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媽媽回來
吃完飯路識真就把書包里的分科意願表遞給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爸爸。
“這什麼東西？”原則升接過去，看了最上面的一行粗體字，“噢分科表啊。”
路識真點點頭：“老師讓帶回家簽字的。”說著立馬把手裏的筆遞上去。
原則升接過筆，目光也把紙瀏覽了一遍：“咦？選了理科？”
路識真開口：“對，爸爸，我想好了。”
原則升哈哈大笑：“你想清楚就好，說實話你選理科我很高興，爸爸也有展示自己的機會啦！其他不說，到時候高考我們生物肯定要拿個滿分！”
路識真明白了，現在在她面前的已經不是爸爸，而是生物老師……
原則升飛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把紙還給路識真的時候突然停頓了一下：“你和你媽媽說了嗎？”
路識真噎了一下：“還沒有。”
“那她會不會不同意啊？”原則升皺起眉頭，一下子又放鬆下來，“算了，你媽應該不會這麼蠻不講理，你等下打電話給她說一聲，要是她不同意我來和她說。”
“好的。”路識真笑得心滿意足。其實她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她的每一次考試成績都會發給媽媽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的文綜比理綜強。她媽媽自然也默認她會選文科，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路識真也一直很聽媽媽的話，讓補習就補習，讓考清遠就考清遠，也是爭氣，到了媽媽心目中勉強滿意的地步。
可以說爸爸媽媽的理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媽媽的強勢，有些時候過度了就變成束縛，讓人喘息不得。
這次路識真決定不聽媽媽的了。
這時她手機突然一振，打開一看，正好是媽媽發來的消息：“我要上飛機了，凌晨到，家裏讓張阿姨打掃好了，明天你從你爸那兒搬回來。”
不是商量的語氣，就是命令。路識真眸色暗了暗，過年的時候她真的很想回家，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她倒是有點捨不得這種溫馨的氣氛了。
家裏時刻有人噓寒問暖，有兄弟和你遊戲拌嘴，就是家的氛圍。
可媽媽工作忙得要命，家裏一般只有她和張阿姨，多數時間都是冷冷清清的。路識真拍拍額頭，叫自己別再深想下去。
她的法定監護人就是媽媽，媽媽就剩下她了，她該回去。
路識真深呼了一口氣，而且她還得好好和媽媽講講文理分科的事。
她要回家的事自是遭到了原則升的反對與挽留，康敏也表示和丈夫站在同一立場：“阿姨聽說了，你媽媽天天都要上班的，你還是住在這邊家裏吧！”康敏的工作地點在家裏，時間上比較自由。
但路識真還是拒絕了。
第二天一早原則升只能一臉不情願地開車送女兒去媽媽家。
站在小區門口，路識真拒絕了爸爸要幫忙拿行李的建議，笑着和爸爸揮手告別：“你先回去吧爸爸，就一個行李箱，又不重。”
原則升遷就她，走之前只能叮囑幾句：“有什麼事打爸爸電話。那個分科的事，你慢慢和你媽媽說，別吵架啊，搞不定打爸爸電話。”
反覆叮囑之後才走，原則升心裏還暗自慶幸自己來女兒學校當老師是多麼正確的決定，周一就能見到了！
這邊路識真上了樓，電梯迅速到達家門口，可巧張阿姨出門倒垃圾，省去了掏鑰匙開門的功夫。
“阿真回來了！”張阿姨年前回的家，現在正月過去了才回來上班。
“阿姨新年好啊！”路識真笑眯眯地說道。
“你進去吧，你媽媽還在睡覺呢動靜小點。”張阿姨囑咐過之後就去倒垃圾了。
路識真放輕自己的腳步，客廳空蕩蕩的，沒有一點人氣兒。她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才八點半，媽媽倒時差起碼得中午才起得來。
她先回了房間把周末作業做起來。
當正午的陽光佈滿路識真書桌的每一個角落，敲門聲也響了起來。
“媽媽可以進來嗎？”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
“進來吧媽媽!”路識真趕緊起身去開了門。
時隔半年，這對母女終於再見。路穎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打底衫，下面是一條米色的長裙，顯出她優美的身材曲線。因為房間裏開了暖氣，這樣穿也不冷。如果陳澄在這，或許都不敢相信這個風姿綽約的女士是阿姨輩的，看起來更像是姐姐輩。她的長相和原時楚約有七分像，更加精緻一些。
路識真懷疑過很多次，爸爸媽媽的愛情是從看上對方的皮囊開始的。始於五官的愛情終止於三觀……
此時路穎也在觀察自己半年不見的女兒，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真是沒錯。
初中的時候還覺得女兒是個小姑娘，臉上還有可愛的嬰兒肥。這一上高中，先不論長高，抽條似的，嬰兒肥也褪去了，下巴變尖，五官更加明艷。就好像養了很久的花骨朵兒在偶然的一個夜晚悄悄綻放，只等待清晨路人經過，發現與驚嘆它的美麗。
心下也有些空蕩蕩的，好像一不注意裂開嘴只有兩顆乳牙的小寶寶就變成了面前比她還要高半分的大姑娘，路穎心下有些空蕩蕩的，她說不出來，但直覺自己這些年錯過了很重要的東西，再也拿不回來的東西。
路穎那時不知，血緣親情雖扯不斷，但感情是需要打理和在意的。在數年之後，她抱住那個與女兒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小娃時，才幡然醒悟。
“媽，高二要分科了，我打算學理。”路識真先開口了。
路穎立刻皺了眉，原來想說的話已經全忘了。正如同路識真之前想的那樣，她一直認為女兒該讀文科，她一直關注着阿真的成績。
她的政史地每科單排名都是在年級前十的水平，有什麼理由不選文科？
彷彿知道媽媽心裏所想，路識真又加上兩句：“我上學期物理成績也上來了，我不偏科啊媽媽。”
何止是不偏科，其實她的物化生也算是尖子生的水平，只不過比政史地差那麼點兒罷了，她說這個就是為了打破媽媽的定性思維，她也有選理科的實力。
“而且家長簽名已經讓爸爸簽過了。”
路穎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女兒就一句句拋了出來。原來早就和她爸爸商量好了，先斬後奏？路穎本來打算好好勸她的念頭一下子到了九霄雲外，做管理層久了，忍不住覺得女兒這樣的言行有點像挑釁。
“我不同意。”她腦子一抽，話已出口。
兩人都沒有講話，僵持住了。
“媽媽，我已經決定好了。”路識真語氣中沒有一點急切，但是再次申明了自己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