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大一朵白蓮花
晚上,南宮辰逸剛回到凌虛閣,管家孫福便端着茶趕來。
“王爺,王妃娘娘醒了。”孫福將茶杯放在桌上,拿着托盤,退到一旁,開口說到。
“本王知道了。”南宮辰逸端着茶,喝了一口,又放回了桌上,見孫福還在,便知他還有事情。
冷冷的看了孫福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王妃娘娘她……她今日大鬧廚房,親手將一隻雞腦袋剁了下來。”
“知道了,下去吧。”南宮辰逸點點頭。
孫福應了一聲,拿着托盤,退出了屋子。
“顧霄,進來。”南宮辰逸對着門外喊了一聲。門口進來一位一身黑衣的年輕男人,生的是眉清目秀,手裏拿着一把長劍。
他是南宮辰逸的貼身侍衛,武藝高強,對南宮辰逸忠心耿耿。
“王爺有何吩咐?”
“本王問你,你對蘇清婉的印象如何?”南宮辰逸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
“王妃娘娘是東耀國的才女。”顧霄低着頭,說到。
“就是這位傳說中溫柔嫻靜的才女,竟親手宰了只雞啊。”南宮辰逸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
“屬下立刻去打探。”顧霄行了個禮,轉身走了。
……
冷院內,蘇清婉看着廚房送來的飯菜,滿足的笑了,坐下來,給浩宇夾了一隻雞腿,又抬起頭,對站着的白蔻二人說到:“你們也一起吃吧。”
“王妃娘娘,這……這不合規矩啊。”李嬤嬤擺擺手。
“對啊,您是主子,我們是奴婢,怎能同桌而食?”白蔻也搖頭拒絕。
“規矩?”蘇清婉放下筷子,“說到規矩,那我也立幾條規矩吧。第一,以後你們不用自稱奴婢,也不許向我下跪,第二,以後不許喊我王妃,第三,以後我說什麼便是什麼。”
“這……那我們還是稱呼您為小姐吧,像是從前那般。”李嬤嬤看了她一眼,說到。
“可以,”蘇清婉轉着眼珠兒一想,這個稱呼比王妃順耳多了,隨即勾唇一笑,道:“現在,坐下來吃飯。”
飯後,蘇清婉帶着浩宇坐在院子裏的大樹下聊天。
“娘親,為什麼你剛才要說那些規矩呀?”浩宇坐在蘇清婉腿上,手裏捏着蘇清婉的一縷頭髮把玩。
“小不點兒,每個人都是平等的,都有尊嚴,我們要學會尊重別人,知道嗎?娘親也不求你能出人頭地,只希望你能有一顆愛人的心。”蘇清婉捏着浩宇的鼻子,說到。
“小姐,外面涼,小心身子。”李嬤嬤和白蔻忙完,便到院子裏催兩人回房休息。
正是初夏時節,夜間還是有稍許涼意。
蘇清婉牽着浩宇進了房間,坐在桌子前,讓李嬤嬤兩人也坐下,蘇清婉便提議:“反正現在還早,我講故事給你們聽吧,保證是你們沒有聽過的。”
一旁浩宇高興得拍手。蘇清婉便給她們講了《西遊記》的故事。
房頂上,顧霄觀察着下面發生的一切,他也很好奇,王妃的長相併沒有變,但是性格卻大變了,講的故事更是吸引人,一時間,也聽得入了迷。
等屋裏沒有聲音了,顧霄才離開冷院,回凌虛閣復命。
顧霄將蘇清婉晚上說的話都告訴了南宮辰逸:“王爺,王妃娘娘性格確實大變,但是容貌卻無變化,這……會不會是有人假冒的?”
“你派人監視着她,有情況隨時向本王彙報。”南宮辰逸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蘇清婉這個女人,被趕到冷院已有一年了,不知道這一年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也當這個女人不存在一般,沒想到這次受傷之後會變了一個人,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又在玩什麼把戲。
……
蘭雪閣的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穿粉色上襦,藍色下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大袖的女子,衣服上綉了些蘭花,三千青絲挽成了一個靈蛇髻,插着兩支金步搖,垂下的玉珠隨着她的動作而微微擺動,兩彎羽葉眉,一雙眸子顧盼生輝,粉面桃腮,丹唇微啟,端的是美艷不可方物。
只是在那張漂亮的臉上,卻滿是憤怒之意。
她就是楚暮雪,南宮辰逸的青梅竹馬。
“楚小姐,王妃娘娘醒了,大鬧廚房,大家都嚇壞了。”她面前,有一個卑躬屈膝的小丫鬟,這個小丫鬟就是廚房裏過來報信的人。
“王妃姐姐醒了?太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明日就去看姐姐。”楚暮雪裝出一副關心蘇清婉的模樣,誰都沒有發現她眼中的不甘。
楚暮雪的身旁,站着一個丫鬟,身穿青蓮綉線短衫,遮月纏紗半裙,一雙小巧的繡花鞋,相貌清秀,只是一雙三白眼讓人喜歡不起來。她是佩兒,楚暮雪的貼身丫鬟。
她從腰間的錢袋裏拿出一錠碎銀子,賞給那個小丫鬟,小丫鬟領了賞銀,磕頭行禮后便離開了蘭雪閣。
佩兒走到門口,關上屋門,便聽得身後一聲清脆響聲,回頭只瞧見碎在地上的瓷片和冒着熱氣的茶葉。
“蘇清婉這個賤人,這樣都還活着。”楚暮雪扔了茶杯之後,還是覺得不解氣,又扔了兩個花瓶,才消氣了些。
“小姐,莫要氣壞了身子。蘇清婉再怎麼折騰,也入不了王爺的眼,您可是王爺放在心尖上的人啊。”佩兒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自家小姐,開口到。
“可是我不甘心啊,她蘇清婉活着一日,太后那邊就不可能同意她離開王府,就算逸哥哥對我好,可我卻得不到我想要的。”
楚暮雪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佩兒叫她該休息了,她才回過神來。
“明日,我們去看看她。”睡前,她對佩兒交待。
……
次日,蘇清婉睡得正香,就感覺有人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
“小姐,快醒醒,楚小姐來了。”白蔻見蘇清婉沒有反應,只好伸出小手來,在她肩上拍了拍。
“哎呀,別吵,乖。”蘇清婉說完,翻了個身,又摟着一旁的浩宇繼續睡覺,完全沒有要起床的樣子。
“小姐,小姐,楚小姐在院子裏等着你呢。”白蔻扶額,小姐怎麼變成這樣了。
蘇清婉沒辦法,只得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問白蔻:“你說誰來了?”
“楚暮雪楚小姐啊。”
“哦,看來她也不是能沉得住氣的人嘛。白蔻,給我梳洗。”蘇清婉坐在床邊,等白蔻拿了衣裙來穿上。
她這個悲情女主終於要見到白蓮花了,好激動,好興奮,如果現在有手機,她肯定會忍不住發一條朋友圈:悲情女主vs矯情白蓮花,誰能更勝一籌?
坐到那面破了一個角的鏡子前,蘇清婉才觀察起這張臉。
一張小巧的瓜子臉,一雙秋水剪瞳,兩彎遠山眉,鼻子細巧挺秀,唇如點丹,青絲如墨,雖然有些清瘦,但多了幾分病態美,更添幾分我見猶憐之感,若是放在現代,恐怕是好些女明星都比不上的。
白蔻的手很巧,很快便給她綰了一個朝雲近香髻,用一根玉簪插住,簡單卻不失身份。身穿一條煙絲醉晚長裙,外面罩了一件金石榴露草披肩,縹色繡花腰帶束在腰間,更顯腰身盈盈一握,腳上穿了一雙藍色繡花鞋。
“小姐,你真漂亮。”任是跟了蘇清婉那麼多年,白蔻還是抵不住她家小姐的魅力,竟說起了痴話。
“娘親好美。”浩宇也穿好了衣服,跑過來撲進蘇清婉懷裏撒嬌。
院子裏,楚暮雪已經等得着急,她好歹也是尚書府的大小姐,何時這樣等過人呢,正欲詢問李嬤嬤,便瞧見蘇清婉牽着浩宇走了出來。
浩宇見到楚暮雪便嚇得躲到蘇清婉身後,沒辦法,只好喊來李嬤嬤,將浩宇帶走。
“王妃姐姐,聽說你醒了,所以妹妹來看看你。”楚暮雪見到她,趕緊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
蘇清婉側身躲過楚暮雪,走到樹下的石桌旁坐下,淡淡的開口:“楚小姐有心了。”
楚暮雪見蘇清婉這樣冷淡,只是心下詫異,難道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換了個笑臉,又走到蘇清婉面前坐下,裝出一副懂事的模樣,說到::“姐姐何必如此客氣,妹妹在府中做客,是該來拜見姐姐的。”
蘇清婉抬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這個女人,嗯,確實是個美人,穿着一條雲霞織錦長裙,腳上是一雙粉色描金翹頭履,和自己這身裝扮比起來,豪華了不止一點。但是她的美更加張揚,更具有誘惑力,而自己的容貌要溫婉許多。
可大多男人喜歡的,不就是這種具有誘惑力的容貌嘛。
真是好大一朵白蓮花。
“楚小姐客氣了,本王妃可不記得有你這個妹妹,我娘家妹妹只有蘇清妍,這夫家妹妹倒是有幾位,不過都是東耀國的公主,至於王府中,並無姐妹。”蘇清婉冷冷的開口,她極不喜歡楚暮雪開口閉口都是姐姐妹妹的,如果自己有這樣一個姐妹,還不如一頭撞死呢。
“姐姐怎可如此說我?我與逸哥哥的青梅竹馬的情分在姐姐眼裏又算什麼?”楚暮雪突然開始抽泣,手裏的手絹輕輕拭着眼淚。
“楚小姐,我身體還未恢復,就不與你在此吹風了,既然你是在府中做客,就該有客人的樣子。奉勸楚小姐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蘇清婉說完,再看楚暮雪時,她已氣的滿臉通紅。
呵,只是個沉不住氣的女人,蘇清婉以前怎麼會受這種人欺負的。
站起來,理了理裙擺,徑直回房,白蔻趕緊去給她準備早飯。
楚暮雪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進了屋,才帶着佩兒離開。
“小姐,我們就這樣放過她了?”佩兒問。
“蘇清婉確實不一樣了,以後做事小心點。不過今日之仇我一定要報。”她氣得跺了一下腳,才憤憤的轉身離開。
回到蘭雪閣,關上房門開始大哭,走到衣櫃面前,將自己的衣服拿出來扔到床上,就坐在床邊哭。
佩兒會意,趕去凌虛閣找南宮辰逸。
這邊南宮辰逸剛用過早飯,正在書房裏練字,佩兒便在門口哭着要見他。
將佩兒放進來,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到:“王爺,您快去看看小姐吧,她要收拾東西回家去。”
“怎麼回事?雪兒怎麼突然要走?誰欺負她了?”南宮辰逸扔下手中的筆,站起來看着佩兒。
“今日小姐去冷院看望王妃娘娘,結果王妃娘娘訓斥了小姐,小姐受了委屈啊王爺。”佩兒將在冷院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走,帶本王去看看雪兒。”南宮辰逸帶着佩兒趕往蘭雪閣。
到蘭雪閣的時候,就看見她趴在梳妝枱上哭的梨花帶雨,一旁的桌上放着一個包袱。
見到南宮辰逸,楚暮雪撲進他懷裏繼續哭着說到:“逸哥哥,雪兒……雪兒要回尚書府了。”
南宮辰逸將她扶到桌旁坐下,拿出手絹為她擦掉眼淚,溫柔的詢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逸哥哥,王妃姐姐說得對,我不該在府中住那麼久,雪兒這就離開。”
“雪兒,你且安心住下,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能趕你走。”南宮辰逸又是好一番安慰,楚暮雪才止住眼淚。
離開蘭雪閣,南宮辰逸帶着顧霄便來到冷院。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兩人剛到冷院門口,便聽見裏面傳來歌聲,曲調歡快活潑,聲音清脆婉轉。
一曲唱完,浩宇的聲音響起:“娘親唱的真好聽,宇兒從未聽過這樣的歌呢。教教宇兒好不好?”
南宮辰逸心下詫異,剛才的歌曲調不似他聽過的這些,這首曲子歡快活潑,不像是蘇清婉的風格。
推開門,便看見蘇清婉坐在樹下的草坪上,白蔻和浩宇也圍在一起坐着,完全沒有主僕的樣子。
“啊……王爺,王爺吉祥!”白蔻抬頭,看見推門進來的南宮辰逸,趕緊站起來跑到他面前行禮。
南宮辰逸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蘇清婉抬頭看了看這位傳說中的王爺,果然是一個帥哥啊,一身黑色描金長袍,腰上圍着一條金色的腰帶,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如墨長發用一根金簪挽起,簡單卻不失華貴。俊俏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背着手,冷冷的看着她。
“嘖嘖,以前的蘇清婉眼光真差。”蘇清婉收回目光,搖搖頭,繼續逗浩宇。
南宮辰逸是練武之人,耳力極好,蘇清婉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心下微動,這蘇清婉竟如此大膽,果然是不一樣了。
顧霄也聽清楚了這話,驚得睜大了眼睛,王妃娘娘好厲害,有種!
“本王問你,今日雪兒來過了?”他冰冷的語氣里,沒有一絲對待妻子該有的溫柔。
“我說王爺怎麼捨得貴足踏賤地呢,果然是為了她啊。”蘇清婉站起來,牽着浩宇走到桌旁坐下,拎起茶壺倒了杯水,放在浩宇面前,整個過程也未曾瞧他一眼。
“王爺您請坐,奴婢去給您泡茶。”一旁白蔻說著,便要走。
“白蔻,不必忙活了,王爺貴體怎麼能喝我們這裏的水。”蘇清婉制止了她,“若不是為了楚暮雪,王爺怎麼會來我們這裏。”
“蘇清婉,你記住你的位置是怎麼來的,本王告訴你,你最好不要欺負雪兒,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南宮辰逸聽出蘇清婉語氣不善,也被勾起了幾分怒意。
他也覺得奇怪,以前那個看着他便滿眼傾慕,說話輕聲細語的蘇清婉和面前這個簡直判若兩人。
“哼!冷院的落魄王妃而已,誰願意誰便拿去當好了,我蘇清婉不稀罕。”說到位置就來氣,她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啊,居然混的這麼差。
南宮辰逸氣急,一閃身到蘇清婉面前,抬手便要打她,可對上她那雙晶亮的眸子之後,手掌卻遲遲落不下去。
“壞人,不許欺負我娘親。”浩宇忽然鑽到蘇清婉面前,抬起頭指着南宮辰逸。
“簡直不可理喻。”南宮辰逸低下頭看了一眼浩宇,甩袖而去,留下蘇清婉在身後笑得開懷。
這樁婚事,本就是太后一廂情願罷了。
只是他也沒有想到,本是為了給雪兒報仇而來,看到蘇清婉的態度之後竟忘了來的目的。
“白蔻,你看到他的臉色沒有,哈哈哈,黑得像鍋底一樣。”蘇清婉看着他離開,就拉着浩宇笑起來。
“小姐,王爺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又何必……”白蔻嘆氣。
“白蔻,你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