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師父,逃吧!

第三十三章 師父,逃吧!

不太老的老道呂無相口水都快說干,可,還是沒講到重點。

反正,對於李長安來說,師父話中內容很模糊。

翻來覆去,核心意義只有一條:你,就是你師祖元嬰重生。

合著,自己不是自然受孕的人工產物;而是那位狂拽酷炫(中二熱血)的准聖師祖,在遭遇不測、殞落之前,捨去一身修為將部分元神分離出去,凝形而生的,克、隆、體?!

還是個殘次品。

不可能,不可能!絕無此種可能。

我不是克隆體,別瞎說。

很明顯嘛,邏輯不通啊。

師祖殞落之前,為何要元神分離、斬去一切修為,還凝形成這麼一個連修行資質都沒有的廢柴?

沒道理啊,大佬重生不都是自帶BGM…咳,不都是自帶炸天屬性的嗎?

還有,那可是准聖境啊!怎麼能說殞落就殞落呢?

這得是遇上了什麼樣的對手?聖人老爺?

這…倒是能串聯起來。

如果真是某位聖人老爺出手,要滅了妙木仙。而妙木仙在殞落之前,為求自保,就分離出一部分元神、凝形重生。

為免對方循着氣息找到他,所以自斬修為,將所有一切化為烏有。

可自己不是沒有靈根、妙骨,修鍊不得嗎?

妙木仙圖什麼呢?從一個王者變成渣渣,還不如死了呢。呸,好死不如賴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理是這個理。另外,師父又說自己靈覺中還留有一縷師祖的神識。

難道,神識是不易被追蹤到的么?

經過呂老道的耐心解釋,李長安大概弄懂‘神識’與‘元神’之間的區別了。

用李長安的理解來說,師祖留下的最後這縷神識,相當於一個加了密的數據;

這個數據,此時就保存在他這個肉體U盤裏。

而元神,則是修鍊有成者的精氣神綜合體。對應神識的比方,相當於一個大型信號基站。

越高階的修士,元神也就越強大。

達到師祖妙木仙這種程度,完全可以做到肉身不動,僅憑元神便可遨遊四海五洲。

所以,按這麼說起來的話,一個微弱的加了密、不帶任何識別度的仙力、法力的數據(神識),要藏匿起來,確實比元神要容易得多。

再一想,妙木仙從一整座‘信號基站’中拆出了部分,將所有數據洗掉,揉巴揉巴弄成了一個嶄新的不帶任何過往痕迹的‘新基站’,也不是不可能。

再往深里想一想。為了讓這個新基站,有朝一日復蘇,所以留了‘加密數據’這一手。

嘖嘖!草蛇灰線,伏筆千里啊!

這個神魔大世界如此可怕的嗎?

連准聖都這般如履薄冰,做事留下後手、後手、后後手。

不過,想再多,李長安還是認定自己不是什麼師祖‘克隆體’。

別開玩笑了,穿越穿到克隆體身上,這什麼神操作?

跳大跳空了?還是說,情況比這還糟,跳到錘錘,哦不,皇子的大里了?

咳,可不是開玩笑。

將來,若是那縷神識復蘇,師祖王者歸來,跟自己搶這具身體。他一個渣渣,拿什麼來抵抗。

還不是只有躺下來被摩擦摩擦的份兒。

李長安思路開始跑偏,從【我不是我師祖】轉向了【我奪舍了我師祖,並等着師祖奪回去】的思維怪圈之中。

見師父和黑旋風,一人一獸四目認真地盯着自己,李長安嘆了口氣,第一千零一次無力辯解道:“要我說多少次,你們才肯信我?”

呂老道很直接的,面上明明白白寫着‘說破天為絲都不信’七個大字;

再觀那大黑怪,一雙金黑相間的大眼珠子眨了眨,‘嗚’地打了個呵欠,開口道:

“你掌中那[希聲珍瓏],是老妙的本命法寶。這玩意兒,僅憑一縷神識,不可能認你為主。

況且,咱的感應錯不了。你就是老妙,老妙就是你。

怎的,元嬰重生,還自個兒嫌棄起自個兒了?”

“感應?什麼感應?”李長安擰眉疑問道。

大黑怪有點不樂意搭理他,沒好氣地揚了揚脖子。

呂老道興災樂禍地笑着答道:“妖、靈、獸,皆可與修士結誓血盟。或為座騎、或為奴僕。

結下此盟,主僕之間便生有感應。

可以心念傳聲,還可於一方被困時,憑感應之力尋蹤覓跡。

老黑當年打不過絲父,也就是‘你’。便與絲父,也就是‘你’,結下誓血盟,終生為仆。”

“老子才不是仆。你個老小子,就你長嘴了,以為老子不敢動你…”

眼見這倆又要罵將起來,李長安整個人都快被黑線吞沒了。

“別吵吵。師父,你說歸說,能不能別老帶上那句‘也就是你’啊。”

“可...確是你呀!”呂老道瞪了黑旋風一眼,然後一臉實誠地沖李長安如此回道。

李長安:……

三寸不爛之舌,碰上兩個憨憨。真是秀才遇到兵,說也說不清。

他隱瞞了這麼多年沒提過自己自帶前世記憶之事,並且,他也不覺得此時說出來,師父與這頭黑疙瘩會信。

說,與不說。不是問題。信?不信?才是。

心,有點累的!

“所以,師父您以前常問我想不想得起來前世種種,其實就是想看師祖那縷神識是否有蘇醒徵兆,對嗎?”

呂老道老臉驀地一怔,繼而微微紅了起來,“嘿嘿”乾笑了兩聲,面帶歉意道:“這不是盼着絲父能早點歸來嘛。”

這輩份,算是徹底理不清了。

這身份,也扯不清了。那,就乾脆不扯。

身份之事,也不是那麼重要,以後再慢慢證明吧。

“師父,您呢,好好的,別搞這些行吧。

就算,我是說,就算啊。就算,我,是…師祖元嬰重生。那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師祖是師祖,我是我。

我,還是您的徒兒李長安,對不對。”

呂老道點點頭,沒給老頭搭腔的機會,李長安繼續說道:“那不管怎麼樣,以後,您還是我師父,我還是您徒兒。

這點,不會變的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呂老道忙回了一句。

“那今天您所說的事兒,就我們倆…”

旁邊‘嗯?’的一聲,李長安睨了黑疙瘩一眼,改口道:“就我們仨知道,對吧。

所以,莫要讓外人知曉這樁隱秘。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說罷,李長安便發現師父的神色似乎有些異常,不會是…

“長安啊,此事,此事…”呂老道吞吞吐吐,話到嘴邊又往回咽。

李長安抬手扶額,“師父,您可別告訴我,還有旁的人知曉此事。”

呂老道看了他一眼,眼神便閃縮了回去。沉吟稍許后,仿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沉聲道:

“十六年前,為絲離開無極仙山之時,你斗元大師伯也是清楚個中原由的。”

斗元大師伯!這…還勉強能接受。

並且,這也說明斗元大師伯也是護着師祖的。暫時,可以將他老人家,劃撥到【自己人】這個範疇內…

不對,凡事不能看表面,有機會還是得好好觀察。這位大師伯有沒有可能與師祖的死有關,還不能這麼早下定論。

李長安原本就不是膽大頭鐵的人。

剛剛發現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那陣子,他確實,挺慌的。

後來,在青泉山中修行生活了幾年,學會幾招簡單法術后,才敢大着膽子離開山居百米直徑範圍內。

布陷阱算計藍蛇郎君,他也是被逼無奈。要不是被那群耗子精沒日沒夜的驚嚇,他才不會冒那麼大的險。

而現在,在經歷了樹妖女子,又自己腦補了師祖被實力恐怖的‘幕後黑手’給幹掉的情節,李長安的心態已經全面崩盤,炸了。

死是不可能自己去死的,絕對不可能送人頭的。

苟起來,穩住…

不啊,這就算再苟、再穩,無論是那個妖女,還是只存在於臆想中、某位要抹除妙木仙的‘聖人老爺’,要弄掉他,吹灰之力都用不上。

被害妄想症?才沒有。

李長安甩甩頭,堅信自己的思維方式沒有錯。

做人嘛,多想點兒,考慮的周全一些,總歸錯不了;

做事嘛,多準備幾…十套方案,然後再視情況三...萬思而行。

說來,也悔。

如果能重來,他絕對不會‘剛’那頭蛇妖;不,他絕不會踏入公孫府半步;不下山…

不對不對,根源應該是…不能讓師父撿到自己。

所以,重生過來的時候,早一點睜開眼,嬰兒爬也要爬到角落縫裏藏好。

別被那個圓臉老道撿着…

咳,想這些也沒用了,說眼前正事要緊。

“師父,那除了斗元大師伯,再無旁人了吧!”

呂無相飄浮在竹屋外二樓的高度,正好與自己徒弟面對面,四目相接之下,他不由得有些心虛地眨了眨老眼。

這表情…李長安再次伸手扶額。

“師父,您直說吧,到底還有多少人知曉此事?”

“長安啊,為師這不就是想着與你商量呢么。事情是這樣的…”

如此這麼般,這麼般如此。

聽罷,李長安閉上了雙眼,仰頭,想要長嘯。

不過,吐出來卻只是一口氣。

太難了!這題太難了!

師祖啊師祖,您到底搞的什麼飛機連環炮啊?

冷靜,綜合分析:

首先,門內除各峰尊主之外,真正金字塔頂端的掌權者,是天亼殿的兩位參殿;其下,還有六位掌事長老;

其次,妙木仙在無極仙山的地位很是超然,並被寄予厚望;

由於核心人物妙木仙,行蹤成迷三百載,各門各宗都有點兒虎視無極仙山的意思。

所以,此次呂無相回山門,兩位參殿與六位長老,必會問他這個當徒弟的,妙木仙到底去哪兒了。

假設,繼續謊稱妙木仙仍在雲遊,那麼,大佬們必會問,雲遊到何處?為何仙識尋索不到?

這還是最淺層次可能遇上的麻煩。

最令安頭痛的是,今後悲呼峰的一舉一動,大佬們絕對會在明面上盯緊。其餘各峰會有多少雙眼睛注視這兒,那就數不過來了。

想到這兒,李長安不禁想要吐槽。不是還有個魔海等着各位大能們去填么,咋還有空搞內鬥呢?

若直言妙木仙已經殞落,必然會在門內掀起軒然大波。

本宗修士群心不穩,這種事情輪不到李長安擔心,難搞的是,呂無相該如何回答妙木仙之死?

他收到燈影傳信之時,妙木仙已經殞身。他當然不知其因,若要知道是誰害了自己恩師,怕是早就通知門內最高戰力的諸位,抄傢伙殺到真兇門上去了。

照事實說,參殿與長老們大概率不會相信,自家聖苗就這麼沒了。

編個謊?算了吧,自己師父自己知道。

老頭這張嘴,口音濃重不是事兒,要命的是嘴笨。

讓他扯謊,等於‘引頸自戮’。

到時候,大佬們疑心一起,來個[搜魂大法],那局面就難看了。

【李長安就是妙木仙元嬰重生之人】這件事,橫豎都會曝露。

自己說出來與隱瞞不報被查出來,待遇肯定不同。並且,那八位大佬會如何看待呂無相隱瞞不報一事,那就不好說了。

基於以上種種,最佳方案顯然只有一個:自爆。

李長安面如死灰。

“師父,逃吧!

我們離開這兒,天涯海角大了去了。就那個,那個金葫蘆島,我看就不錯的。”

‘嗷’大黑怪發出一聲吼,嚇得李長安一激靈。吼罷,大黑怪嘴一張一合道:“你若要逃,咱倒是有個好去處。”

“哪裏哪裏?”

李長安剛問出口,便看到師父一臉惆悵的模樣,他眼裏剛剛亮起的微光又黯然落了下去。

“嗨,說笑的,說笑的。”

李長安訕訕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毛要笑。可能,是因為心裏想哭吧。

“師父,讓我想想。此事非同小可,哪怕自…認,也需講究個方式方法。”

看着懂事又貼心的小徒,呂老道心裏頭如打翻了調料罐,五味雜陳。

將這麼棘手的問題,拋給年紀還這麼小的孩子,他這個做師父的真是……

可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雖說不上過於愚鈍,但確實不夠聰慧。怕就怕自己萬一做錯選擇,亦或說錯一句話,造成某種自己想像不到的局面。到那時再後悔,晚矣。

另外,事關長安自身禍福,他還真不好擅自拍板。

況且,嚴格說起來,這徒兒就是自己師父…

徒兒就是師父...這麼說的話,我是我師父的師父。

亂了亂了,甚麼呀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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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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