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一念善惡
李修緣疑惑的問道:“探測器?這麼強的靈壓能探測什麼呀?閾值也太高了!”
華平安接著說:“以你的修為,當然不可能觸動這道鎮魔塔的安全閥。因為它是為突破的元嬰期的修士準備的。
在這鎮魔塔的第三層或者第四層,一旦有修士突破了元嬰期,達到濁仙境或者修成真仙,這個探測器就會被激活。
然後守塔人感知到這一情況就會進來,把他帶去相應的樓層。
第三層也有很多人,利用這探測的靈壓來修行,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李修緣聽到老人的話,點了點頭,接着似乎想到了什麼,拱手向老者道歉:“華老先生,真不好意思,打擾到你的修鍊了!”
華平安笑着擺了擺手,說道:“這爭分奪秒的修鍊對別人來說或許很重要,但對我來說卻是可有可無。
因為我們一念堂的功法特殊,重點不在於苦修和積累,而在於頃刻間的領悟,一念之間,而得天道。
這是我們一念堂的信仰,所以我才會讓你進來,正好也能陪我說說話。”
李修緣聽到華平安這麼說,心想:“這一念堂雖是魔道宗門,但這頓悟之說,卻是與我佛教不謀而合。
佛教頓悟者需修習‘四心’,即報恩心、慚愧心、歡喜心、菩提心。若是這一念堂的修士也有此四心,怎麼能被稱為魔教呢?
看來這玄靈大陸的正魔劃分,並不是以門派的善惡而區分。而是純粹以依靠天宮或地府的勢力而劃分。
依靠天宮勢力的,就是正道。依靠地府勢力的,就是魔道。所以僅僅憑藉一個人的門派,無法判斷他是正是邪。
看來我的運氣還是算比較好的,最起碼正氣書院確實是正氣凌然。看來以後出門遊歷,必須要再小心一點。”
李修緣看到華平安慈眉善目,而且講話的時候耐心細緻,所以很想再從他這裏,多得到一些鎮魔塔的信息。
於是又開口問道:“華前輩,你能不能給我講一下這第三層和第四層的情況呢?”
華平安說道:“就這點小事,自然沒問題。
你別看着我們第三層和第四層環境佈置都一模一樣。但現在這兩層中的人員構成,卻有着截然不同的差異。
你這一路走來,沒有人給你開門和你說話,所以自然不是很清楚。
但如果你見到了這些人,你就會發現,這整個第三層,沒有一隻修成精怪的妖獸,全部是人族的魔頭。”
“為什麼會是這樣呢?”李修緣問到:“我聽說這鎮魔塔內,都是按修為等級關押的。並不會牽扯到什麼種族啊?”
華平安回答:“以前確實是這樣,妖獸和人族修士混合在一起,平均分配到第三層和第四層。
但不分種族的關押一直存在一個問題,就是有些人族修士和妖獸,天生仇視對方。所以哪怕明知道自己會遭受鎮魔塔的懲罰,也不惜去互相攻擊。
別的層級裏面的修士,修鍊具體是什麼態度,我不是很清楚。但這第三層和第四層,大家都是是格外講究刻苦修行的地方。
哪怕有這麼一個人或妖獸,每天到處挑釁。雖然不可能真正傷害到某個人。
但因為這個人的舉動,經常導致大家的耳邊,時不時的傳來鎮魔塔警告的聲音,那誰還能有心思安靜的修鍊啊?
於是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鎮魔塔的看守,就把人族和精怪達到元嬰期的修士,分別關押在了第三層和第四層。”
李修緣聽完,向華平安道謝:“多謝華前輩指教!如果先生再沒有什麼吩咐,那晚輩這就告辭了。
因為我還得去尋找這鎮魔塔的看守一戒真人。”
華平安出聲攔住了李修緣:“修緣小友,你倒是不用這麼客氣。
而且我還有一個小忙,希望你能幫我一下,當然絕對是你力所能及的事,不會太令你為難的。”
李修緣說道:“華前輩能為我答疑解惑,我替華前輩做點小事是理所應當的,所以只要您的要求不違背道義,我一定盡全力完成。”
華平安聽着李修緣如此說,臉上的欣賞溢於言表:“修緣小友行事張弛有度,身上的氣質更是讓人折服,前途不可限量啊!”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塊令牌,遞向李修緣:“這是我一念堂的長老令牌,等你築基以後遊歷江湖,我想讓你去一趟安州,將令牌帶回去交給我的夫人花想容。
因為我本身不是修行中人,從小出生在安州一個普普通通的牧民部落,世代都是隨着草場遷徙放牧。
那時候我家中除了父母,還有兩個姐姐。一家人在一起過得十分幸福,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或許我這輩子都不知道修行為何物。
記得那是一年的旱季,我們部落的草場大面積萎縮,於是大家只好在別處尋找能夠放牧的地方。
有一次,我們找到了一片勉強能夠讓羊群吃飽的草地,原以為這一小片草場是沒有主人的。
誰知道卻誤入了一個大部落的勢力範圍。我們部落的首領急忙去向那個大部落道歉,並提出了豐厚的賠償。
那個大部落的首領,表面上裝作接受了我們的道歉和賠償,實際上卻是想搶佔我們的馬匹牛羊。
在我們離開他的草場不久后,那個大部落就派出他們的騎兵偷襲了我們。
那一場戰鬥我們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部落里所有的人幾乎都被殺絕了,我的父母也沒能倖免,死在了亂兵的刀下。
有些還僥倖未死的,男人被賣做了奴隸,女子則被賣做了娼妓。我和我的兩個姐姐也被他們抓了起來。
等到了城鎮附近,那個部落的人要把我的姐姐賣進城內的妓院,她們兩人誓死不從,結果被他們砍下了頭,雙雙懸挂在旗幟上,用來警示其他人。
就這樣我的姐姐每天屍首分離,風吹日晒的受盡了侮辱,我眼睜睜的看着她們慢慢變成了兩具乾屍。
又來趁着大部落的士兵進城購買食鹽,我這才瞅准機會逃了出來。
後來我逃到安州的太平城,那時候我才只有七歲,根本無法獨自生活,於是餓了就沿街乞討,困了就睡在城外的破廟裏。
直到我遇見了我現在的夫人花想容。
那時的她比我大不了幾歲,但她不僅沒有嫌棄我是逃難的乞丐,還看我可憐,讓身邊的家丁把我帶回了一念堂。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一念堂長老的女兒。在一念堂里我努力修行,不只是想報答她的活命之恩,還在時時刻刻的提醒着自己,不要忘記血海深仇!
再後來我的修為日漸精深,也逐漸在一念堂站穩了腳。
而且還把我的救命恩人花想容給追到了手,成為了我的妻子。在岳父駕鶴西去之後,我也繼承了長老的職位。
雖然在外人看來我是春風得意、平步青雲,但我一刻也沒有忘記仇恨。在這漫長的歲月里,我無時無刻不在查找着,那個屠我族人的部落。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些人出現在了太平城附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又來販賣,自己通過屠殺得到的戰利品。
於是我決定去報仇,我不能再等了,這麼多年刻骨的仇恨不允許我放任他們就這樣活着離開。
每次一想到我父母慘死的模樣,和兩個姐姐沒有頭顱的屍體掛在旗杆上,漸漸成為了兩具乾屍,我都會從睡夢中驚醒。
所以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妻子,因為我害怕她勸我放下仇恨。如果她真的勸我不要報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
不去報仇,對不起我死去的家人。去報仇,又害怕我的妻子,看見我毫不留情的殺人而難過。
於是我瞞着所有人,避開了書院的每一個崗哨,來到了那個部落里。
那個部落里的人已經不認識我了。當他們看到一個結丹期的修士來到部落,只有誠惶誠恐,卻絲毫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不過想想也是,有誰會記得一個多年前逃走的小奴隸呢?
我站在那個部落的門口,眼前是恭敬的首領和部落的長老。
看着着部落的深處,也有孩子們的打打鬧鬧,也有一家人的歡聲笑語,這裏看起來就像是我幼年時的家。
我微笑着和他們打招呼,然後提起刀斬下了第一個人的頭顱,人們開始恐懼,然後驚叫着四散逃離。
我就這樣一刀接一刀,殺死了我眼前出現的每一個人,包括身懷六甲的孕婦和嗷嗷待哺的孩童。
整個部落足有一萬多人,我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因為我害怕會有和我一樣的人,將來找我尋仇。
為了報過去父母、親人的仇,也為了保護現在的家人,我不得不趕盡殺絕。
殺光了所有的人之後,我還想着偷偷潛回到一念堂。
但就在這個時候,從空中慢慢落下一個人,看着滿地的屍首,對我說我的殺孽太重,必須鎮壓鎮魔塔。
然後那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又瞬間出現在我面前,我還想着抽刀抵抗。但很快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已經到了這鎮魔塔中。
過後想來是因為那人的實力着實高出我太多,在我來不及做出反應的情況下,就已經打暈了我。
在鎮魔塔中我十分後悔,當然不是後悔殺那些人。就算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也還是要殺光他們。
我只是後悔,那次離開得太過匆忙,我都沒有來的及和家人告別,所以這次想拜託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找我的夫人。
將這一切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訴她,對她說聲對不起,這麼多年她受苦了。至少讓她知道我現在還活着,很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