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三年前
湘西某部,馬頭山下,馬家村。
六月暑天,氣溫奇高,熱的人渾身流油。
臨近黃昏的時候,氣溫有所降低,沐浴着習習清風,韓良愜意的沿着河岸漫步。
夕陽的餘光,將他的身影拉長。
“這條河是我人生中的一個轉折點。”
看着流動的河水,韓良的思緒,回到十年前,十三歲的那一天……
韓良父母去世的早,是爺爺一手把他帶大的。
爺爺是一個趕屍人,經常外出,好多天才回來,為了保護韓良的安全,他在堂屋放了一口柳木棺材。
放棺材的目的,說是為了鎮壓妖魔鬼怪。
還經常叮囑韓良,千萬不要打開那口棺材,也不要讓外人接近。
當時韓良還小,有點傻大膽,根本不怕什麼妖魔鬼怪,也很好奇那口棺材裏到底裝着什麼東西。
也很想弄清楚,那口棺材怎麼能保護他的安全,
不過,韓良沒力氣打開,還試着拿鐵鍬或者?頭撬過幾次。
後來被爺爺發現,二話不說,就把我吊起來打了一頓,撬一次,挨打一次,連續好多次……
再後來,韓良就不敢再亂碰那口棺材了。
爺爺還說,韓良是沖水犯火的陰命,天生陰盛陽衰,所以不能近水。
為了管制韓良,爺爺就就把一塊護符掛在韓良脖子上。
要是韓良過於接近河流水潭之類的水域,就會莫名其妙的昏死過去。
可是十三歲那年夏天的一個下午,韓良跟人打架,護符被扯掉,扔進了這條河裏,人也被推下了水。
因為護符離身了,他就沒昏死。
人生中第一次下水,韓良立馬玩心大起,也顧不得去打撈護符,跟着一幫同伴玩的不亦樂乎。
玩得正嗨的時候,上游突然涌過來一大股水流。
水流很急,把韓良那幫熊孩子沖的七零八落,最終不出意外,全都溺水了。
當時,韓良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迅速流逝,意識很快就陷入黑暗。
大概到了夜晚八點多的時候,韓良從河邊醒來。
身子泡在水裏,鼻孔正往外冒血,感覺身體輕飄飄的。
奇怪的是,韓良早就已經脫掉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穿在身上了。
夜很黑。
月光慘白,又在野外,微風吹在身上,都感覺格外的陰森。
韓良不禁感到害怕,急忙從水裏爬出來。
然後,拔腿就跑。
可是還沒跑幾步,就看到小賴,也就是跟韓良干仗的那傢伙,正在前面走着。
他依舊穿着松垮黑背心和藍白條紋相間的大褲衩。
大幾號的拖鞋丟了一隻,另一隻掛拉在左腳上,導致他走起路來往一邊歪,看着很不協調。
另外,他肚子也高鼓起來,像極了一個懷孕小半年的孕婦。
可是韓良清楚的記得,他雖然胖,但沒大肚腩啊!
“怎麼就你一個,其他人呢?”
韓良追過去問他,同時隨手抹了把鼻血。
“他們回家了吧?”
小賴不確信的道。
“我還沒走嘞!”
忽然間,河邊又傳來狗子的聲音。
韓良和小賴循聲望去,就見他身在黑暗中,只能看清他的大致輪廓。
“都瞎黑了,你趕快點!”
小賴催促道。
狗子的爹是有名的酒鬼,他敢晚回家,鐵定少不了一頓揍。
韓良很同情的看着他,忽然目光一滯,直勾勾地看着河岸上,放着的一堆衣服。
要是沒記錯的話,那衣服應該是小賴的。
松垮黑背心和藍白條紋大褲衩,旁邊,還有一隻倒扣着的拖鞋。
“哎哎!小賴,你的衣服不要啦?”
韓良捏着鼻子止血,有點含糊的說道。
不過,當韓良看到小賴身上穿着的衣服時,又一臉納悶兒,“賴子,那不是你的衣服嗎?”
“是我的,不要了。”
小賴隨意回了句,然後自顧自的走開。
“良子,快走!快走!”
這時,狗子急急忙忙的跑過來,一陣風似的跟我擦身而過,頭上的水甩了一臉。
“咦惹~”
韓良抹了把臉,發現被狗子甩臉上的水有點粘稠,還散發著清淡血腥味兒。
那感覺,忒噁心!
“你懷裏抱的是什麼?”
韓良了眼狗子懷裏抱着的一坨東西。
“俺倆的衣服啊!”
狗子邊走邊回答。
“咱倆的衣服?”
一聽這話,韓良不由腳步一頓。
在那一刻,聯想到某種可怕的事情。
“你幹啥還不走?”
見韓良停下,狗子轉臉問道。
朦朧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藉著月光,韓良才看清他的臉。
他的腦門兒血肉模糊,已經裂開,血水直往外流,左眼往上翻着,露出白森森的眼白。
“鬼啊!!!”
忽然韓良尖叫一聲,撒丫子就跑。
一口氣狂奔五百多米,總算回到了村子裏。
剛一進村,就聽到一陣悲痛欲絕的哭喊聲。
從哭聲中,韓良似乎聽到了小賴的大名。
他爹媽為啥哭他?
難道……
他死了?
問題是,剛才河邊的那傢伙又是誰?
韓良腦子裏冒出一連串的問號,同時又聯想到某種可能,頓時感到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然後忙不迭的跑回家。
卻發現,堂屋裏亮着燈。
屋裏沒人,正堂中央的那口柳木棺材下面,有一堆冒着白煙的紙灰。
而那口柳木棺材的蓋板,已經被人打開,斜拉着靠在內牆上。
“爺!爺!你回來了啊!”
韓良扯着嗓子喊道。
結果,卻無人回應,顯然沒有其他人在。
小跑着來到堂屋,韓良在距離柳木棺材兩米多的位置停下,眼睛緊盯着棺材口。
一時之間,心裏充滿掙扎。
爺爺從來不讓他打開那口棺材,現在棺材打開了,他很想去一探究竟。
不過一想起爺爺的叮囑,心裏就打起退堂鼓。
“不看!不看!絕對不能看!”
韓良在心裏告誡自己,然後走向西側裏屋。
剛走到門口,忽然腳步一頓,轉臉看向那口棺材,嘀咕道:“看一眼而已,應該不會有事吧。”
想到這兒,他便鬼使神差的緩緩轉身,朝着那口柳木棺材走去。
靠近棺材的時候,他先是閉上了眼,而後雙手扶着棺材口邊沿瞎摸索,戰戰兢兢,畏畏縮縮……
一番自我僵持之後,他心一橫,慢慢地把手伸進棺材裏面。
然後,就觸摸到某個東西,立馬嚇得縮了縮手。
那觸感,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