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苦心
怕這文書撕的不夠碎，還有復原的可能，寧皓立刻又繼續動作下去，兩封完整的文書被撕成了碎片，窗戶一開就被揚了出去。
寧木子驚疑不定的看着寧皓，“堂哥，你……你這是……”
辦好了這件事，寧皓將窗戶重新合上，展開那把從不離手的摺扇扇了兩下，坦然笑道，“文書沒了，以後這寵物店就是你一個人的了，我不要屬於我的那部分利潤了。”
寵物店生意火熱，光是京城和雲城兩處店面，每個月就有幾百兩的進賬。寧皓如今主動放棄了他在店面所佔的份額，等於放棄了每月幾百兩的收入。
寧木子滿腹疑問，“堂哥，為什麼呀？咱們倆不是配合的好好的嗎？”
“木子，你聽我說。”
寧皓搖頭，摁着寧木子的肩膀在離她最近的位置坐下。兩人面對面坐在一起，寧皓這才坦誠，“這是祖父的意思。他怕你初來乍到，在京城做生意受欺騙，便派我來協助你。我怕主動告訴你這些，你反而不會接受，便採用了這樣的辦法，也讓我的幫助更理所當然。”
“祖父的意思？”
寧木子大睜的眼中透漏着茫然，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我還以為，祖父他並不喜歡我……”
一開始接寧木子回家，寧老太爺可以看出是真心的。可越到後來，她的將軍夫人的頭銜所佔的比例也就越大。時間久了，寧木子就在心中產生了疑慮，懷疑寧老太爺就是看中了她將軍夫人的頭銜，這才將她領進了家門。
今日聽寧皓這番話，原來寧老太爺並沒有不關注她……
寧木子心裏暖融融的，滿溢着別樣的情感。那是她兩輩子，從未感受到過得，屬於親人的溫暖。
“誒，早知道你這樣，一開始我就不說了！”
寧皓看她眼中涌動着淚光，立刻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慌張的手足無措，“你可別哭呀，千萬別哭！”
笨手笨腳的在自己身上找手帕，奈何寧皓平日裏就不愛拿這個，一緊張起來更是忘了自己到底帶沒帶了。
寧木子看她這幅笨拙的安慰模樣，原本想要流淚的心情也被衝散了，改為無可奈何的笑。
原本正在找帕子的寧皓聽到她笑便又停了動作，頗為無奈的看向寧木子。他不知道她緣何而笑，正如不知道寧木子緣何而哭一樣。只能在心裏默默慨嘆一句，女人心，海底針，古人誠不欺我！
寧木子看寧皓一幅驚呆了的表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用手背蹭了蹭臉頰的淚水，熱絡道，“堂哥來的匆忙，恐怕還沒顧上吃晚飯呢吧？正好我也沒吃，不如你留下來，咱們一起吃個飯。”
寧皓其實來的時候已經吃過了，不過吃的並不多。一方面他確實有些餓了，另一方面他覺得寧木子情緒實在不穩定，便決定留下來，“那就有勞妹妹替我安排了！”
“這算什麼。”寧木子嗔怪的看他一眼。寧皓將此事說清楚之後，寧木子心理上便離寧家靠近了一層，“既然堂哥是客人，便由你先點菜吧！”
寧皓聞言撫了撫肚子，其實他並不怎麼餓，太多了就吃不下，太少的話還得顧及寧木子。
視線無意識落在室內取暖的爐子上，寧皓眼睛徒然一亮，樂道，“有了！就吃妹妹上次說的那個火鍋吧！”
外頭風大，北風颳得窗戶獵獵作響。數九嚴寒，他們雖然都待在暖和的室內，也沒人能拒絕溫暖又美味的火鍋。
上次寧木子在廚房中做過之後，便將製作方法告知給了王府的廚子們。這些專業的廚子們又在寧木子原來的配料上做了進一步改善，火鍋的味道要比以前更好！
寧木子前幾次也萌生了吃火鍋的念頭，不過付延銘不在，吃飯的時候就只有她一個人。一個人孤零零的吃火鍋未免太可憐，想想便又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現在寧皓來了，有人樂意陪她吃火鍋，寧木子自然高興的厲害！
晚飯吃火鍋的口令傳達下去，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了。
寧皓方才話說的不少，有點口渴，便自覺的替自己倒了茶水，放在嘴邊慢慢的品。
屋中除了他們兩個便沒有旁人，寧木子素來不喜吃飯的時候有太多人伺候，很多的事情也都習慣自己動手，所以海棠和翠兒兩個丫鬟倒很清閑。
寧皓慢悠悠喝完水，偷眼看寧木子臉上一片平靜，猜想她進來不出門，大約不曾聽過外邊的謠言。
遲疑了片刻，寧皓還是主動問道，“妹妹，上次皇上親自來到寵物店，都是妹妹一手促成的。這麼看來，妹妹跟皇上的關係倒很不錯嘛！”
寧木子歪頭想了想。不錯倒也稱不上，不過她是皇上的救命恩人一條卻是真的，頂着皇上恩人的身份，確實很少有事辦不成的。
“陛下是君，我是臣，為人臣子，自然要尊重仰慕陛下，誰敢跟皇上攀關係呢？”
寧皓這便搖頭笑道，“是我失言了，妹妹莫惱。不過……”
寧皓花頭一轉，終於引出了自己想說的話。在說話之前，寧皓快速將門窗檢查了一遍，確定都是緊閉着的，這才壓低聲音小聲道，“這幾天得來消息，說是陛下垂危，怕是……”
後頭的話寧皓已經不必再說了，他很確定寧木子能聽懂他的意思。
果然就見寧木子聽完之後皺起了眉頭，像是在判斷話中真偽。在等待寧木子反應的間隙，寧皓又淡定的喝了一盞茶，這才見她方才隆起的眉頭鬆開了，告誡寧皓道，“堂哥，這種話可不能多說，也不能出去亂說！”
寧木子語重心長，生怕寧皓關鍵時刻掉鏈子，釀成大禍。不過寧皓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像寧木子承諾過後，寧皓又繼續追問，“那陛下……”
“我也不知道。”寧木子無奈搖頭。
一直到今日，她才進過皇宮一次，見皇上的面的次數，也不過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
寧皓看她表情並不作假，心中隱隱便透起失望來。不過相比於寧皓，更為不安沮喪的人卻是寧木子。
付延銘到塞北平定戰亂，打的就是用戰爭來替皇上沖喜的名聲。如果皇上危在旦夕的消息是真的，那麼塞北……
寧木子心思一動，還沒來得及多想，下人們已經端着火鍋進來了。屋中大約來了十幾個下人，沒人手中都端了兩盤菜，等前一個人離開之後，將自己手中的盤子放到桌上。
見有外人來了，兩人心思各異，誰也沒有主動出聲。
寧皓的一雙眼卻緊盯着來上菜的丫鬟們看，目光平淡不見任何邪念，饒是如此，寧木子心中還是泛起了嘀咕。
不過等上菜的丫鬟們一走，寧皓就向她追問，“你們府上人不多，丫鬟怎麼有這麼多？”
寧木子心裏也是一嘀咕。光是上菜就用了十幾個丫鬟，更別說其他地方的了，她們府上的丫鬟數量，原先有這麼多嗎？
見寧木子也被問住了，一幅皺眉沉思的模樣，寧皓便止住了原本要說的話。用公筷夾了不少的菜下進鍋里，催促寧木子道，“快吃飯，別想別的有的沒的了！”
寧木子反應過來，從另外的盤子裏又挑了些自己愛吃的，將菜下進鍋里之後，和寧皓一起等待菜熟。
雖然只有兩個人，這頓飯吃的仍然盡興。寧皓席中吃開了以後，甚至還高興的多喝了兩杯酒。他酒量一般，喝多了就走不動路了。
寧木子提出要派人送他回去，寧皓卻嚇得抱住寧木子的手臂不肯松，百般求道，“妹妹，看在我為你操勞寵物店的份上，你可千萬不能把我送回去啊！”
“上次喝醉了回家，第二天就被我娘臭罵了一頓！這回她要是又看見我醉醺醺的回去，指不定要怎麼罵我呢……”
寧皓說著就縮了縮脖子，一幅怕極了的樣子，可憐巴巴的看着寧木子。
因為今天寧皓告訴她的這些事，寧木子本就對他寬容了不少。如今他又這樣苦苦求着自己，自然是不能見死不救了。
“好吧。”寧木子算是鬆了口，“那你就在府上住下。待會我派個下人，讓他們回去給大伯母通稟一聲。”
寧皓原本縮着的脖子便又重新伸出來了，滿意的拍了拍寧木子的肩膀，欣慰道，“哥哥可沒白疼你！”
寧木子立刻裝作嫌棄的樣子，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方才被寧皓碰過的地方也抬手拍了拍，嫌棄道，“別這樣，噁心吧啦的受不了！！”
聽她這樣說了，寧皓只是搖頭笑了笑，多餘的倒也沒說什麼。他只是身上酒味兒濃重，實際並沒喝暈，意識也還都清醒。
將軍府有專門準備的客房，其中有一間就是給寧皓安排的，即便是客房，也每日都有丫鬟進去打掃，保證房間乾乾淨淨的。
將寧皓安頓好以後，寧木子就泡了個熱水澡，洗去自己滿身的火鍋味兒。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寧木子不可抑制就想起了皇上的病情。
宮中情況到底怎麼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