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注視
寵物店的生意還是一樣的好，除了張四娘之外，額外還有兩個夥計在裏頭忙碌。
寧木子站在外面朝裏頭看，就見張四娘小腹微凸，穿的是寬鬆的衣裙，正在寵物店中遊刃有餘的和客人談笑。
若是放在一年前，內向老實的張四娘無論如何也做不來這些的，可以說她這一年的變化的極大，其中自然少不了寧木子將寵物店全盤交付給她的緣故。
寧木子特意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等到裏頭的上一波客人走了之後，才裝作要買寵物的樣子，低着頭牽着付延銘的手來到一籠兔子面前，看了半天才選中了一隻，回頭笑問道，“掌柜的，這隻小白兔怎麼賣？”
“這個啊，要......”
張四娘說話間轉過臉，原本公式化笑着的臉突然間變得呆住了。對上寧木子一雙帶笑的眼睛，張四娘張了張嘴才說出話來，“夫人，老爺，你們回來了？！”
張四娘臉上表情想哭又想笑，她向寧木子走來的時候，寧木子主動上前一步抱了抱她，特意避開了她微凸的小腹，安慰道，“這一年來真是辛苦你了。不過我們回來了，日後你們的日子也好輕鬆些。”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張四娘復讀機一樣的在寧木子耳邊重複這幾個字，甚至激動的淚珠都在眼中打轉。可能有一部分孕期情緒波動大的緣故，可更多的則是因為她對寧木子的真情。
寧木子看她這幅樣子真是好笑又無奈，不由道，“四娘，說一遍我就知道了，我能理解你激動的心情，不過你可千萬別哭啊！這要是讓外人看見，萬一誤會是我欺負你該怎麼辦？”
張四娘聽着寧木子由喜轉憂的語調，不由破涕為笑，抬袖拭了拭臉頰的淚，苦笑不得，“夫人，您就別打趣我了！”
寧木子就板起臉了臉，一板一眼道，“我可是認真的！”
說罷替張四娘擦了擦眼淚，這才笑道，“我知道你看見我回來高興，可也不用高興成這個樣子。你如今有了身孕，得萬事小心，我可不敢再惹你哭了。”
張四娘就使勁兒吸了吸鼻涕，點頭道，“都聽夫人的！”
寧木子便立刻將王強交予她的那份雞湯拿了出來，交給張四娘，“這是我們方才去雅香居的時候王強送來的雞湯，他可囑咐我一定要交到你手裏呢！”
張四娘聽罷又甜蜜又羞惱，嗔道，“怎麼還麻煩夫人跑一趟呢！這個王強，可真是......”
寧木子便立刻道，“強子也是為了你好，有這麼個人一直念着你、疼着你，該高興才對呢！”
張四娘聽罷不好意思的撓頭笑了，便轉移話題低聲問道，“夫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真是一點兒消息也沒聽到。”
“倒也沒多久啊。”寧木子坦誠的道，“也就昨天晚上才到的。不過想着你們辛苦了一天了，我們也有東西需要整理，這才休息了一晚，等今天才來看你們的。”
張四娘此刻也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激動，只能一個勁兒的點着頭道，“真好！”
寧木子笑着從懷裏摸出一個紅包，硬要塞給張四娘，“之前你和王強成婚的時候我們在外地，什麼禮物也來不及準備。這是我們倆的份子錢，雖然晚了這麼久，不過還是請你收下！”
張四娘自是不肯接，固執道，“這怎麼好意思呢？！我們兩個成親，還讓您破費。何況我們能有今天的幸福日子，自然要感謝您啊！”
寧木子便沉下了臉色，一幅不高興的樣子，“看來你還是跟我見外了。”
張四娘見她變了臉，自己也緊張起來了，慌忙道，“夫人，我不是那個意思......”
寧木子面色並沒有好轉，反而逼問道，“既然不是拿我當外人，那又為何不肯收我的紅包？”
拉着張四娘的手硬要將紅包拍在了她的手上，寧木子迫使她收下紅包，“你要是不拿着的話，我可就真的不高興了！”
話中不給張四娘任何轉圜的餘地，到最後張四娘也就只好收下紅包了。知道的以為她們是在為紅包而謙讓，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是在搶紅包呢！
見張四娘果然收下了紅包，寧木子神色便緩和多了，朝張四娘笑笑，“店裏先有我們看着，你快把雞湯給喝了吧，等涼了腥味兒上來就不好喝了。”
有了方才的經驗在先，張四娘也就不再推辭，直接尋了個地方坐着喝起了雞湯。
鐵質飯盒一打開，雞湯的鮮香味兒就散滿了寵物店。不止寧木子覺得餓了，就連整間店裏的動物都躁動起來，明顯是也聞到了香味兒開始饞了。
寧木子深吸了口氣，友善的朝張四娘笑道，“不然你先進去喝吧。待會兒萬一有客人來，我怕打擾到你。”
等張四娘端着飯盒進去之後，香味兒才淡了許多。
寧木子路上雖然體驗了不少各地的美食，可總有她喜歡的，以及不喜歡和吃不慣的。真正這樣老老實實的吃頓飯的時候，算起來真是少得可憐。
付延銘見她委屈巴巴的樣子便伸手揉揉她頭頂，好笑道，“餓了？”
“倒也不是。”
寧木子老實搖頭，她只是有些饞了。
付延銘顯然不大相信的樣子，追問道，“想吃什麼？我出去給你買。”
想吃的可就太多了，寧木子怕嚇到付延銘，就沒說。
方才張四娘在店裏喝了碗雞湯而已，動物們都躁動成了什麼樣。要是付延銘一會兒再給她拿什麼吃的回來，這些小傢伙還不一定會焦躁成什麼樣呢。
動物的情緒自然也會影響到她，在寧木子的意識中，吃飯應該是一件享受和美好的事，她想處在一個合適的環境中好好享受。
“點心、烤鴨、粥或者是小吃？”寧木子不說，付延銘便報了幾樣讓她選擇，“你想吃什麼？”
寧木子光是聽見名字就覺得心癢難耐，不過她已做好了決定，那就自然不能隨意更改了，於是便堅定道，“不用了！我還是等待會兒回家再吃吧，現在還撐得住。”
付延銘便折中道，“那就早點回去。”
這下子寧木子也不好意思再有意見了，滿意的點了點頭，兩人一道坐在店中等待招待客人。
上午的客人並不多，況且張四娘方才已經招代過一些人，早上來的客人便更少了。
中間寧木子賣出了幾隻貓狗，因為品種常見，價格也都定的很低。
張四娘喝完雞湯回來，就見寧木子正撐着腦袋坐在店裏，和付延銘一道無所事事的待在店中。
“夫人。”張四娘叫了一聲，將手中的空飯盒反到了桌上，過來接替寧木子，“您才剛回來，先回去休息幾天吧，店裏的事情還有我。”
“那怎麼能行？”寧木子不由道，“你怎麼說也是孕婦啊，讓你一個孕婦留下來工作，我跑回去休息，怎麼聽都不合適吧？”
張四娘倒是沒在意過什麼合適不合適，擺手道，“還是夫人說過的，咱們倆人不用客氣。我雖然懷孕了倒也沒那麼嬌氣，這點生意還是照看的過來的。”
寧木子聽她說的有理有據，倒是一時找不出話來辯駁了。何況張四娘用的還是她的論斷，這就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頭一次，寧木子居然說不過張四娘了，看來她在寵物店這一年多已經練出了完整的話術，什麼情況都不帶怕的。
寧木子勸說無門，只能跟着付延銘先回去了。
兩人出門時沒坐馬車，回來的時候依舊是走路，反正離家並不遠，走一會兒也就到了。
寧木子便隨着付延銘一起漫步似的慢悠悠往家中趕。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寧木子就開始覺得後背總有一雙眼睛在盯着，無論他們走到哪兒，身後總有一雙甩不掉的光線。
大白天的，總覺得心裏有些毛毛的。
寧木子乾脆便停了腳步，仗着有付延銘在身邊，放心大膽的回頭看。結果卻依舊和上次那樣，空蕩蕩的沒看見任何人影，身後來往的百姓也都正常的很。
為了擺脫這惱人的追蹤，寧木子開始走的更加緩慢，就看她和對方誰先撐不住認輸。不過對方卻也執着的很，不管寧木子再如何察覺和警惕，仍然在裏頭鑽着。
這道奇怪的注視一直到寧木子走進院門才總算消停，使得靠在門板上微微嘆了口氣，“做人好難哦。”
等回去之後，寧木子便二話不說的關上了院門，心驚的拍了拍胸口，轉回頭問付延銘，“方才咱們回來的時候，你有沒有感受到有人正莫名其妙的盯着我們呢。”
付延銘原本正在倒茶，聽了寧木子的話之後手便頓了頓，原本快要倒滿的杯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溢出了水。
“哎，怎麼回事！”寧木子見狀叫了一聲，付延銘立刻起身將手中的水壺丟到了一旁。
寧木子便緊張的抓住他的手，擔憂道，“怎麼樣，有沒有燙到？哎呀，該怎麼辦才好。”
“我沒事兒。”付延銘將手抽回來，朝寧木子搖頭寬慰道，“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