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隻紈絝
寒武鎮作為一個古老的修真小鎮,屹立了數百年,此時青石板鋪成的小路,長滿了青苔,兩旁的房屋,幽靜古老,灰白的牆上,雕花的門窗上,處處都刻畫著歲月斑斕的痕迹,可是它,依舊充滿勃勃生機,老屋之間不時響起,老人小孩的歡聲笑語,街道之上不時傳來,買賣雙方的討價還價,古鎮雖老,卻依舊活着,還將繼續活着。
這裏的物資豐富,往來的商隊絡繹不絕,多數普通人都經營着各種藥材和皮毛;一些修真家族主要經營靈藥,煉器和礦石,這裏魚龍混雜,三不管,鎮中以五大家族為主,劃分了勢力範圍,每一家都有築基強者坐鎮。
凌風問過二叔,關於修真境界的種種,凌北不是修真者,卻曾是修真家族子弟,了解和見識頗為不凡。
原來這方天地修真者劃分為:引氣入體,鍊氣,築基,金丹等,引氣入體共有三層,鍊氣則有十三層,築基以後各境界分為前中後期和圓滿四個小境界。築基便是高等級修士了,可以活一百二十歲,已經跨入仙的範疇。
至於金丹,只知其名,凌家祖上並沒有這樣的強者。
今日凌北要去鎮上,將捕獲的獵物出手,凌風拼死拼活地要跟着,凌北最疼他,那裏會讓他不開心。於是一大早,兩人一起出了門,從家裏到鎮上有二十多里,凌北用擔子一頭挑着獵物,一頭挑着山貨。凌風想着幫二叔挑擔子,可凌北心疼侄子,那裏肯,只讓他跟在後面。
讓凌風意外的是,二叔腳下不便,速度卻絲毫不慢,自己快步才能跟得上。
各大家族在鎮上經營已經數代,鎮東是上官家的地盤,主要以經營礦石和靈藥為主,生意在幾大家族之中做的最大,勢力也是最強。
鎮南是玉家的地盤,以煉器為主,很多時候,都是別人求上門,因此玉家的生意最是好做。
鎮西是展家的地盤,展家和其他大家族很不相同,是幾家中等家族合在一起成立的聯盟,實力最弱,展家是其中的話事人,經營繁雜,各行各業都有涉及。
鎮北最神秘,外人只知道,是一家橫姓家族,高手最多,卻不知道做何營生。
鎮中乃是鎮官署,鎮長曆代都是陳姓家族的族長,這一代族長,是一名築基後期的高手,以武力壓服其餘四家,表面上號令四方,實際上各大家族也多有陽奉陰違。
走了一個時辰,叔侄兩人終於到了鎮東,走到相熟的一家雜貨鋪,凌北賠笑道:
“上官掌柜的,今日麻煩您過過眼給個好價錢”
那臉上斜拉着一條三四寸長刀疤,滿口黃牙,下巴光溜溜的老者,轉過頭來,不屑的笑道:
“二跛子,你放心,咱們相熟也有五六年了,怎麼會讓你吃虧”
凌北的臉上,不經意間露出一副無奈。
一擔獵物和山貨,換得五兩銀錢,也就是五千文銅錢,一文錢可以買一個燒餅,這五兩可以夠凌家生活半年。
凌北臉上總算有了笑容,今日是嫂子邵氏的生辰,記得她愛吃柳婆婆家的甜糕,這次得了銀錢,買一些回去,給嫂子一點點驚喜。對於邵氏,凌北心裏真的敬重,兩人互相扶持了十一年,心底都漸漸地有了不一樣的情感,只是過不去那道坎。
凌風第一次走在異界的街道,上輩子加上這輩子的年齡都四十了,心裏面完完全全是一個成年人,可架不住新奇的東西太多,這幾年,也真的沒見過世面,好奇的東看西看,樣樣都感興趣。凌北一陣無奈,小心的跟在後面,生怕小侄子出了意外。
“駕……駕……,讓開”一名錦衣公子,大約十四五歲,面紅齒白,束髮金冠,駕着高頭大馬,橫衝直撞,一個躲閃不及,倒地受傷都是輕的,街道兩邊的行人敢怒不敢言。
眼看就要撞到凌風身上,凌北連忙一步跨出抱着凌風,一個驢打滾,僥倖躲開了馬蹄的踩踏。那位惡公子的馬,因這一下突然的變故,馬失前蹄,將那位狠狠地摔在地上,翩翩佳公子立馬灰頭土臉。
惡公子爬起來,從身後抽出一條鐵鞭,狠狠地抽在馬上,鞭鞭見血,那馬竟被幾鞭子活活抽死,他還不解氣,一鞭子朝着凌北抽了過來。
瞬間,凌北一個躲閃不及,鞭子帶起一條深可見骨的血痕,懷裏的凌風明顯感到二叔全身都在顫抖,那是強忍着極度的疼痛,更是強忍着極度的屈辱,發出的顫抖,豆大的冷汗順着凌北的臉頰,流到凌風的眼睛,濕了凌風的眼睛。
在凌北懷裏的凌風,頓時暴走,一個飛身用手直接抓住了鞭子,一個甩手,那惡公子一個跟頭栽倒在地。凌風在玉玦的引導之下,修鍊了數年,也算是半個修士,即使二叔沒能及時出手,自己也能避開,之前疏忽大意,導致二叔重傷,心中自責不已。
“休傷我家公子”
人群之中,六名黑衣大漢,惡狠狠地跑過來,四名圍住凌風,兩名扶起惡公子,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吃了凌風的肉,扒了他的皮。
作為家奴的他們,今日公子如此受辱,回去之後,一干人等必受重罰。想到如此,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惹了公子的少年人,便成了他們的發泄對象,他們也不想想,是惡公子,有錯在先,且一錯再錯,肆意妄為。
一名精壯的黑衣漢子,走上前來,問道:
“你可知他是誰”
壯漢自問自答,全然不顧凌風一臉的譏誚。
“這位是上官家的公子上官昊,是要進入問道宗的天才”
上官昊站起來,雙手扶了扶頭上的金冠,兩名家奴機靈地拍去他身上的泥土,賣相還不錯,又成了一名佳公子。
只見上官昊,嘴角惡毒的笑了笑,眼中目光一凝,手裏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四名黑衣壯漢,便要上前,凌北突然擋在凌風面前,雙方一觸即發。
“這位公子叫上官昊是吧,可敢和一介平民窮孩子的我比一比,打架就算了,剛才你就不行,現在更不行”
凌風嘴角微揚的說道。
上官昊嬌生慣養,今年只有十四歲,正是初生牛犢的年紀,一聽別人說他不行,蹭的一下,就要動手,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他絕對會讓家奴們一起上,不是所有的紈絝都是傻子,耳濡目染,他們也懂得將威脅遏制在萌芽中。
可今天這事發生在大街上,上官家不光他一個公子,現在得寵,全仗着自己母親正受寵,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愛弛則恩絕,上官家主身邊可不缺女人,自己的母親,已經快三十了,又只是妾室。
一想到這裏,上官昊頓時冷靜了下來,看着面前的窮少年,反而有了幾分欣賞。
“那你想比什麼,你能比什麼,你還有什麼”
上官昊此時帶了一種上位者的姿態,咄咄逼人地問道。
凌風不卑不亢,直視着上官昊:
“就比三個月之後,我和你誰可以進入問道宗,若我沒能入門,我就給你當三年小廝,反之亦然”
六名黑衣家奴,聽到這少年竟然要公子給他做小廝,頓時怒了,上前就要動手。
“慢着”上官昊揮手喝止了手下人,
“你不能入門做我小廝三年;你入了門,上官家非但不會找你麻煩,還可以照拂你的家人三年,如何”
“可以,但是我二叔這傷怎麼算”凌風想想也是,上官家不會允許子弟做別人小廝,就是與人打賭,都不可以。
上官昊一陣煩悶,他已經低頭了,對方還追着不放,又命人拿了一百兩銀子給了對方,暫時了結此事。
叔侄兩人找了一家醫館,妥善地給凌北上了葯,包紮好,便急忙忙地回家。凌風擔心二叔身體,雇了一輛馬車,便往家趕。
回家的路上,凌風想地明白,從上官昊冷靜下來的表現看,心思深沉,小小年紀能夠制怒,有梟雄之姿,他根本不怕自己跑了,寒武鎮之中,上官家族的眼線遍佈全鎮,自己的一切在他掌控之中。
萬一自己沒能進了問道宗,上官家可以輕易弄死一個小廝;反之,上官家結交了一個青年才俊,更增添了上官昊在上官家的聲勢,至於一百兩銀子,在上官昊看來,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這件事只是小的插曲,上官家的人,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多年後,卻改變了一個家族的命運。
一路無話,叔侄兩人坐在馬車上,緊趕慢趕,還是沒能趕上邵氏準備的晚飯,只見她一個人佇立門口,焦急的眺望着遠方。
一輛馬車,緩緩地駛來,凌風早就坐在車把式上,遠遠地朝着母親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