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喝酒

第一百零六章 喝酒

中秋宮宴不歡而散。

明染滿腹心事回到鳳華宮,邁進房內才知曉蕭以謙並未過來。

她坐到軟榻上,思緒已飄遠。

蕭以宸用詐死來獲取敵軍的掉以輕心,故而讓江國的大軍以為天朝大軍正在為宸王的身亡而忙活時,率先出兵攻擊天朝,卻不想天朝已設好陷阱,只等着江國的攻入。

明染會心一笑,這的確是蕭以宸能夠想出來的計謀。

“竹清,給我兩壺酒來。”她盤膝坐上軟榻。

竹清走到明染身旁,小聲道“娘娘,怎麼想要飲酒呢?”

明染抿笑着看向她,“去吧。”

竹清無奈,只得出門去溫了兩壺熱酒過來。

明染接過酒,低頭倒出一杯喝下。

她眼底閃爍出淚花,“他還活着,我卻死了。”

蕭以宸還能在戰場上打拚,保家衛國,而她卻只能被困於這方城牆內,終年不得出宮。女子的一生,被埋葬於此,尋不到人生的意義,這樣活着,與死亡與何區別?

若非為了明夫人與侯府,她真的會不顧一切離開這裏,離開這個牢籠。

竹清面色大驚,“娘娘,您在說什麼呢?”

“你去召黎妃過來。”

竹清眉心進皺點了點頭,立馬前往月華宮。

鳳儀萱趕到的時候,明染已目光迷離,神色帶着醉意。

她走到明染一旁坐下,“娘娘怎麼喝酒了?”

明染靠在她肩膀上,“就是想要喝點酒,想找個人說話。”

鳳儀萱輕輕揚起微笑,“那臣妾陪你。”

她拿起另一壺酒,沒要酒杯,直接就着酒壺,往嘴裏倒出微熱的酒水。

明染不由勾起唇角,“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豪爽。”

“能被娘娘喜歡,是臣妾的榮幸。”

“儀萱你知道嗎?其實今日我心裏”明染說著閉上了眼,回憶着今夜聽到宸王還活着時的感受,竟找不出形容詞。

鳳儀萱捂住了她的唇,“臣妾明白,娘娘無須說出來。”

明染拿開她的手,搖了搖頭,“不,你不會明白。”

“就算臣妾不明白,娘娘也無須說出來。”她仰頭喝着酒。

明染自嘲一笑,也對,她這些話說出來也毫無意義,她雖然想要傾訴,可這宮裏真的不是個好地方,不適合傾訴。

她好懷念現代,好懷念那個只需要幾個小時就能讓相隔千里的人相聚的地方。她好想念她老爸,好想念現代的一切。

她偏斜着頭看着鳳儀萱肩上,鳳儀萱悶頭喝酒,並沒有多言。

明染嘴角帶着笑意,侃侃道“有個地方啊,那裏的人一夫一妻,那裏的人能在天上飛,能在水裏游,那裏的歌優美動聽,那裏的人不會飽受思念,就算相隔千里,也能見到對方,也能聽到對方的聲音,那裏的人”

她說著嗚咽出聲,抽泣了兩聲,又繼續說道“那裏的人很自由,那裏沒有奴僕,沒有皇權沒有貴族,人人平等,每個人努力的人,都能過得很幸福,那裏所以的一切都是自由的,那裏真的很美好。那裏的人,不會視生命為草,沒有兵荒馬亂,沒有生靈塗炭……”

鳳儀萱突然問道“您說得那裏是哪裏?臣妾為何從未聽過?”

明染微微一怔,她本以為鳳儀萱沒聽她的話,卻不想被她突然一問。

“那個地方是我心之所向。”

明染無法告訴她那裏是什麼地方,她也是來了古代才知道,她曾經生活的地方,有多麼美好,多麼和平。

鳳儀萱撲哧一笑,似乎是覺得明染的話太過匪夷所思,偏着頭伸出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天下怎會有那樣的地方,娘娘怕不是做夢吧。”

明染苦澀一笑,不置可否。心中暗道,當然有這樣的地方,曾經她就生活在這樣的地方。

那時候她從來沒覺得那裏有多好,如今才明白那樣的世界,簡直就是天堂。

鳳儀萱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娘娘,臣妾真的好羨慕您。”

明染的頭離開她肩膀,倒出一杯酒喝下,嘴角揚起一抹茶嘲弄,“羨慕我什麼?羨慕我愛而不得?”

“臣妾羨慕您有皇上那樣愛您。”

明染將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面容冷了下來,“你是在說我不知好歹?不懂得珍惜皇上的心意?”

鳳儀萱面色一沉,立馬解釋道“臣妾沒有,臣妾只是覺得……”

她只是覺得蕭以謙有時候看起來挺落寞,分明明染就住在他不遠的宮殿,可他卻不敢進來。

鳳儀萱清楚蕭以謙的無奈,他偶爾會在她面前不着痕迹的提起明染,會佇立在鳳華宮外不遠處,遙望鳳華宮。

其實皇上何嘗不是個可憐人?

“好了,你回去吧。”明染不悅起身,偏偏倒倒走到窗欞邊上,打開窗扇,微風頓時吹進屋,她方才的醉意瞬間散去。

鳳儀萱起身,多喝了幾口,酒勁此刻來襲,令她感到頭暈,她也無心留下,只想儘快回月華宮躺下。

“臣妾這酒量可真堪憂,那臣妾先回告退了。”她面容微微泛起紅暈,說話時的雙眼都似睜不開般。

所幸,語氣還算如常。

明染揮了揮手,門口的宮女進屋,走到鳳儀萱身前攙扶着她出了屋。

漆黑的夜空,那輪明亮的圓月高懸,皎潔的月色灑落整個皇宮。

明染看着窗欄,仰望上空,不由悲從心生,許是因為她喝了幾杯酒,心裏的惆悵被無限放大,也或許是因為今日是中秋,邊疆的月亮想必跟她眼前看到的一致。

她心裏的悲痛,一點一點釋放。

明明想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他能活着,就是她最大的祈求,她不應該再抱有別的幻想,可是為什麼,她此刻心裏還是這樣想他?聽到他活着,她的思念愈發強烈。

身後傳來腳步聲進屋。

她以為是竹清,也不曾回頭,仍舊觀望着天際,頭靠在窗欞上。窗外的風吹進屋,燭火的光跳躍,房中寂靜無聲。

她嘆息轉身,低着頭往榻邊走,突然一雙白底金線紋龍靴映入她眼裏,她慌忙往上看。

卻看見蕭以謙端坐在軟榻上,一言不發凝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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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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