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條過，你賭贏了
“好。”掛了電話，宣檸翻着通訊錄，盯着那一串熟悉的號碼，手指懸在空中，斟酌許久還是沒落下。
她沉重的闔上雙眸，和自己內心戰鬥了十幾秒，才緩緩睜開眼，點開微信，給她那位遵守契約精神的甲方發了一條微信：謝謝！
冷冰冰的兩個字，像她對他的態度一樣，也就只有那個感嘆號看起來有點溫度。
聞人徹看到她的微信時，人正在醫院掛水。
昨晚她哭着睡着后，他洗的冷水澡，又一個人坐在陽台上抽了兩個小時的煙。
這段時間疲勞過度，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這麼造，他一大早就知道自己發燒，不想讓她知道，就順着她的話，把她趕走，然後自己到醫院掛水。
之所以不讓她知道，是怕渾身是刺的她，又該給他投刺了。
倒不如讓她就這麼離開，也省得心煩。
在醫院抽煙區，聞人徹一手吊著水，一手夾着根煙，那張英俊的臉埋在煙氣雲霧中，黝黑的眸越發深邃迷離。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他不能垮下來，她需要他、家人需要他、集團也需要他。
——
在家窩了兩天，宣檸接到工作人員通知，繼續回劇組拍戲。
這次回來，劇組的拍攝進度在保質量的情況下加快，宣檸日夜拍戲，有時候四點就要起來，每天忙的回不了家，就讓蒂娜給她整理東西在附近酒店住上了。
天氣漸漸入冬，江海是越來越冷了。
宣檸今天拍的劇情是左玥兒成了棋子，被安排進宮的。
左玥兒在秀女隊伍之首，領着一眾秀女進宮，戲服單薄，又早都在外面站了大半個小時，她冷的渾身直發抖，鏡頭就在面前，她哪能抖啊，只得暗暗用手指甲摳着手心。
結束拍攝后，宣檸快步走到休息區拿起自己的大衣披上，又打開保溫杯喝了口熱水，溫熱的水滾進喉嚨，血液漸漸恢復正常流動頻率。
現場紀實記錄人員帶着鏡頭走過來，“宣檸，你很怕冷嗎？”
這個鏡頭是拍花絮的，一開始宣檸還很不習慣，怕自己不得體的動作被拍進去，漸漸的就習以為常，時不時還跟鏡頭互動。
宣檸對着鏡頭笑，“對呀，天冷了你們都要好好穿衣服哦，別凍感冒了。”
“謝謝阿檸的關心，跟我們聊聊剛剛……”
她話還沒說完，導演就過來了，“小雁，你們等拍攝結束再聊，等會可能會下雨，阿檸，你先過來一下。”
宣檸對她說：“抱歉啊，我先過去，拍完我就來找你們。”
在劇組，拍戲是最重要的事，小雁笑着說：“好，你先過去吧。”
小雁舉着小攝像機，檢查了一下剛剛的視頻資料，看完后發現前面有動靜，於是帶着一顆湊熱鬧的心走過去。
等下拍的是林如和宣檸的對手戲，林如飾演的宛嬪設計算計左玥兒，讓她與世子私通一事被皇后發現，左玥兒為了給世子求情，冒雨跪在乾清宮外。
她是將軍之女，皇帝不好處置，只好拿世子出氣，這件事發生在後宮，涉及政事，不能傳到前朝，所有知情奴才都被處置，這件事以左玥兒幽禁兩個月，世子派去邊疆領兵打仗了事，而牽扯其中的宛嬪之後也備受冷落。
前面對手戲的鏡頭拍完，只剩下宣檸獨自的雨中場景，這時候，天開始下起大雨，導演讓大家收工，趕緊去避雨，宣檸上前叫住導演，“慕導，這雨剛好，別浪費了，試試吧。”
慕導看向她，直白的挑明，“一次不過你就白淋一場雨。”
宣檸無所謂的說：“淋場雨倒沒事，想試試，萬一一次過呢？”
慕導看着宣檸的眼中多了一分看重，果然是陳軼帶出來的人。
“既然你堅持，那就來吧。”說罷，他叫了攝影師和工作人員開始準備。
鏡頭裏，左玥兒從門外跑進來，皇帝身邊的蘇公公攔住她：“悅嬪，留步，皇上吩咐過，這時候誰都不見。”
“蘇公公，求求你，進去告訴皇上，我和世子是清白的，我們什麼也沒做。”
“悅嬪，不是老奴不幫你，實在是皇上正值氣頭上，這時候進去不正是觸龍鱗嗎？聽老奴一句勸，這正下這大雨的，您雖宮女先回去。”
“不，我不能回去，不能回去，我回去他就要沒命了……”嘀咕着，左玥兒緩緩向雨中走去，正對着乾清宮牌匾那三個大字，在台階下跪着。
服侍她的宮女趕緊過去扶她，給她撐傘，蘇公公也急了，趕緊上前去扶，左玥兒甩開他們的手，“你們都走，我就在這跪着。”
隨後她放聲對殿內大喊：“皇上，妾知錯，不該與世子頻繁接近，妾在此贖罪，待皇上消氣妾方起。”
她知皇帝脾性，即使她並未有錯，可此時還得認錯，不然這事過不去，世子也可能遭受重罰。
自她為棋入宮那天，她的驕傲與尊嚴就被攔在宮牆之外，身上只剩復仇的念頭，奈何遇上一個真誠痴心世子，像是在湖中投入一個石子，使她毫無波瀾的心重新泛起漣漪。
在雨幕中，攝影機就在眼前，宣檸眼神漸漸失去聚焦，緩緩閉上雙眸，朝着不斷落下的雨抬起頭。
手置於身側，握緊成拳，手心被長又尖利的寇丹掐出血，血混着雨，流到地上……
導演拿着大喇叭沖大家喊“卡”。
工作人員趕緊上前去扶宣檸，又有人拿着準備好的大浴巾走過來，把宣檸包住。
宣檸整個人凍得瑟瑟發抖，剛剛全靠意念在撐。
導演放下大喇叭走過來，“一條過，你賭贏了。”
宣檸的唇都在發抖，艱難的擠出一個笑意。
開拍前，她和慕導打賭，她賭一條過，慕導沒得選，正剩下不能過，一開始，他心裏也七上八下的，看着屏幕前的演員將人物的靈魂釋放出來，他跟隨着沉浸劇情，一顆心不知不覺的放下。
以至於那聲“卡”都是在編劇的提醒下喊的。
“趕緊回酒店休息區吧，別凍感冒了。”
宣檸點頭，發出打顫的聲音：“好。”
回到酒店，宣檸走進浴室，放好熱水，褪下戲服，被溫熱的水和雲煙氤氳包裹着她才感覺自己重新活過來了。
倏然，包里的手機響起，宣檸伸手拿過包取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