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夏老師,不好了!
見到高曉紅,中年男人表表現得很急切,將夏乙未的不作為以及惡劣的態度生動形象敘述了一遍。
哪知道高曉紅毫無反應,只是淡淡地說現在內科是由夏乙未主管,我可以幫你問問。
中年男人滿是不可思議,怎麼會這樣?本以為可以找來一個為自己撐腰的人,不想來者的態度比自己卑微。
誰不在誰尷尬。
這兩月青田衛生院在夏乙未的帶領下蒸蒸日上,門診量、住院量、手術患者勝過之前她在時的數倍,不僅如此,能進行全麻、腰麻的手術也即將開展,全院上下無人不服。
無人不服,也包括她高曉紅,像心衰、AECOPD、上消化道出血等等稍微病情重點的病人她都不敢收,但是人家夏乙未不僅收了還將他們的病情控制住了,內科無一人上轉,全部好轉出院。
不僅如此,外科的手術業務也是進行得有聲有色,單就那上百萬的效益就值得人佩服。
內外兼修,還能吃苦,面對這樣的對手她高曉紅自知不敵。
心也漸漸地靜了下來,開始反思自己的過往,不作為是最大的問題,而造成不作為的最大原因是實力不濟,為此她靜下心來看書學習。
“高老師?”夏乙未坐在門診室,看到高曉紅進來禮貌性地站了起來,嘴開了又合。
他想問一句你怎麼來了,又怕高曉紅誤會,怕她認為這是挑釁。都在同一個屋檐下,沒必要將矛盾擴大,而且夏乙未已經將重心轉移到外科上。
他下這樣的決定是在看到吳大爺之後,世間需要換肝,換腎、換心,換其他臟器的病人逐年增多,他有這個條件浪費着實可恥。
“病人是我的侄兒媳婦,我剛才去檢查室看了下她,看不出她得的是什麼病,不知道乙未你是怎麼考慮的?”
高曉紅的語氣沒有之前強勢,這讓夏乙未感到一絲奇怪。
那一聲乙未拉近了夏乙未的心,高曉紅是老醫生,也是長輩,叫乙未比喊夏醫生來得親切,這更像是在傳遞一個信息,你強我認輸。
“按高大哥所描述的病史,又加上查體,我考慮癔症,現在就等電解質結果,看看有沒有低鉀低鈣的可能。”夏乙未說著給高曉紅倒了一杯水。
“癔症!”高曉紅眼前一亮,接過水杯並沒有喝,“是有些像,不過癔症是排他診斷,需要排除器質性病變,我們醫院做不了肌電圖、CT和核磁,甚至是腰穿,要不要送到上級醫院看看?”
“患者有四肢無力,肌張力0級,病情發展中出現失語,是需要警惕顱內和脊髓病變。”
夏乙未點點頭,想了想又道:“不過患者不過四十歲,沒有高血壓、糖尿病等慢性病史,而且病理征是陰性,如果若是以上疾病,且不說定性,那我們應該如何定位?”
“定性?定位?”高曉紅不禁臉紅,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夏乙未口中的定性定位所指,而且這還是在她近段時間用了功的前提下。
定性、定位是神經內外科專科醫生常用的名詞,像高曉紅這種畢業了二三十年的鄉鎮老醫生哪裏知道,最重要的是她不是神經科的專科醫生。
性質!
定性是指病因,就比如突然中風的患者在做CT或是核磁之後就可以知道是出血還是梗死。
至於定位,位置,病灶的位置。不同部位的腦組織、神經有不同的功能,輔助檢查可以輔助醫生找到病變位置。
未做檢查前,神經科醫生會根據患者癥狀體征先定位定性,等輔助檢查結果出來后,兩者一對比,吻合則說明診斷清楚了,否則就得繼續思考。
夏乙未並未沒有鄙視高曉紅,因為鄉鎮醫生是全科醫生,博而不精,不知可以理解。
在給高曉紅簡單解釋了定義之後,夏乙未揉了揉太陽穴,沒有系統全靠記憶很難過。
“急性發病,迅速達到高峰,我們考慮血管病變、炎症、外傷及中毒,這其中以腦血管意外最多見,且不論患者沒有高血壓等基礎疾病,就說是腦動脈瘤破裂出血那也不符。”
“怎麼不符?不是有四肢癱瘓、失語以及呼吸肌麻痹嗎?”說完高曉紅就想收回自己說的話,呼吸平穩,指脈氧正常,沒有呼吸肌麻痹。
“四肢癱定位高位頸部脊髓病變和腦幹-雙側大腦半球。高頸部脊髓病變這種在頭墜地外傷患者多見,患者沒有明確的外傷史,不考慮;
至於腦幹-雙側大腦半球,累積腦幹和雙側大腦半球這個人沒有意識障礙也說不過去。”
夏乙未說完高曉紅的臉更紅了,追問道:“那脊灰呢?”
脊髓灰質炎又叫小兒麻痹症。
都說是小兒,成人又怎會多見。
夏乙未想哭,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的無語,平和道:“高老師是不是忘了脊灰起病相對較緩,它有前驅期,癱瘓前期,癱瘓期......”
“是我忘了,那是小兒多見。”夏乙未的身軀似乎變得異常偉岸,高曉紅羞愧地點點頭。
身為老醫生,見識竟然不如一個出來不久的青年醫生,她知道夏乙未說得如此順暢輕鬆非日積月累而不能,心中失落、羞愧倍增。
男神!在門口站了許久的安然眼中放出花痴一般的光芒。
近水樓台先得月,她視自己跳槽到青田衛生院為人生中所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沒有之一。
她興高采烈地走了進去,“小夏老師,電解質出來了,鉀4.0mmol/L,其他也沒有異常。“
“哦,這位是我們醫院內科的高主任,”夏乙未引薦着,“高老師,這位是我們的新同事,安然。”
“乙未,我......”高曉紅眼裏滿是動容,在這種情況下還對新來醫生說自己是主任,還稱呼自己為老師,這種大度讓她無地自容,又感動萬分。
懂事,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安然用餘光看了看夏乙未,對高曉紅笑道:“高老師好。”
“你好,安然,以後可要好好跟乙未學習,我是老了。”高曉紅看着充滿朝氣的安然感慨自己真老了。
“哪有,高老師還是跟花一樣。”
“夏老師,不好了,病人她開始抽搐了。”曾峰一臉焦急地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