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舊事

第五百三十七章 舊事

去過客棧和寵物店之後,寧木子和付延銘第二天一早便準備了一點禮物,坐上馬車回了盧家村。

許久沒有見過馬車進村的盧家村村民在時隔多久之後又一次見到馬車進村,無所事事的村民們就熱鬧起來。

春日的馬車壁薄,寧木子可以很輕鬆的聽到他們交談。

馬車後跟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在跟着寧木子他們所乘的馬車又一次走上了熟悉的通往盧家的路之後,終於有跟着看熱鬧的村民提出來,“這不會又是去盧老三家的吧?”

“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

......

村民們一個個拒絕的斬釘截鐵的,誰不知道盧老三家的真實境況。要是有這樣的富親戚,日子怎麼說也得好過一點吧?

不過跟着馬車越走越遠,離盧老三家也越來越近,眾人心中也都各自有了答案。

在看見馬車停下之後,寧木子和付延銘抱着孩子攜手走了出來,眾人心中竟然生出些果然如此的感覺。

寧木子回頭看着身後看熱鬧的村民們,友善的朝眾人笑了笑。思索了片刻,從懷裏摸出銅板朝遠處丟去。

村民們很快便忙着搶銅板去了,也沒有人再顧及他們了,寧木子這才大大方方的回到了家中。

因為有盧武提前告知大家寧木子和付延銘回來的消息,盧家人對於寧木子和付延銘的出現並不意外。

寧木子進門的時候,院中就只坐了個盧老三。盧母正忙進忙出的整飭家務,盧武則靠在門框上看一本書。

兩人進來之後,寧木子最先朝坐在院中的盧老三叫了一聲“爹。”

沒辦法,養父也是應該叫爹。而更為寧木子驚訝的是,盧老三居然破天荒的應了一聲。

雖然這聲音很小,寧木子還是如願聽到了,她不由睜大眼睛多看了盧老三幾眼。對方卻像是真的在不好意思,眼神一直閃躲。

寧木子疑心是自己聽錯了,試探着就又叫了一聲,“爹?”

這次盧老三則帶着些無可奈何的意味,自怨自艾的應了聲,“哎!”

寧木子聽罷竟覺得有些好笑,不過更多的卻是驚奇。

要知道在寧木子的印象中,這位養父從未給過她任何好臉色,她每次叫“爹”,最後都是得不到回應的,更甚者會得到盧老三的怒目相視。

不過時間久了,寧木子早就對他的不回應產生了習慣,自己該叫還是叫,盧老三應不應根本懶得管。

盧母中途聽見動靜從裏間出來,即使早就知道了寧木子和付延銘回來的消息,這會兒看見寧木子眼眶卻還是濕了。

“木子……”

“娘!”

寧木子回答的乾脆又利落,快走幾步來到盧母跟前,竟然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她。

盧母瘦的像是只有一把骨頭,又瘦又硌人,可見這一年來過得並不好,回抱寧木子的時候居然淚珠也流了出來。

也許是見了盧母哭泣的樣子覺得有些丟人,盧老三便裝作生氣的樣子趕人道,“有什麼話進去說吧。哭哭啼啼的,外面誰經過看見可要鬧笑話了。”

盧母見狀便放開了寧木子,抽了抽鼻子拉了她一把,“跟娘到裏面坐坐去,娘有好多的話想跟你說。”

寧木子便回頭看了付延銘一眼,交代道,“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在得到付延銘肯定的點頭之後,她這才抱着慕慕進去了。

屋內沒有多餘的凳子,母女兩人就並排坐在了床上,寧木子敏銳的察覺到,屋內的藥味淡了許多,幾乎已經聞不出來了。

“爹的病好了?”

從前的盧老三連下床都費力,如今卻能安穩的坐在院子裏了,至少也是輕了。

“好了不少,不過還是得吃藥。”盧母邊說邊搖頭,幾不可聞的嘆息過後,臉上才有淡淡的高興的樣子,“不過跟以前相比,已經是好了太多了。不說別的,這樣我就很滿意了。”

最起碼是能坐能動了,家裏平常的活他也能幫忙一些,總比之前每天都要躺在床上等着盧母伺候來的強。

他們家本來就窮,盧老三不像盧老大一樣會做些木工在農忙之餘有額外的收入,盧母也不如王春花活泛,會鑽些空子為自己一家謀福利,媒婆送上來說親的禮物不管成與不成她是從來都不退的。

盧老三和盧母既老實又平庸,再加上盧母性子軟弱,兩人可以說是受了半輩子的苦日子。

盧母說罷便抓住了寧木子的手,感動道,“這要說起來,還得感謝你給的這些銀子。當初若不是你給了娘那筆銀子,咱們一家肯定是撐不下來的!你爹他現在也知道了,日後他也不敢再說你什麼了!”

正是盧母將此事告知了盧老三,又經歷了之前的一場大病,這才使得盧老三想明白了不少,所以對寧木子的態度才能有今日的緩和。

“不說這些了。”盧母將寧木子的手拉的緊了些,關心道,“這一年來你們兩個去哪兒了?若不是時常有信回來,娘還以為你們怎麼了……”

當初說要出門一段,盧母還以為十天半個月也就回來了,再多也就個把個月,沒想到這一去竟是一年。

盧母臉上的關心並不作假,寧木子斟酌了一會兒,試探着問道,“娘,關於我生父,您知道他的來歷嗎?”

盧母眼中閃過極深的懷念,不過轉瞬流露出淡淡迷茫,奇怪道,“好端端的,你問這個做什麼?”

寧木子看她神情便料定盧母對此事一概不知,反覆思量了片刻,才壓低聲音道,“我和盧延去京城的這些日子,偶然遇見了寧家人,在那兒,我認祖歸宗了。”

盧母的心情除了驚訝已經不知該用什麼來形容了,關於寧木子的生父,那彷彿已經遙遠的是上輩子的事了。

她是土生土長的盧家村的人,忽然有一天,村子裏就搬來了個謫仙般的年輕男子。他人不僅生的好看,待人接物也溫和有度,因為識得幾個字,便在鎮上的學堂教年幼的孩子們讀書認字。

在窮苦又閉塞的盧家村,身邊的適齡男子都是灰頭土臉的情況下,盧母從來沒聽說過,有誰是像這人一樣,一天要洗兩次澡,衣服更是每天更換清洗,身上始終有着淡淡香味兒的男子的。

小姑娘們春心萌動,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男子很容易便引去了所有年輕姑娘們的目光,她們私下裏將這種好聞的香氣叫做書卷氣。只因村中只有他一人正經讀書,也只有他一人身上有香氣。

即便到現在,盧母大約也不明白,那種好聞的香氣是來自於幼時日復一日的在燃着熏香的屋子中讀書寫字經商,而浸入骨中的冷香。

當時盧母也只是個營養不良的小丫頭,即便是村中最好看的姑娘,在男人那雙見識過京城名媛的眼中也是不夠看的。所以村裏的這些美的丑的姑娘,落在對方的眼中其實都一樣。

別人家的都是有相中的對象,有男方請媒婆上女方家中求娶,到了這人的身上卻是反了過來,人人都爭着嫁給他。

最後陰差陽錯的,盧母作為最不起眼的那個,成功嫁給了眾人心儀的對象。可想而知,她在其他人的眼中便如同一面豎起的活靶,各路攻訐隨之而來,還好會有男人一直護着她,守着她。

她原本以為幸福的開端,帶來的卻是她凄涼的後半生。畢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人,盧家村這樣惡劣的地方很快就讓男人水土不服,幾輪病下來,瘦的就只剩皮包骨頭了。

男人的病不見好,家裏的銀子卻都花光了。眼看着日子將要走到盡頭,絕望之中的盧母,甚至萌生了將當時尚且年幼的寧木子賣掉換錢的想法。孩子沒了以後還可以再生,可要是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男人自然是攔下了她,寫了厚厚的一封信託盧母寄出去,信誓旦旦的向盧母保證,過不了多久就會有銀子來救命了。

所以他們一家等啊等,一直等到男人病死了,也沒收到任何回信。家中的日子過不下去了,盧母只能帶着小寧木子改嫁。

村中適齡的只有盧老三還沒成婚,因為他長了一臉的麻子,沒有姑娘願意嫁給她。

從天上到地下,也不過是短暫的幾年,盧母很快便從眾人羨慕的對象,變成了眾人同情的對象。

帶着寧木子這個拖油瓶,盧母的日子也很不好過,動轍打罵,早就將她的銳氣磨光了。也是後來漸漸為盧老三生兒育女,她在這個家中的地位才穩固下來。

不過對於寧木子的境況,她已是有心也無力了。只能強迫自己裝聾作啞,這樣才能守着自己虛幻的平靜生活繼續過下去。

時隔多年,盧母早就模糊了當年寧木子生父的面容,但當初的心悸卻始終保留,只可惜她即便下了九泉也無言面對他了。當初寧木子好好的被留下,後來跟着她到盧老三身邊吃了多少的苦頭......

盧母只要想一想,便覺得自己罪無可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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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歡喜農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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