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學無術

方啟墨看着江安陽冷冷一笑，“你就是最近很出風頭的那個小道士。”江安陽笑着道：“在下江安陽，都是些虛名而已，讓方少帥見笑了。”“哈，的確是好笑，一個野道士憑着幾首歪詩敢在這裏招搖撞騙，來人，將他給我拿下。”方啟墨身後幾個保鏢圍了上來，江安陽也是臉色一變，這位方少帥喜怒無常，一點也不按套路出牌。江安陽就要動手，莫如玉一聲厲喝：“住手。”轉頭看向方啟墨道：“方少帥，這裏是我做主，你想要抓我的朋友，問過我了嗎？”方啟墨摘下禮帽，“抱歉莫小姐，剛才有些失禮了，先讓這個騙子出去，然後咱們開始詩會如何？”

好一個方啟墨，知道不是江安陽的對手，就想先將他排除在外，順便打壓一下新月詩會的氣焰。莫如玉看着他道：“江安陽是我們詩會的會友，還請方少帥放尊重一點。”方啟墨微微一笑，“好，都退下，我給莫小姐面子，就不為難這個騙子了。現在我可以坐下了嗎？”這是一個台階，莫如玉只好道：“在加把椅子，你就做麗麗旁邊吧。”吳馨月拉了拉江安陽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生氣。江安陽報以微笑，沒有多說什麼。他追求逍遙大道，以後肯定會遇到諸多不順之事，既然遇到了，那就將拌腳的石頭踢開就好。莫如玉起身宣佈道：“新月詩會正式開始，方少帥，想要加入詩會，需要先以詩會友，拿出你的作品由大家點評，就從你開始吧。”

方啟墨一擺手，“慢着，莫小姐，來者是客，再說我還沒打算進新月詩會，總得先讓我看看你們詩會文章的質量吧，要是一般的話，那還不如不入。”莫如玉壓抑着心中的怒氣，“好，江安陽，你先來。”額，這是被抓壯丁了。江安陽站起來環顧四周，“這首詩名為《不負如來不負卿》，美人不是母胎生，應是桃花樹長成，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靜時修止動修觀，歷歷情人掛目前，若將此心以學道，即生成佛有何難？結盡同心締盡緣，此生雖短意纏綿，與卿再世相逢日，玉樹臨風一少年。不觀生滅與無常，但逐輪迴向死亡，絕頂聰明矜世智，嘆他於此總茫茫。山頭野馬性難馴，機陷猶堪制彼身，自嘆神通空具足，不能調伏枕邊人。”

“欲倚綠窗伴卿卿，頗悔今生誤道行。有心持缽叢林去，又負美人一片情。靜坐修觀法眼開，祈求三寶降靈台，觀中諸聖何曾見？不請情人卻自來。入山投謁得道僧，求教上師說因明。爭奈相思無拘檢，意馬心猿到卿卿。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話音剛落，莫如玉喃喃道：“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好一個多情僧人。”然後又開始哭了。瞅着莫如玉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方啟墨暗道這都什麼人，聽個詩也能聽哭了。當下冷笑一聲，指着江安陽道：“我聽出來了，你這個騙子拿着一個**的詩來招搖撞騙，說什麼不負如來不負卿，我呸。”

江安陽聞言目露殺機，這是六世活佛所做的詩，後世有多少人追捧，居然被人說成是**，當下怒不可遏，就要起身給他一個教訓，誰知莫如玉最先回過神來，一拍桌子道：“方啟墨，我對你一再的忍讓，你竟然如此無禮，那好，現在輪到你作詩，要是做得不好，明日我會在報上刊登方大帥之子不學無術，誘騙無知少女。”“你敢。”方啟墨坐不住了，要是真的被登報，這名聲可就臭了。莫如玉目光冷冷，“有什麼不敢的，你爹想入駐上海，一直苦無借口，那我現在就給他這個借口，我看他是愛惜名聲，還是帶兵來燒了我的報館。”方啟墨怒視着她，“哼，你以為你是誰，只要我一聲令下，我看誰敢報道這些。”

莫如玉輕笑一聲，“哈，說你不學無術都是好聽的，上海灘72家小報社，36家大報社，還有許多外國報社，我認識的人多了去了，多少家想刊登新月文摘我都沒搭理他，你要是不信，咱們就走着瞧。”方啟墨氣的渾身發抖，他爹雖然是大帥，說白了就是個大一點的軍閥頭子，在上海的人脈肯定沒莫家強，要是被上海人抓到把柄，更不會讓他門進城的。“莫如玉，你。。。你好樣的，我認栽，麗麗，我們走。”莫如玉道：“站住，你把我的詩會當成什麼地方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方啟墨回過身道：“那你想怎麼樣？”“把你的詩念一遍，不然就是壞了詩會的規矩。”

方啟墨根本沒有準備什麼詩，他來這就是給蔣麗麗出氣的，本想拿江安陽這小子立威，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丟了面子。腦中搜索着一切詩句，可是總循環的是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恁娘，這是三歲孩童背的詩，現在念出來不就是自己打自己臉嘛，眼角瞥到旁邊的蔣麗麗，“把你準備的詩給我，快點。”蔣麗麗從包包里翻出筆記本，方啟墨胡亂的翻到最後一頁，然後念了一遍，隨手將本子往地上一扔，“我們走。”蔣麗麗將筆記本拾起來，緊隨他而去，“啟墨，等等我。”等人走遠後方文倩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方少帥夾着尾巴逃跑的樣子好好笑。”

眾人一聽也都捂着嘴偷笑，莫如玉瞪了她一眼，“不許講髒話。”方文倩強忍下笑意，學着莫如玉嚴肅的語氣，指着桌子上的茶杯道：“站住，這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嘛。”那滑稽的模樣，讓一眾小姐姐笑出了聲，莫如玉見她拿自己開玩笑，伸手撓她痒痒，“死小倩，你的膽子越來越肥了。”“啊！啊！玉姐，我錯了，不要，我怕癢。”兩人玩鬧了一會，每個人的臉上掛着輕鬆的笑容，被方啟墨攪亂的氣氛又回來了，有方文倩這個活寶在，想不開心都難。莫如玉玩鬧了一會小臉通紅，“好了，都坐好，今天出了這件事也是給我提個醒，日後誰要想在帶人來，必須先經過我的同意，要是直接帶人來，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眾人齊聲道：“知道了玉姐。”莫如玉繼續道：“我決定了，為了新月文摘能有更多人喜歡，以後每個月逢十舉辦一次詩會。”吳馨月贊道：“歐耶，那就是一個月三次嘍。”莫如玉點點頭道：“對，要是你們做的詩不合格，那就還改回一個月兩次。”“哦，好吧。”莫如玉沒有理會吳馨月，而是對江安陽道：“這首《不負如來不負卿》也是從你師傅的藏書裏面看的嗎？”“是的，這是一位活佛所作，被前人收錄下來。”莫如玉頷首道：“真想去你師傅的道觀里看看，竟然有這麼多藏書。”江安陽立刻改口道：“那個。。。不是本門弟子，不能隨便觀看的。”莫如玉神色一暗，“我知道，所以才遺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