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生活
一早,我們來自各個倉的犯人戴上手銬被押上大巴車。從看守所到監獄據說要開很長時間。
透過窗戶,我在貪婪地欣賞着外面的景色,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更加羨慕他們,能夠自由自在的走着,我知道,進入監獄后,我是不可能看這麼美的景色及這樣的人群。
五彩的夏天夏天雖然悶熱,但它卻是五彩繽紛的,只要你用心去感受,就會覺得它也是十分迷人的。
夏天是紅色的。唐朝詩人楊萬里在詩中寫道:“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你瞧,那一朵朵粉紅色的荷花猶如披着輕紗的仙女在湖中沐浴。
嬌羞欲語,盈盈欲滴,隨風飄來清香陣陣,沁人心脾。有的蓓蕾初綻;有的含苞欲放,花骨朵像火炬似的高高伸出;有的競相開放,露出嬌嫩的小蓮蓬。
夏天是綠色的。不信你走出看所守與監獄看看,你會發現高牆外被一片綠色籠罩了:大樹小樹綠綠的,草地也是綠綠的。
榕樹高大挺拔,抬頭仰望,一樹鮮綠的葉子在陽光下閃着光,展現出無窮的生機。
法國梧桐和榕樹一樣高大,也是一樹碧綠,它們向四周伸展的樹枝上,手掌似的綠葉密密麻麻,給校園留下一片片的蔭涼。
如果說榕樹是校園裏威武的衛士,那麼梧桐樹則是綠色的大傘。還有其他許多的樹木,都褪盡了冬天留下的枯黃,展現出一樹的翠綠。
夏天是白色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蘇東坡,曾在《赤壁懷古》中寫道:“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大海里的浪花簡直就像剛剛裂桃的大片棉田,白花花的一望無際。
一些頑皮的孩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甩掉鞋子,從媽媽手裏搶過救生圈,光着腳丫歡呼着撲向大海的懷抱。
夏天是黃色的。稻田裏一片金黃,遠看真像鋪了一層金色的地毯。稻穀顆粒飽滿,壓得莖桿都彎下了腰,忽然一陣微風吹過,稻穗彷彿和人點頭致意。
不用說今年的早稻肯定又是一個豐收年。夏天是藍色的。雷雨過後,雨水在靜靜地流淌。
我抬頭仰望,碧空如洗,天藍得使人心醉,藍得使我想起剛進公司參加軍訓刻苦訓練情景。
我想,我已經成一名小畫家,手裏拿着調色板,正在描繪着夏天的景色:紅的是希望;白的是純潔;藍的是博大;黃的是輝煌;綠的是健康……開個近3個小時的時間到了。
後來我才知道,這次轉過去的都是刑期比較短,大部是是1年半左右,所以沒有直接去監獄,而是去比較偏遠的另一個看守所。
差不多下午三點左右到了。我們先在看守所里的操場上蹲着。幾縷殘陽照在那裏卻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在殘破的泥牆上泛不起一絲漣漪,那裏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滿着壓抑。
很快我同另外一個人一起分到一個倉里。剛進倉,我看到差不多有10個人吧,在做工。
我同他一起蹲在那裏。因為對我們來說,又是一個新的開始,我得適應這裏的生活,這裏的人,這裏的一切。
當無法改變現狀時,我們只能學會適應現狀,否則會被淘汰。我蹲着盡量快速移動自己的雙腿,走到他們身邊,低聲的說
“有沒有需要我們做的。”
“這個鳥毛還是很懂事的。”雖然我只是這樣問了一下,雖然他們那天下午沒有安排我們做事,但就因為我這問了這一句。
至少還是得到他們的認可。同我一起過來的,可能沒有這麼圓滑吧,或說的好聽一點,反應沒有這麼快。
我帶着極大的滿足感與優越感,心裏也得到了絲絲的安慰。第二天就有人教我們做工。
主要是做塑料的花。而且也分配任務。我們是新手,前三天沒有任務,主要工作打掃衛生,洗碗等。
有時間時就跟着學做工。第四天我們任務是一半,第七天開始同他們一樣了。
誰先做完了,就先休息看電視。沒有別人幫你的,如果要別人幫你,你得有付出。
記得第四天我們開始做工時,手腳確實慢,因本身我也不麻利。那個同我一起來的更慢了。
所以他們集中注意的是最差的,因為我同他相比還是不錯的,這樣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傷害。
他們在下午四點都做完了,我的,估計還要半個小時就收工了,他,就慢了,至少還要兩個小時。
倉頭或許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說
“鬼腳七,你去教教他。”鬼腳七,後來才知道那個人,一隻腳從膝蓋下因生病被切除了。
用的是假腿。只見他走過去,聲音很大的對他吼着。一則是教育他,同時也是給我看。
後來我做完了,我馬上幫他一起做,就這樣他也很快完成了。在這邊看守所都是判的刑期較短,都是留在那裏做工服刑的。
生活上比實際的看守所要好點。也可以買東西,也可以加菜,管教也經常放風。
所謂的放風:就是根據規定,在服刑期間的犯人每天可以有一至兩次到倉外活動的時間,每次5至10分鐘左右。
除了放風外,還有一點很重要,就是管教找犯人談心。所謂的談心:管教了解你在倉里的生活習慣,有沒有欺負(經常被打,但你不能說,你只能說自己的摔傷的)。
其實對犯人來說,管教談心也沒有解決實際性的問題,相反,談心時,大家主要看重的是,一般管教再找你談心時,管教坐在椅子上,你坐在地上。
然後他會掏根煙給你。一個人抽一根煙,多麼奢侈的生活。當煙從嘴裏吸到肚子裏,然後經過肺的過濾后,再從嘴裏與鼻子裏吐出來。
那種感覺,神仙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