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神志不清
哪怕兩人已然成婚,在風九歌心底,從來沒有真正接納過自己。
夏桉年想,他這輩子什麼都得到過,可唯獨一個女子的心,他完完全全沒有把握。
哪怕他已經擁有了一切,成為至高無上的君王,他還是一無所有。
九兒,我在你心底竟是如此不堪。不堪到,你甚至不願多瞧我一眼。
昨夜偷入室內取走腰牌的是子衿,也是沈少寺早前安插在她身邊的探子。其實風九歌有些疑惑,不明白子衿冒險替自己取腰牌是什麼意思,她昨日才陷害了沈少寺,照理來說子衿不會幫自己。
只是她竟沒想到,她不惜賠上一條命也要幫自己。
拿到腰牌接下來的一切就好辦多了,風九歌知道假腰牌瞞哄不了夏桉年多久,唯有此刻打開兩國邊境,放西域士兵入城才是首要之舉。
只是她被困在宮中,一舉一動都在夏桉年掌控之中。
除了假手於人,風九歌找不到另一個好時機。
而自那日沈少寺被疑心之後,夏桉年直接將他看押起來,不允許他宮中的人員出入,倒是一時減少了不必要的麻煩。
她陷害沈少寺無非是不想在來日攻城時被阻撓,有一個夏桉年她已然累得夠嗆。
男人似乎對他的思慮很有把握,宮中除了籌備顧北彥與夏葵的大婚,再無其他人干擾。
一切都進行得悄無聲息。
京城外,先後有幾匹馬車來往,躲過了守備的盤查后,馬車上的人倒是鬆了一口氣。
風書嶼看坐在對面的洛七染,有那麼一瞬不理解。
洛七染雖然平時無關緊要,可若是在這時候被人發現他去了西域,難免引來殺身之禍。更何況,現下楚洛鋪天蓋地都是緝捕他和其餘郭郡黨羽的文告,洛七染實在沒必要陪自己冒險。
誰料洛七爺此番倒是真拿性命當身外之物,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風將軍,你也希望快些結束這場鬧劇,區區人命算得了什麼。”
當初洛樾笙在位時,他是恨不得親自報仇雪恨。
可此番夏桉年謀權篡位,他身為洛氏子女,沒理由置身事外。不管如何,那個皇位都不該是夏桉年來坐。
風書嶼沒答話,卻是默認了他的想法。
馬車一路顛簸,加快腳程往邊境趕去。
自夏桉年上位后,楚洛各地起了不少叛亂,不過都被男人鎮壓了下去。新皇登基本就是朝局動搖的事,如若在此時夏桉年心慈手軟,的確會加速他的滅亡。
開關入城不難辦,只是讓這麼多人入京,平白沒有理由又會引得人起疑。
好在西域皇室似乎是聽聞了楚洛內部動搖的事,上位的君玦很快做出了答覆,說是會助檀王剿滅叛賊。
大軍壓境本就是硝煙四起的事,若是不能乘勝追擊打入京城,夏桉年的勢力很快就會捲土重來。
洛七染很快做出了決斷,既然橫豎都會死,倒不如拚死一搏,反倒能爭取一線生機。
京城晚間傳來加急戰報,說是西域夷族將要攻打京城。
這個消息傳入宮時,風九歌正好在男人身側。
“砰——”夏桉年一把掀翻了晚席上的膳食,一臉怒意地朝那名稟告的人看去,語氣粗糲道,“你說什麼?”
洛七染聯結西域皇室將要攻入京城。
這都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沒等那人回答,夏桉年已經朝風九歌看去,膳桌前的女子不動聲色,連眉宇間都是淡漠到冷靜。
她似乎一早就猜中會有這個結果。
“滾,都給我滾出去——”此時的夏桉年就像是燃起血性的野獸,一張臉漲紅,雙眸帶着吃人的戾氣。
他竟然對洛七染何時出城都不得而知。
伺候的婢女們自然是不敢多留,唯恐停留片刻就會腦袋不保。而風九歌,菱唇微抿,唇角的弧度不仔細看極難發現她是在笑。
不錯,她的確是在笑。
笑夏桉年有一日也會大意到沒有絲毫察覺危險來臨。
從他宮變那日開始,就註定了今日的局面。
“我竟然沒有發覺,九兒原來也懂得陽奉陰違這一套。”很快,男人便聯想起了所有。
風九歌的種種舉動,還有這些時日進宮和她見面的人,這一切都只是個局,一個早已醞釀好就等他跳入其中的局!
而他竟然頭一次失算了,栽倒在風九歌一個女人身上!
面前的男人怒吼,暴戾,所有盛怒的情緒表露得毫不遮掩。
饒是如此,風九歌也沒有抬過一下眼皮。
這些不都是夏桉年一早就知道的嗎,他應該知道,遲早會有這樣的結果。
不管君玦等人打入京城結果是好是壞,都證明了依照夏桉年的勢力,是不可能坐穩江山的。這個從別人手中奪來的位子,遲早要拱手相讓。
男人似乎是想要再摔什麼東西,可殿內除了女子坐着的這片地方,已然是狼藉一片。
“即刻下令,包圍檀王府!”
“封鎖城門,安插所有御林軍!”
“沈少寺呢,快把他帶過來,快!”
饒是風九歌,也是第一次見男人慌亂到這種地步。他這樣,讓自己壓根無從辨別宮變那日,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是出自他身上。
這樣的夏桉年,暴戾到幾乎失控,卻又像是害怕要失去什麼。
他怕什麼,如果他繼續剛愎自用下去,沒準還能快些滅亡。君玦的軍隊不過才打過來,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做好準備。
“九兒,我如果把他殺了,你可會怪我?”夏桉年命令完,又轉身問她。
像是在徵求她的意見,一副已然神志不清的模樣。
風九歌心下一擰,覺得哪裏是她算錯了。
夏桉年突然這樣,倒是讓她拿捏不准他的性子了。
左右他不是第一次要殺顧北彥,可如果這一次他動手,風九歌已經不會勸阻了。
男人急於等待她的答覆,而後就在女子唇角微微揚起時,一道冷徹入骨的聲音響起。
女子眉眼彎彎,笑得格外放肆又恣意,“殺了他,我也會立刻去死。不如你快些動手,我們還能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