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終是因為他
蘇杭的日子照常度過，依寧回來后，她的生活又豐富了起來。
唯一變化的是，她早晚要吃藥，而黎川一頓不落的給她發消息，一次不回，就馬上電話打過來，不接電話，人就過來…
真的怕了他的這個勁兒。
蘇杭在碰壁幾次之後學的聰明了，他消息的內容無非就兩個字：吃藥。
偏偏要她用三個字回他…
永遠不講道理。
天漸漸轉涼了，到了穿棉衣的季節。
黎川三十歲的生日到了，寒天凍地的日子，和他這個人一樣，冷冰冰的。
這是他們不做情侶后的第一個生日，到了這一天，蘇杭還是記得。
三十歲而立之年，而她還是個剛剛踏出校門的職場新人。
工作有兩個多月了，蘇杭的課比同期一起的老師少出一大半，論學歷，蘇杭是正經985院校畢業；論才能，蘇杭的舞蹈功底可以說是全機構最有權威的；有親和力，長相好，可單位就是不給排課。
也算落得個清閑…
好在蘇杭沒什麼用錢的地方。
不知怎的，這些天身子乏的厲害，手腳總是冰冰涼涼的。
應該是快到生理期了吧，流產之後一直沒來，只是這次難受得厲害，想來還是沒恢復好。
在家待着越發難受，出去走走，給自己找點事做。
裹着厚厚的圍巾，看着飄落的雪花，蘇杭踏在雪地上，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頭腦清醒了很多，她總想着找機會還是要繼續深造的，不能總是這樣懶散着。
走着走着，一輛車在身邊停下，是黎川。
“上來。”
蘇杭皺眉，有點不情願，還是開了門上去。
問他，“幹嘛？”
黎川看了看她手裏的東西，“去我那吃？”
“我…”蘇杭咬咬牙，“我不想去。”
東西本來是買來要做醬牛肉的，一來依寧可以下酒吃，二來她自己也想吃了…
然後她聽到黎川說，“再說。”
蘇杭有些錯愕，不知從何時起，黎川總是在不經意間遷就她。
“那我們這是去哪？”
“我到城郊那邊有事，送你去孤兒院。”
“哦，好…”
孤兒院在城郊，蘇杭自己去一次倒公車要好久。之前黎川一去那邊就會帶上她，分手之後，蘇杭都是自己倒車過來。今天黎川又帶上她，蘇杭既有從前的熟悉感，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
蘇杭身體不舒服，乏的厲害，空調吹得她迷迷糊糊的，沒一會靠着門睡著了。
紅燈的時候，黎川看了她一眼，沒人看得到的溫柔。
黎川開車很穩，蘇杭就這樣睡了一路。
停下來時，黎川輕輕喚了她一聲，“蘇杭…”
沒反應，拉起她的手，冰涼冰涼的，黎川的眉頭皺得老緊，滿臉都是緊張。
聲音大了些，“蘇杭？”
許是被他手上的熱氣包裹，蘇杭緩緩抬眼，“到了啊…”
想抬手揉揉眼睛，被他攥得死死的，黎川表情凝重，“怎麼這麼涼？”
蘇杭整個人軟綿綿的靠在椅背上，直起腰，清了清嗓子，“沒事兒…應該今天太冷了。”
“這樣多久了？”
蘇杭被他抓的吃痛，皺着眉，“真沒事，我不是一直手腳都涼…”
蘇杭常年手腳冰涼，黎川一直知道，只是從來沒涼到這個溫度。
放開蘇杭的手，表情一直不是很好，“先下去吧，把東西送過去，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蘇杭下意識的反抗，聲音低低的，“我想和他們多玩一會兒…”
黎川看着她那一副委屈樣，縱容了她，“好…”
下了車，黎川從後備箱拿出好幾大包兒童用品，書籍，零食…
蘇杭汗顏…
黎川遞給她幾個輕巧的拿着，兩個人並肩進了孤兒院。
這家孤兒院是蘇杭長大的地方，是一家私立孤兒院，相對來說條件還是不錯的。
只是孩子沒了父母的關愛，物質和精神的缺失都是無法彌補的。
見着蘇杭過來，一窩蜂的鑽過來，“蘇姐姐！蘇姐姐！”
蘇杭蹲下，同他們親熱。
黎川把手裏的東西遞給幾個老師，寒暄了幾句，就見着蘇杭在和大家一起跳繩，多大了都跟個孩子一樣…
黎川的姑姑出來，看看黎川，撇撇嘴，“我怎麼瞅着你這眼神像老父親似的？”
本來就比蘇杭大得多，別人一說，他更不願意聽，隨即收回了目光。
“這邊建的還挺好的。”黎川打量着四周。
“嗯，托你的福，每個月打那麼多錢過來。”姑姑調侃。
黎川笑笑，“嗯。”
姑姑撇嘴，臭屁，臭小子心壓根不在自己這。
“你在這待着吧，我進去了。”
黎川點頭，“行，進去吧，天冷。”
黎川坐在一旁的鞦韆上，看着她。
蘇杭沒一會就覺得累了，轉眼看着黎川坐在那，走過去，“不是有事嗎？”
黎川看着她，好像在端詳什麼似的，“嗯，沒到時間，坐一會。”
蘇杭點頭，“今天謝謝你啊，買那麼多東西…”
黎川不說話，心想，哪次不是他買的？
“玩嗎？”指了指手邊的鞦韆，看着蘇杭。
蘇杭搖搖頭，“坐一會兒…”
蘇杭是真的不舒服，她感覺到了小腹傳來的疼痛，窸窸窣窣的，似要將她撕裂一般。
坐一會兒，蘇杭扛不住了，聲音低低的，“黎川…”
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兒。
緊張的蹲下身子，抱過她，溫柔的詢問，“怎麼了？不舒服是不是？”
“嗯…”
臉色蒼白，腦門上佈滿了星星點點的汗珠。
黎川攔腰抱起蘇杭，“乖，我們去醫院。”
蘇杭緊緊抓着他的西裝，指尖發白，痛得說不出一句話。
黎川把她抱到車上，以最快的速度發動車。
蘇杭蜷縮着，虛弱發聲，“生理痛…躺會就好了…”
黎川安慰着，“乖，沒事兒的啊，很快。”
這裏離最近的醫院也要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蘇杭知道的，她費力的伸出手去拉他，“好多了…躺一下就好。”
反手拉住她的手，“好。”
考慮到實際情況，把她帶到了附近的別墅區。
這裏有黎川的產業，和蘇杭分手后常住在這裏。
別墅里有兩個傭人，陳嫂負責衛生，李阿姨負責餐食。
黎少回來，懷裏抱着一個女人，這還是頭一次見。
忙上前，“黎少，怎麼了？”
黎川抱着蘇杭往樓上的房間沖，匆忙的囑咐，“李阿姨你去煮些紅糖姜水，陳嫂馬上給老劉打電話，讓他去接林醫生，再準備一個熱水袋。”
“是。”
黎川抱着蘇杭，一股腦的踹開房門，把蘇杭輕輕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脫下鞋，把她冰涼的腳抱在懷裏。
“再等等，很快醫生就來了。”
“嗯…”
樓下兩個阿姨在實行黎川吩咐的同時，摸清楚了頭腦，這一番操作，一看就是小姑娘來了例假了。不過這姑娘怎麼鬧得這麼厲害？
也是，哪個小姑娘碰見黎少這麼個大金主不得撒撒嬌…
兩個阿姨還是替自家主子開心的，雖說是老闆，但畢竟也是孩子，三十來歲的人了，帶女人回來還是頭一次。
李阿姨進來時，黎川正專心致志的給蘇杭捂腳。
嘴裏還時不時的嘟囔着，“寶寶乖…寶寶不疼了…”
李阿姨輕咳了一聲，“黎少。”
黎川抬頭，接過熱水袋，試了試溫度，放在蘇杭腳下。
然後端過碗，扶起蘇杭，“來，喝點就不疼了…”
李阿姨這才看清這姑娘的模樣，臉色蒼白，絕不是裝來撒嬌的…
這姑娘生得可真好看，就是病着，也是楚楚可人的模樣。
貼心的把蘇杭腳下的熱水袋往上拿了拿，碰到那雙冰涼的玉足時，手嚇得一顫，一來驚嘆竟會冰成這個樣子，而來是佩服黎川，竟能忍着這涼意在胸口…
“小姐是體寒，平時可要多注意，別年紀輕輕熬壞了身子，這女人的病，看着不大，厲害起來得要了半條命。”
蘇杭勉強抬頭，扯扯嘴角，“嗯…謝謝阿姨…”
“嗯，好孩子，好好養病。”李阿姨溫柔的朝她笑着。
“黎少，我先下去了，有什麼事您再吩咐。”
“好。”
黎川一口一口的喂，蘇杭覺得彷彿回到了從前。
以前她也有生理痛，不過沒有這麼嚴重，小女孩，來那個的時候多少矯情些，捱着男朋友撒嬌也是有的。
那個時候黎川也是這樣，表情凝重的一個勁兒喂她喝紅糖水，末了還帶她去了好幾次醫院，原發性生理痛病因向來不明，他還未此生氣了很久。
蘇杭也不懂他為何生氣，只是慢慢的撒嬌次數少了，可黎川不管多忙，那就幾天都會趕回來給她灌紅糖水。
也是因為這樣，即便所有往事洗滌而來，她也依舊記得他曾對她的那份溫情…
一碗紅糖姜水下肚，黎川耐心的為她擦拭嘴角，“好些沒？”
蘇杭點點頭，“好多了…”
“好，睡一會兒。”黎川扶着她，重新躺下，自己脫了衣服上床，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黎川看得出她在強撐着，以前雖然也會這樣，但她從來沒有過這麼大的反應。
終是因為他，傷到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