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縱死無怨
雲暝山澗之內，在一陣的雲雨過後，卻是難得的晴好。此時已經時至深夜，月光透過窗欞，遍灑在屋舍之內，恬靜而安詳。琴箕一人久久難眠，便獨自起身，靜坐在窗前，欣賞着難得覷見的漫天星辰與明月。時而又回過身來，定定的看着兀自陷入沉睡之中的赮。
他睡的很熟，很熟，似乎很久，都沒有再得到這樣的安詳日子。或許也只有在琴箕這裏，他才能夠如此睡得踏實，安心。映着月光，琴箕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嘴角縱使會不經意的泛起一絲淺淺的微笑，這是一種滿足。
驀然，原本熟睡中的赮，似乎感受到一般，睜開了原本熟睡的雙眼。待回身觀瞧，卻不見琴箕在旁。起身之際，只見琴箕一人靜靜孤坐在窗欞旁，獃獃的看着窗外的夜景。但在其背影之中，似乎稍顯着一份以往之時所不曾常見的落寞。
赮將這看在心裏，卻是沒來由的一陣愧意，輾轉起身，靜靜來至琴箕身後，將她輕攬：“夜深了，為何還要坐在這裏？我之前詢問，你便一直避而不答。你最近究竟是怎麼了？為何我見你，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琴箕借勢向赮的懷裏靠了靠，淡笑着回應道：“我能有什麼事？無非是最近心緒一直有些難以安寧，如今你在身邊，我卻是已經安好了許多，你自不必掛懷。我只是見這雲暝山澗之中，難得窺見這等夜色，索性便多欣賞了片刻......”
赮隨手取來披風，搭在琴箕的肩上，並附言道：“如今夜已經深了，這山澗里本就略顯清涼。你方才這一番折騰，可千萬別再着了涼......”
琴箕聞言，想起剛剛自己瘋狂的舉動，自然是雙頰微紅，略顯羞意的言語道：“你可知，我方才為何會不顧一切，這般努力施為？我......我......全是為了他......”
琴箕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小腹，並繼續言語道：“如今隨在你身邊的眷侶雖不少，但至今你卻尚無一兒半女......如此我若是能夠有幸誕下麟兒，也自是心足......”
“這......”赮一時語塞，未料琴箕今天竟然是打着這樣的心思。不過想想其言語，並無任何的不妥之處。對於她的這份復出，赮無以為報，只能將她更是緊緊摟在懷中，陪着她一同觀賞雲暝山澗之中的綺麗月色。
然則天公似乎並不作美一般，不多時，便見一團烏雲蔽月而來。將原本的清美月色遮蔽，也不再見漫天的星辰。取而代之，乃是另一陣的清涼細雨。
如今夜色已經是再難欣賞，琴箕與赮也只能是再回床榻，彼此相擁而眠。只是琴箕並沒有早早睡去，而是睜着雙眼，心思已經不知飄到了何處。直至臨近天明，方才微微閉合雙目，靜靜酣睡。
赮並未似琴箕一般，心中藏着事情，而一夜未眠。待赮清早醒來之後，見琴箕依舊在熟睡，便未曾動彈，生怕驚擾了她。片刻之後，赮卻是察覺外面有腳步聲傳來，心一動便知是太羅古。
赮小心翼翼，自床榻起身，繞過琴箕，獨自迎出了門。待見到太羅古之後，將其稍稍帶離，隨後才解釋道：“她一夜都不曾安睡，就讓她多休息一會兒，不要太早去驚擾了她......”
太羅古聞言，卻是抿嘴輕笑，隨後輕聲道：“姑爺對小姐還真是上心、真的是百般呵護呢......早膳已經齊備，我們先吃......還是再等等？”
對於太羅古試探性的詢問，赮淡淡一笑，回應道：“你先把你的那一份選來，自行食用便是。我......還是再等等她就是......”
太羅古會意，便點點頭，先行離去，餘下赮一人，靜靜沿着潭水邊的走廊，欣賞一番這雲暝山澗的景色。但未經多久，便見琴箕姍姍來遲，主動迎上前來。
“你怎麼這麼快就醒了，你才休息了多久......”赮自是不免關切的詢問着。
琴箕溫婉一笑，搖了搖頭：“無妨，我早已經習慣了這樣淺睡的日子，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走吧，太羅古已經備好了早膳......”
赮隨着琴箕，兩人一同前往應用膳食。席間，赮卻是向琴箕提起，關於這次來的另外目的：“琴箕，我這次來，是有一件事，需徵求你的意思......之前我向舍脂多提出，要回過去時空，從根本上解決這風災之禍......但她似乎並不全然贊同這樣的方式，而且要我來詢問你的意思......”
琴箕似乎早已經料到這件事，對此並未表露出所該有的驚訝。這一點，在赮看來，倒是有些奇怪。不過轉念一想，或許舍脂多早已經在這件事情上，與琴箕有過交涉，方至這般結果，也便不再深究。
但琴箕表面雖然絲毫不為所動，但內心中卻是難免會泛起波瀾：“該來的，始終都會來......但是赮，不管你做出怎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琴箕此生既然選擇了你，便縱死無悔......”
赮雖然不明白琴箕為何這般言重，但這份心意，卻是要感懷在身。心愛將琴箕的玉手盈握，亦是頗顯深情的言語道：“琴箕，此生對你，我亦如此！待在眼下的事情做完之後，我便不再插手武林之事，我會帶着你，還有江山樓的眾人，另尋一處安身之所，永遠離開這紛亂的武林......你，一定要等着我......”
琴箕靜靜的點着頭，雖然表現的盡量平和，但赮看得出，她這是在掩藏。赮雖不知這些原由為何，但他知道，琴箕不想說的事情，他過問也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