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正軌道2
關於一個多月後的中考,全市初三學生都處於高度緊張備戰狀態,連平日懶散慣了的同學在四周學習氛圍濃烈情況下,腦子裏都繃緊一根鉉。白未有倒是顯得格外輕鬆,在上次模擬考中,他在全市排名前300,且很穩定。所以說,他上市一中是完全沒問題的。
在白未有一心扎在學習里這段時間裏,他錯過了好幾次陳見東從美國打過來的越洋電話。白爸白媽為了不讓他分心,索性將陳見東來電一事埋在了心裏,等到中考結束后在告訴他。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便到中考那天。
白爸白媽特意放下手邊工作,陪白未有來考場。
記得語文考卷上有一句詩“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要求考生結合自己想法翻譯。
白未有握住筆頭在下面回答: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到老,是世間最幸福之事。
放下筆,他第一個交卷出考場,嘴角揚起自信笑容,大步流星朝考場外走去。因為他知道,為了陳見東,自己付出的所有是絕對有回報的。
之後,考試成績出來,結構出人所料,白未有跌出300名的範圍,市一中錄取人數紅線剛好在他名字上格打止。他與自己預想中的高中失之交臂,望着那根紅線刺目無比,白未有做出了他活到現在做過讓人匪夷所思的事。
白未有扒開聚集在紅榜之下的人,在幾十張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衝上前把那張象徵榮譽和星光的紅榜給撕了下來。
“不要灰心,在爸爸媽媽眼裏,你已經做得非常非常好了,大不了市一中咱不去了,市二中也不差!從高考質量上來說,二中還比一中強上那麼幾分。”白媽坐在白未有床邊苦口婆心安慰道,她清楚自己這個兒子自從陳見東回去后,就變了一個人。為此,她是打心眼裏高興,可是看到白未有遭受一次又一次地打擊后,白媽心裏也會心疼。
其實,白未有並沒有意志消沉,他早就為自己將來去美國見陳見東計劃好了道路。考上市一中只不過是路程較近地一條路罷了,而他當著那麼多同學面把紅榜撕下,純粹是在發泄不滿。
“媽,你別在旁邊念叨了。”白未有爬起來,“去給我煮完面吧,我餓了,哦,對了,記得多加個雞蛋!”
白媽連忙說‘好’,轉身就去廚房忙活。
就在這時,客廳茶几上的電話響了。
白未有本來不想下床的,可那電話響了好多次,白媽在廚房根本聽不到。無奈之下,他打着赤腳走到客廳,頗有些不耐煩地拿起電話,“喂,哪位?”
一秒,兩秒,三秒……
“不說話,我掛了。”
“別!”陳見東着急的說,“別掛,未有。”
這邊的白未有整個人都呆住了,整整半年時間,他只在夢裏聽到過陳見東的聲音,此刻聽到,他都不曉得如何組織語言和自己的語氣速度。
陳見東也是這半年來第一次聽到白未有的聲音,他在那頭,手臂上插滿了管子,臉色蒼白。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拿出自己以前和白未有說話的語氣,他輕輕而緩慢地說:“想我了嗎?”
低沉的嗓音通過話筒傳到白未有耳朵里,他噗呲一笑,隨即立馬收起來,輕描淡寫回復:“想。”
簡短一個字,足以讓陳見東開心好長一段時間,他回道:“真巧,我也是。”
這一通電話打了差不過有一個小時,陳見東在那邊講述着自己在美國看到的,聽到的東西,白未有則像個安靜且忠誠的聆聽者,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沙發上,目光駛向金色雲層的天邊。
最後,羅恩醫師指指牆上時鐘,提示陳見東該做檢查了,陳見東才依依不捨掛斷電話。可就在那幾秒鐘的時間裏,白未有在電話里說出了他一直以來都想對陳見東說的話,“我愛你。”他說的很小聲很小聲,彷彿手上端着一壺水,生怕灑了出來。
白媽早已把雞蛋面做好放在了飯桌上,等待白未有來吃時,麵湯都幹了,面和雞蛋坨成一團。
儘管如此,他還是一口接着一口狼吞虎咽吃了下去,一邊吃一邊心裏像是抹了蜜似的。
此後,他每天都一天一天計算着,距離月底多久還有多久。
遵循原來想法,白未有還是選擇了市二中,因為他不想讓復讀來浪費自己太多時間。
等到開學報道那天,白未有特意延遲一天去學校。他蹲在家裏電話前守着,放在旁邊的日曆上,八月最後一天格子裏,他還用紅色記號筆畫了個大大的圓,好讓醒目的紅色提醒自己,日子到了。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白天等到黑夜,電話沉默如石頭。
白未有有些沮喪,他不死心,仍舊守在電話前,像是虔誠祈禱的信眾。
“未有,醒醒,在這睡着,別著涼了。”夜裏,白爸白媽從單位下班回來,看到卧在地板上睡著了的白未有,眼裏既心疼又氣憤。
“難道,你今天在這兒等了一天?”白媽推測道。
白未有揉揉眼睛坐起來,抱住個抱枕,側眼看了眼白媽,然後默默點點頭。
“你這孩子……”話還沒講出口,白爸從身後走過來,輕輕拍了拍白媽肩膀,示意她不必再說。
今晚,月亮圓的如李白詩中玉盤一樣,算算日子,離中秋節也挺近了。
白未有趴在茶几上,手指頭有氣無力地戳着毫無反應地電話,“傻大個,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美國這邊,陳見東陷入高燒,躺在重症病床上昏迷不醒。他之前脫離治療,還進行過劇烈鍛煉,種種累計在一起無疑是給纏在他身上的病魔加油打氣。從他高燒不退到目前為止,已經整整十八個小時了……
陳見東戴着氧氣罩,似乎在昏迷的世界裏進行着激烈鬥爭,他眉頭緊鎖,大滴大滴的汗珠順着臉頰流下。
“病人心跳超過正常值。”
“準備急救室,通知羅恩醫師。”
重症病房裏,護士們緊張、細心的進行每一道步驟。她們私底下均知道躺在病床上的中國小子在大洋彼岸還有個牽腸掛肚的戀人,所以她們盡全力幫助陳見東渡過難關。
羅恩醫師來得很準時,假如真的能代替陳見東去跟病魔作戰的話,他願意第一個站出來。
這場戰鬥一直持續到凌晨兩點半才結束,看到體溫計上的溫度回歸到正常值,各項指標均恢復到正常範圍內時,大家統統鬆了一口氣。
陳見東還是處於昏迷狀態,只不過他眉頭已經展開,面色稍微回了些許血色。
重症病房外熬夜等候的陳爸陳媽聽到羅恩醫師說的‘沒事’后,夫妻兩人差點癱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多謝羅恩醫師,多謝羅恩醫師。”陳媽萬分感謝地雙掌合十。
羅恩醫師抱抱陳媽,寬慰道:“放心好了,上帝不會帶走小東的,會讓他好起來的。”說完這句話,羅恩醫師眼神瞟向窗外,他也是那麼的不確定。
三藩市的夜迷離惘然,可每當朝陽升起,夜幕驅散,那感覺就像是上帝拉開掩蓋在人間的破舊幕布,令人看到充斥希望與奇迹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