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此去泉台招舊部
顯然,這位叫薛老肥的鬼物比那位叫莫少愚的鬼物厲害多了。
薛老肥也不像莫少愚,他先身士卒,帶着這些鬼物一起發力。
“說到拆遷,我薛老肥當數這一帶第一,拆遷容易,但是像這樣的老廟,其中多有詭異,有很多不詳之物。”由於是首次合作,那位官差沒有走,在做監工,薛老肥對官差說,“但是見怪不怪,其怪自敗,見到了鬼物,一定不能驚慌,鬼物沒有什麼戰鬥力的,光天化日之下,他們傷不了人的。”
他抖擻精神,吆喝着這些鬼物們排成長隊,讓他們將手中的撬棍,鐵鍬什麼都舉起來,齊齊的抵在牆上。
“跟着我的節奏,一起用力!”薛老肥說。
“一二三,嗨喲,一二三,嗨喲。”薛老肥喊着號子,鬼物們一起用力。
“轟隆!”一聲,城牆倒了一大片。
官差臉色很不好看。
他連忙出來制止說:“我早就說過了,不要野蠻拆遷,要保護性拆遷,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文物,這是文物啊,文物你們懂不懂,這一磚一瓦都很值錢的,很值錢的。”官差說。
“很值錢大人為什麼要拆了它呢?”薛老肥問。
“大人的事,是我們能理解的嗎?叫你保護性拆遷就保護性拆遷,你摔壞了一塊磚頭,我就扣你一文工錢,知道不!”官差問。
“知道了。”
“拆下的磚頭在這邊給我好好的碼好!”官差說。
“行!老闆您就放心好了,我薛老肥一定讓您滿意!”
然後,他組織着這些鬼物們,一個個排着隊,一塊磚頭一塊石頭的拆,拆遷現場,熱火朝天。
官差看到這個樣子又開始不滿了。
“薛老肥,我跟你說,現在天氣炎熱,太陽又大,你他媽的一定要注意防暑降溫,不能讓你的員工中暑。一定要輪流干,我們一定要注意影響,不能壓榨工人。“官差說。
“老闆說的是,老闆說得對。”薛老肥連忙說,然後吆喝這群鬼物,說,“都休息休息吧。”
官差滿意的走了。
薛老肥一看官差走了,吆喝着說:“小的們,都別偷懶了,趕快起來幹活,今天就將這廟給我拆乾淨,明天我還要去別的地方呢!”
頓時塵土飛揚,他們賣力拆着。
半邊臉急了,這些鬼物拆遷的速度太快了,按照這個速度,他們今天晚上就真的難過了。
“墨先生,墨先生!”管不了這麼多了,他連忙跑到了城牆邊上,敲着財相的門,叫道,“墨先生,開門開門,禍事來了,禍事來了。”
財相開了門,半邊臉祝何往風急火燎的說:“禍事了,禍事了,昨天那位先生將那群鬼物給弄死了,現在新來的鬼物可厲害了,三下五除二就將城牆給拆了。先生,墨先生,一定要將這些鬼物給擋住了。”
財相笑了笑,安慰着說:“沒事,沒事兒的。”
“有事的,墨先生,前些年那邊有一個陰神廟,就是被鬼物給拆了的,拆了陰神廟的時候,陰神有兩千多奴隸,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就現在陰神在忘川都沒有了廟。”
墨先生很急,說。
“拆神廟的鬼物不是最厲害的鬼物,假如神廟被拆了,就會引來很多厲害的鬼物,那神廟不保,這裏五千多口全部會交代在這裏啊!”
“有這事情?”墨先生問。
“是的,是的,先生,您讓您的那位朋友幫個忙吧——讓他們別拆了,不要和昨天一樣打死他們了,打死了他們,明天說不定來的更加厲害。”
墨先生點了點頭。
他帶着楊軒就出去了,半邊臉驚恐異常,他不敢跟上去。
財相拉着楊軒的手,站在邊上看着這群拆牆的鬼物,這群鬼物顯然比前面的那一群鬼物要體面很多。
“兄台,讓一下,讓一下,這牆我要拆了,別壓到你了。”那個叫薛老肥的鬼物看到財相拉着楊軒站在邊上,說。
財相笑眯眯的看着他,沒有說話;楊軒也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也沒有說話。
“媽啊!”薛老肥突然叫嚷了一聲,掉頭就跑。
“有鬼,有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鬼!”薛老肥一邊跑一邊嚷道。
他身後的那些拆牆的鬼物,一個個都跟着跑了。
“冤有頭,債有主,不要跟着我們,不要跟着我們。”一個跑得不快的傢伙,他嚇得摔在地上,說,“不要啊,不要跟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我每次看到廟都燒香,看到墳都作揖,我從來就沒有做過虧心事,放過我吧,鬼先生!“
“光天化日?明明是晚上怎麼是光天化日?”財相問,然後,他去拉這傢伙一把。
可是,他手落空了,他的手從這鬼物的手中穿了過去。
太詭異了。
財相愣住了。
他不明白為什麼姬有缺昨天將那些鬼物殺個片甲不留,而今天竟然他的手能穿過鬼魂的手。
“真是鬼啊!鬼先生,不要傷害我!”這個膽小的傢伙竟然尿褲子了,一股尿騷味傳了過來。
簡直太詭異了。
財相抄起了一根棍子,對着這鬼物頭上抽了一下。
“啊!“鬼物發出了一聲慘叫,它的頭上起了一個大包。
“奇怪!”財相的臉上凝重了。
他回過了頭,鬼物如蒙大赦,趕快跑了,屁滾尿流。
“這是怎麼回事?”財相問,“這是怎麼回事?”
他自言自語。
他有一些懷疑這些鬼物的說法了,是不是那些鬼物才是真正的人,而自己變成了鬼物?
自己賣給了竇神的時候,是不是變成了鬼物?
忘川,這裏是忘川。
他非常不自信,畢竟,他是墨門的財相,他雖然也修行,但是他長處是在掙錢,他的道心也不穩。
他轉過了身,拉着楊軒跑了回去。
“西門博,我們死了嗎?”他問。
西門博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們死了嗎?”財相一把抓住了西門博,抓住西門博的時候,他心裏面好受一點,因為西門博還能抓住。
“你說呢?你來了忘川,喝了孟婆湯,你說你死了沒有?你聽說過活人喝了孟婆湯了嗎?”西門博笑眯眯的反問。
財相一屁股坐在地上。
西門博的話的意思就是說他們都死了。
他突然站了起來,對朱黎陽說:”朱八,我知道我沒有死,你們不會讓楊軒死,是不是?告訴我是不是?“
朱黎陽也笑了,沒有說話。
財相心中發毛了。
“堂堂財相,竟然不知道‘死者生界,生者死界’。”還是殺手路飄影良心好,他看到財相這副樣子,於心不忍,說。
“這,這是怎麼說?”
“財相,你一門心思掙錢,你竟然不知道世界上有一個地方,叫死者生界啊?枉死者不願意轉世,不願意去陰曹地府,就聚集在死者生界,他們無法接受自己死的事實,就一直會認為自己還活着。他們活得非常的痛苦,他們要活下去,就刻意的遺忘着自己死亡的那一刻的事情。他們留在死者生界之中,就將死亡的記憶給斬了,所以他們生命之中最後一天的記憶是空缺的,他們的記憶永遠留在死前的那一天,但是每一天總會有個時候,他經歷死亡的記憶和痛苦。“
路飄影嘆息了一聲說:“我本來以為這個只是傳說,真沒有想到世界上真還有這個地方。”
財相有一點點不相信,他說:“我們墨門,上敬天,下敬人,從來就不相信鬼神之說,所謂的鬼,是人們的臆想,所謂的神,也不過是戰力比常人強大一點點的人,他們脫離了群眾,自號為神。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他是想明白了,所以他變了。
夜很黑,是午夜。
“你也接觸到姬有缺這麼久了,你看到什麼時候姬有缺嗜殺了?姬有缺昨天是大開殺戒,你難道還想不通嗎?假如他們是真正的生靈,無論如何姬有缺都不會大開殺戒啊,姬有缺的神魂很強大,是他感覺到這些鬼物的痛苦才這樣做的啊。”
“殺手,就讓墨門不相信鬼神去吧,他口中說不信,總有一天會被真正的鬼神給嚇死。“西門博說。
拆遷的鬼物跑得無影無蹤了。
財相確信了自己並沒有死,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我一直忙於掙錢,所以耽誤了修行,道心有瑕,”他說,“但是墨門不能沒有財相,我也是沒有辦法。”
他走到城牆邊上,想看那些逃跑的鬼物們跑到什麼地方去了,不過財相還有很多的疑問。
“為什麼我們接觸不到鬼物的身體,而木頭什麼可以敲到他們呢?”
“他們其實並沒有身體,他們只是一團能量體,”路飄影繼續解釋着說,“因為他們是虛幻的,所以你的身體可以穿越他們的身體,你的手拉不住他們的手。”
“那我為什麼用棍子抽到了他呢?”
“因為他們看到你打過來了,能量體就做出了反應,他認為他自己被打了,所以他的身體就發生了改變,能量體的能量作用到你的棍子上,讓你錯覺到抽到了他。”
“假如我想消滅他們怎麼做呢?”
“很簡單,只要你想像你力量無限大,你就可以輕易的打敗任何這種鬼物。“
財相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
“路先生是好人。”財相說。
既然如此,那麼忘川就真的不可怕了。
他相信了路飄影的說法,決定要找一位那枉死不願意承認自己死了,留在死者生界的鬼物看一下這些傢伙到底是什麼回事,說不定可以完成這些死者的願望,說不定這些死者有人在塵世之中留下很多很多的錢呢?
他看到了前面有一道影子。
影子在趕路,低着頭趕路。
他走着走着,突然抬起了頭,高聲吟哦:“斷頭沙場又如何?創業艱難磨礪多,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顯然,這是一個已經死了但是並不甘心死去的傢伙。
他雖然死了,但是他還批着甲胄,佩着戰刀,一副威風鼎鼎的樣子。他不相信自己死了,不願意承認自己死了,連傳說之中掌握生死的閻羅他都要斬了。
顯然這是個好戰分子。
“兄台,兄台,”財相對着他招呼着說,“兄台,你要去哪兒?”
“我去泉台。”鬼物說。
“去泉台幹什麼?”財相問。
“我的兄弟們多戰死了——都戰死了,他們在現在在泉台。我們本來應該安息,但是現在我們不能安息了,我們要做一件天大的事情。”
“什麼事情?”財相問。
“我們要斬了閻羅!”他說。
“閻羅?”財相問,“閻羅據說比神明更加神秘,你們能找到他嗎?找到了他,你們能和他們一戰嗎?”
“不試試,誰知道呢?早些年,誰能想到我們可以和神明抗衡?很多事情你不去試,你永遠不知道你自己和你的袍澤們有多大的力量。”
“壯士威武,小子敬佩不已,不過小子五歲築基修行,現在也有幾十年的功底,閻羅可比我厲害多了,要不你試試你的法成色如何,別白白的去送死。”
財相說著就動手了,他一出手就是墨門的絕學:“非攻八式”。
他撥動算盤,演繹着墨門的非攻八式。
算盤之中,一顆顆算珠發光,組成陣法,結為一柄長劍,直接劈向了鬼物。
“裁決之劍!”鬼物嚷了一聲,說,“裁決之劍,你和墨門有什麼關係?”
鬼物伸出了手,直接一把抓住了財相,將算盤往懷中一收,問:“裁決之劍,你怎麼會裁決之劍呢?墨門會裁決之劍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呢?“
他非常不相信的一把將財相給擄掠過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財相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張開嘴看看。”
鬼物一邊說一邊用手擠開了財相的嘴巴。
財相很是鬱悶,不是說這些鬼怪不行,怎麼一下變得這麼兇殘了?到底是什麼回事啊?他怎麼可以抓住自己將自己嘴巴擠開啊?
鬼物很滿意的點了點頭,說:“不錯,不錯!這顆金牙鑲得挺好,我生前的時候,就想鑲這麼一顆金牙。墨門財相,果然是一介書生啊,裁決之劍在你手中弄成了這個樣子,今後不要隨便出劍了,丟墨門的人。”
然後,他將財相往地面一丟,滿意的說:“見到了相夫子告訴他,清明節的時候,欠寧越的酒,記得一定要補上。”
鬼物哈哈大笑,揚長而去,財相被摔得一身的酸痛,掙扎着爬了起來。
他艱難的回到了城裏面,直接抓住路飄影說:“你騙人,你說死者生界的鬼物沒有戰鬥力,傷不了人,可是我怎麼直接被一個鬼物給揍了?他直接破了我的裁決之劍,還一把提起了我,還掰開我的嘴,看我鑲的牙!說他生前就一直想鑲牙。”
“死者生界之中,並不是每一個鬼物都不承認自己已經死了的,你遇上的是承認自己死了的,這樣的鬼物是厲鬼啊,不能招惹,很可怕!“路飄影說,“這樣的厲鬼殺戮之意很重很重,他竟然放過你,應該是和你有舊或者是要托你辦事,你一定得去做。”
“他說他要去泉台,要我告訴相夫子,清明節時候要補上欠他的酒,他叫寧越。”財相說。
“啥?”路飄影一聽,頓愣了。
“泉台?我知道泉台!”楊軒一聽,拉着路飄影就跑,“一定要追上他,肯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