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有情人
()第四十三章有情人
張方平出任校長之後，醫國院的改建首先要做的，就是將整棟房子進行翻新，然後打通各個房間，改建成教室和學生宿舍。還要建造一個大門，不必太高太大，但是要體現自由活潑的氣氛。
後來劉禪想了一下，就只要大門，不要門板了，這樣更能展示醫國院是全天向外開放的新風範。最後就是重新翻整那個一頃大的花園，改造成藥圃。
張方平確實不負眾望，在他的領導下，醫國院裏面很快就變成了一片繁忙的工地。其實，張方平身為張家集的耆老，平日裏就要親自處理家族內部的諸多事務，比如召集人手舉行先人祭祀，天氣異常的時候，還要分配人員去防旱抗澇等等，所以工地的事情對他而言，實在是小意思而已。
而如同劉禪所猜測的一樣，華佗先生在現在的醫國院裏面確實幫不上忙，他倒也樂得清閑，天天都到外面去幫人看病！
經過祖文的統計，醫國院的改建恐怕要超過半年的時間才能夠完成。劉禪其實並不着急，因為江陵城再次經歷戰爭，那需要等到關羽失荊州的時候，還有好多年呢！何況，到時候，他恐怕已經將醫國院搬到蜀中去了。
所以，劉禪現在有的時間。經過三個多月的努力之後，一部分房子已經整修完畢，只要再經過兩個月個月，房子就完全沒有問題。花園的整修也已經開始，祖文在街上雇傭大量流民，每天只要提供三餐就可以，連工錢都省了。
但是隨着工程的進行，劉禪逐漸發現身邊有一件事有些不太對勁。原本挺開朗的趙風，雖然一直跟在劉禪身邊忙前忙后的，但是最近的言行卻變得越來越沉默，似乎有什麼心事似的，而且做事情的時候也總是心不在焉的。
劉禪覺得趙風這樣子下去恐怕不是辦法，就找來趙風詢問，可是趙風吱吱唔唔半天都沒有說清楚。後來劉禪跟那些侍衛一打聽，才知道趙風因為那個參與劫持自己的忍者石川施恩惠，才會變成這樣的。
劉禪聽說過這個石川施恩惠的事情，跟當初劫持自己的那個佐佐木小次郎是一夥的。可是自己不是已經回來，那個女人也被判處秋後處決了，趙風怎麼還在想她的事情？後來又一打聽，真是讓劉禪有些為難。
原來趙風這個傢伙居然喜歡上那個扶桑女子，還經常跑到大牢去看她。劉禪暗嘆，這情之一字還真是玄妙。趙風和石川施恩惠兩人明明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加敵人，居然就這樣不可思議地喜歡上對方了。他雖然有些感動，但是自己是不是應該插手，幫助一下這個害他的女人呢？
數天之後，後來劉禪實在看不下去了，趙風深陷憂鬱的情況，不但沒有減輕，反而變得更加嚴重了。原本挺好的一個小夥子，如今整天是愁眉苦臉的，真是讓人看着就不忍。
劉禪只好將趙風叫到自己的書房，開門見山地說道：“趙風你可知道自己這些天的表現實在不像話！本公子現在正是最需要人手幫忙的時候，你當真要為了一個異國的女人弄得這般消沉嗎？”
趙風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可是就是不開口說話。劉禪見狀，心裏已經猜到，像趙風這樣的硬漢，想要在感情上面開口求人，委實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而且石川施恩惠還是參與過綁架自己的重犯，趙風現在一定面臨著忠義與情感之間的天人交戰，所以心裏才會如此痛苦。
劉禪嘆了聲“也罷”，就讓趙風先起來再說，然後問道：“趙風，你當真那麼喜歡那個人，當真沒有她就不行嗎？”
趙風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回答不是的話，並非自己的本心，回答是的話，卻又怕惹惱了劉禪，讓劉禪心裏失望。劉禪見趙風又不說話，勸道：“天下間有那麼多好女人，你又何必在一個重犯身上留戀呢？”
這時候，趙風終於開口說道：“屬下早已經不敢再奢求什麼。只是當初軍師設計從她口中套出公子的消息，屬下心裏一直感覺有愧於她。”
劉禪點點頭，諸葛軍師設的苦肉計和美男計他也是有所耳聞的。這樣想來，那個石川施恩惠其實倒也並非是個無情無義之人。
劉禪當即決定到大牢去看一下，那個讓趙風魂牽夢繞的扶桑女子，對趙風說道：“好了，你且去幫我準備馬車，我現在要去大牢看看。”趙風聽得一呆，想不明白公子怎麼會想到要去大牢的，但是既然是公子的吩咐，便立刻下去準備了。
江陵大牢位於城西，非常靠近江陵城內軍營和監斬犯人的菜市口，佔地面積也很大。不過現在正值亂世，沒有哪個軍閥願意將珍貴的糧食，白白用來蓄養一群無所事事的罪犯，所以現在裏面關押的罪犯其實並不多，大部分還是因為違犯軍紀被關進來的軍人。
這裏的牢頭聽說公子劉禪前來探監，哪裏敢怠慢，連忙親自出迎。劉禪一進入監牢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視線也顯得有些昏暗，地上一片烏黑，看起來顯得很潮濕。
有牢頭領路，劉禪很快就來到關押石川施恩惠的牢房。他本來以為一個被判死刑的人，精神一定是瀕臨崩潰了的。不想，見過之後發現，石川施恩惠的精神狀態居然還挺好，渾身上下也沒有一般囚徒那樣的邋遢樣，穿着一身整潔的天朝女子的服裝，看起來確實非常清秀，個子居然跟孫尚香差不多。
劉禪對石川施恩惠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錯。至少她能夠鎮定地面對死亡，就不是常人能夠辦到的。回想當年黨錮之禍的時候，就有很多名士都被迫自殺了，他們跟眼前這個異國女子比起來，在精神上未免差了一籌。
石川施恩惠見到自己的牢門前，忽然來了這麼一個不大的男孩，也感覺有些驚奇，問道：“小朋友，你為什麼來這裏？是來看人的嗎？”
劉禪笑了笑，好像已經有很久沒人跟他提起，他的年紀其實還很小隻不過是個孩子而已。說道：“我是特地來見你的，我就是劉使君之子，公子劉禪。”
石川施恩惠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原來是你……你是來羞辱我的嗎？”
“我是來讓你離開趙風的。你要知道，他現在為了你，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大好前途恐怕要毀在你的手裏的。而且，他繼續再跟你糾纏不休的話，即使我本人不介意，趙子龍將軍也不會放過他的。你應該知道，這世上他最在意的人，就是他的師傅。”
兩行清淚，頓時模糊石川施恩惠的雙眼，點點頭哽咽道：“你想要我怎麼做？”
劉禪拍拍手，一個獄卒端進來一萬香噴噴的熱粥。劉禪指着那碗粥說道：“這粥是我特別從江陵城最好的酒家定的，味道很好。但是我也在裏面下了劇毒，這是你的最後一餐。”
石川施恩惠毅然點點頭，問道：“我可不可以再見趙風一面？”
劉禪當然立刻拒絕道：“你要死就乘早，不要這般?哩?嗦的。你既然身為訓練有素的忍者，就應當有身為忍者的自尊，隨時做好面對死亡的準備。所以，你就不要玷污身為忍者的驕傲了。”
石川施恩惠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然後端坐在牢房的炕上，含淚將那碗粥全都吃了下去，連一粒米都沒有剩下。這時候，石川施恩惠終於是忍不住抽泣道：“請劉公子日後善待趙風。”
劉禪心裏暗嘆，這個石川施恩惠年紀也不會比自己大上多少，要這樣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女子直面死亡，她的心裏肯定是非常害怕的。不過，難得的是她臨死之際，心裏居然還在挂念着趙風，倒是頗為有情有義了。
劉禪點點頭，忽然鼓掌笑道：“好，果然不愧是忍者。但是你要記住了，你以後再也不是什麼忍者，你只是平平凡凡的一個婦人而已。”然後扭頭說道：“趙風你出來。”
牢門入口忽然出現趙風那魁梧的身影，一對有情人相顧無言，唯有淚流了。石川施恩惠久久之後才爬起來，跪倒在劉禪面前，道：“多謝劉公子讓我能夠見趙風一面。”
劉禪嘿嘿一笑，道：“你以後要謝我的事情還多着呢！你現在就跟趙風回家，我已經為你們買了一棟小宅院。”
石川施恩惠驚道：“你說什麼？”
劉禪笑道：“我說，現在你可以出獄跟趙風成婚了。那碗粥裏面根本就沒有下毒。”
趙風聞言，快步上前也跪在劉禪面前，撲通撲通磕起頭來……劉禪看趙風磕得這般用力，這裏的地上用的可是真正的青色石板，連忙讓他起來再說。
當劉禪走出大牢，看向遠方的天空的時候，忽然發現今天的天空特別晴朗，如同他現在的心情一樣。原來有時候，原諒別人也是一件快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