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荒山
南部山區是魯省市府規劃的生態旅遊區有後花園之稱,是當地周末自駕游的熱點,環境保護的相當不錯,除了一些自然村落,沒有城市裏的工廠、高樓大廈這些東西所以依舊保持着自然的清新。
因為環境好所以只要有路的地方到了周末就有大批城裏人前來遊玩,因此,單梁的尋找目標就定在了那些車馬到不了的深山老林。
魯省市府是典型的丘陵地貌,又是泰山余脈的邊緣地帶,說是深山老林也沒有太高的山林所在,一座座不高的小山仿若地表的褶皺使得這裏還算得上是溝壑縱橫。
單梁每到了一個地方就下車登山,一座座小山一片片樹林。累了就坐在路邊休息,休息好了就接着走。
在第七天的時候,單梁終於找到了一座滿意的山頭:這座山位於裏頭村的正北面,是一座背靠大山的一個獨立山頭,背靠的大山扁而長橫貫了裏頭村的東西好似一座巨大的屏帳,大山與這座山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山谷,山東面是一片林地,山西面是一片綿延的小山丘。山不是很高,山腳到山頂的垂直距離也就兩三百米仿若一個椅子的形狀,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大片平地,更妙的是有一眼小小的山泉自山頭湧出途經山腰平地緩緩流到山腳處的那片小小水灣,村子與這座山中間隔着大片田地。
因為沒有什麼精緻的景觀,山上只有稀疏的柏樹和一些低矮而雜亂的灌木,所以這裏是遊人不會涉足的地方,村裏的青壯大都進城務工晚上回家休息,平日裏老人照顧田地,故而雖有村落卻沒有喧囂,平靜又不失人氣,寧靜祥和。
藏風聚水,端的是一片極好的風水寶地。
對於這座山單梁越看越喜歡,都有些想常住這裏的衝動,想想,在這裏蓋上三間瓦屋,白天種種地養養花,晚上整理整理自己夢中的經歷,休養生息也是不錯的選擇。
從小生活在城市的單梁其實對城市慣見的繁華並沒有太多的觀感,加上昏迷的兩年是與社會脫節的,想要再去適應還是有些難度的再加上見識過夢境裏那些奇異的風景,反而讓單梁有些不習慣城市的繁華,更嚮往這種自由自在的田園生活。
其實還有一點被單梁忽略了,如果說三年可以養成一個人的性格,那麼單梁在夢境中不知多少年的經歷又何嘗不會改變人的性格呢,出事前的二十幾年單梁是適應現代化的生活的,畢竟是從小在這個環境裏成長起來的,而夢境中的那不知幾千幾萬年經歷過的那些神仙鬼怪的事情,使得現在的單梁對於現代化的生活在心裏就有些格格不入的。
單梁自己沒有意識到現在的他自己其實有着古人的心態,單父單母和那些兄弟們沒有意識到,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單梁的那些經歷,雖然有些迥異於出事之前,也只是以為是單梁剛蘇醒又知道心愛的妻子離自己而去的打擊中還沒有恢復過來的原因。
要想實現這一目標如何說服父母就成了一個關鍵,畢竟在父母眼裏自己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人生也就剛剛開始卻是不愛繁華愛清凈,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疑點,又不能告訴父母真實情況怕嚇到他們,怎麼勸說就成了一個問題。
“什麼?你說你想承包一片荒山,你想承包荒山做什麼用呢?”還車的時候,單梁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胡玉峰,希望他能給自己參考一下。
“是啊,那裏的環境不錯,挺適合修養的,風水也是極好的。”單梁坐在沙發上喝着朋友泡的功夫茶隨口說道。
“你不是一直對風水什麼的都不怎麼感冒的嗎,怎麼現在也開始‘迷信’了呢?”胡玉峰有些意味深長道,做生意的一般都會信一些風水之類的東西,作為老闆的胡玉峰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員,但是身為純技術的單梁以前對這些都是嗤之以鼻還因此多次勸說過胡玉峰,所以從單梁口中聽到風水這詞胡玉峰還是有些詫異的。
“嘿,對於我這種幾乎死過一次的人來說有什麼是不可信的,以前的我對這方面或許存在誤會吧,畢竟風水學說古已有之,到如今仍有市場說明這東西還是有它存在的價值。”單梁頓了一下沉聲說道。
“我沒接觸過這個方面不太清楚,但是我一個朋友是承包了一片土地開了家飯店,不知道兩者有沒有共同的地方,這樣吧我打電話問問我這位朋友,你呢最好打電話問問馬興邦知不知道這方面的政策什麼的,要是方便的話最好把他約來一起商量商量。”胡玉峰說完就到書房打電話去了。
單梁撥通了馬興邦的電話,因為今天是周六的緣故,馬興邦休息有時間就答應了過來詳談。
“我朋友那邊的情況和你說的不太一樣,他那邊屬於租賃私人田地是一般的租賃關係,你說的這個山頭屬於農村集體所有,應該是屬於比較麻煩的那一種。”打完電話的胡玉峰走出書房對單梁說道。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馬興邦就步履匆匆的趕來了,“路上的時候我給相關部門的同學打電話詢問過,他們說村裡集體的荒山屬於集體資產,需要承包流轉,承包流轉相對比較麻煩,需要通過公開招標拍賣的形式承包流轉,所以他給的建議也是承包流轉,核發經營權證。”有些匆忙的馬興邦一口喝乾了胡玉峰遞過來的茶,無視胡玉峰對他的白眼。
“怎麼個流程呢?”胡玉峰繼續倒茶。
“首先你得與當地村委洽談相關事宜,明確你承包荒山的意願,其次村委通過第三方評估確定荒山承包底價,召開村民或村民代表會議,通過流轉意向和方案,然後村委向上一級組織申請集體資產流轉申請,並上報荒山流轉方案,村組會議記錄和會議通過情況,獲得批准后準備相關流轉事宜,之後通過公示、招標、拍賣等方式中標,中標后你就要憑相關資料申請流轉過戶,核發經營權證。”
“這麼麻煩啊,我還以為挺簡單呢。”
“大哥,這好歹涉及到了農村公共資產這一塊兒,能不麻煩嘛,你也是,幹嘛去那山溝溝咋滴想當個野人啊。”又一次到茶到口乾成功惹得胡玉峰二次白眼的馬興邦說道。
“你們也知道我不擅長這方面的事,怎麼著,群策群力?”單梁試着問道。
“承包荒山的事胡大老闆出面正好,人際關係方面他熟。”馬興邦一指胡玉峰說道。
“其實要你出面的地方並不多,前提是得叔叔阿姨同意嗎?這件事花錢並不是個小數目,我們也知道這兩年你家也不是太寬裕,我們幾次想出錢幫襯幫襯,叔叔阿姨都不同意,再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方便住到那裏么?”胡玉峰沉吟道。
“錢現在不是問題,忘記給你們說了,前段時間中了個彩票。”
“中了多少?說出來讓我們樂呵樂呵。”馬興邦腆着臉問道,對於這種“不義之財”他是最感興趣的,平時有事沒事也會買點兒彩票玩玩。
“一等獎。”單梁平靜的說道。
“哇,阿梁太不善良了,怎麼沒給我說一聲啊,大家一起發財嘛,可惜了,太可惜了,你都迅速成為百萬富翁了我還是個小小的公僕呢。”馬興邦對着翻白眼的胡玉峰擠眉弄眼。
不理會馬興邦的耍寶,單梁對胡玉峰說道:“我覺着吧,勸說我爸媽的事你們兩個最合適,一個是公務員,一個是老闆,挺合適的。”
“結果我不敢保證,只能說是儘力而為。”胡玉峰繼續倒茶,面對一個牛飲的傢伙還是挺讓人頭疼的。
“幫忙可以,請吃飯,宰大戶。”
“可以,地方你挑,把其他人也叫上吧。”
“喲,今天這是怎麼個情況?”最晚來到的張鎮寶說道。
“提前慶祝阿梁成為老闆,以後要改口叫單老闆了。”馬興邦不改耍寶本色道。
單梁就把這件事給其他五人說了一遍。
“種果樹吧,以後方便我們去採摘了。”周強說道。
“怎麼個想法?是種經濟作物呢還是單純想給自己弄個私人莊園?要不要找人幫你設計一下。”張鎮寶問道。
“我的打算呢是蓋間屋子沒事就種種樹養養花修養身心,也算是給我們開闢一個聚會的新地點,不需要刻意設計。”
吃到一半單梁起身去了洗手間,桌上七人瞬間安靜都是你看看我看看你的,馬興邦談了口氣輕聲說道:“有點讓人擔心啊,就擔心他看不開想要避世。”
“怎麼樣勸勸他呢。”張鎮寶雙手緊握。
“他說休養身體你還能怎麼辦。”胡玉峰也有點發愁。
“強強,上次你說蘇珊結婚了聽誰說的?”張方開口。
“哪是聽人說的,是我親眼所見,三個月前我出差正好見到了她就聊了兩句,是她親口所說還能有假。”
“我們以後有時間就多跑幾步多陪陪他吧。”張振國凝聲道。
“只能這樣了。”
“好的。”
“也行。”
單梁回到座上看到的還是七人如往常般的插科打諢。
回到家的單梁拖着有些疲憊的身體躺在床上,地方選定了心裏也踏實了,至於父母那邊還是等他們來了再說吧。
想到這裏單梁沉靜下心神繼續打坐,如今打坐代替睡眠已成為了他的常態,雖然沒有什麼立竿見影的效果,不過還是可以通過水磨功夫來緩解天機反噬帶來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