些工資，這錢只能給你一半了，你看好啊！”
吳叔當著陳凡的面將半個月的工錢掏出，又將陳凡半月前預支的工錢拿走，隨後遞給陳凡道：“看一下有沒有錯！”
陳凡接過工錢，道：“謝謝吳叔，沒有錯……”
“沒有錯就好，你今日便可以回家探親了，明天天黑之前記得趕回來！”吳叔道。
“快去快回哦！”三小姐對陳凡揮手道。
陳凡離開隴府，到城中買了幾個肉包子，買了一罈子酒，朝着城隍廟趕去。
城隍廟，依舊和陳凡離開那日一樣，絲毫沒有任何變化，甚至被陳凡扛走的那塊破門板也沒有補上。
“老頭，我回來了！”陳凡一腳將破門踹開，朝裏面喊道。
“回來就回來唄，吼什麼吼，老子又不聾！”邋遢男子依舊和陳凡離開時一樣，右手枕着頭躺在地上，地上一片口水痕迹，不知夢裏又見了什麼好吃的。
“我說老頭，你不會在這地上躺了半個月吧？”陳凡見邋遢男子身上厚厚的一層灰塵，有些驚訝的問道。
“有何不可？”邋遢男子無所謂的道。
“沒餓死你真是奇迹！”
陳凡將酒丟給邋遢男子，盤腿坐在地上，拿出肉饅頭遞給邋遢男子，自己也大口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邋遢男子道：“在隴府怎麼樣？還習慣吧？”
“好的很，有吃有喝有住，雖然住的是馬廄，但比這破廟好多了！”陳凡如實說道。
“聽說現在民怨四起，對當今聖上很是不利啊！”邋遢男子不知為何感嘆道。
“呵！這哪是我等小老百姓能夠考慮的事情，誰當皇帝不是當？反正輪不到我陳凡來當，誰當皇帝和我沒關係，只要有口飯吃，我無所謂，皇帝又不是我親戚！”陳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說道。
“這皇帝惹起天怒的事兒你怎麼看啊？小混蛋！”邋遢男子問道。
“躺着看，坐着看，餓着肚子看，還能怎麼看？”陳凡說道：“這些不是我們這種小人物該考慮的事情，何必去操那個心呢？”
“你就不擔心爆發戰爭嗎？現在到處都在有人揭竿而起……”
“杞人憂天！”陳凡打斷邋遢男子說道：“天塌了有個高的頂着，你瞎操這個心幹嘛？”
“如果天塌了，你又是這天下個最高的那個呢？你會怎麼辦？”邋遢男子一反常態的話多，對陳凡問道。
“不知道！非要我說的話，那我就頂着了唄！”
“可你覺得能頂得了這天嗎？這天都塌了！”邋遢男子不死心的問道。
“如果這天真踏了，那就讓它踏吧，有句話不是說不破不立，破而後立嗎？說不一定到時候老子還能上天當個神仙呢？”陳凡有些憧憬的說道。
“哎……”邋遢男子嘆息一聲，不再和陳凡繼續話題，轉身抱着酒罈子睡覺去了！
陳凡也沒多想，倒在地上便沉沉睡去。
夜，寂靜無聲，邋遢男子抱着酒罈子不知在想什麼，最後化作一聲嘆息，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