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闔家團圓
大曆元年,新君登基,減輕賦稅,扶持農商,市集興旺,天下安定,國泰民安。
今年,淮南道之揚州城,更是不同往年。
俞家長孫,俞雲深狀元及第,年滿十六便高中武狀元。正所謂一人高升,福澤全城,俞家大宅張燈結綵,一片洋洋喜氣。
俞家大夫人守寡多年,也破例穿上紅衣,臉上略施脂粉,微笑地端坐在正廳,接受眾人的拜賀。
當家主母,俞老太太劉氏笑言:“今日,兩房人都在,我在這放個話,好讓大家安心,過個好年。雲深爭氣,高中武狀元,這可是我們俞家百年來,第一位要當官的人。如今,他學持家已有三年,所以,我打算現在正式把這當家的印章交給雲深,讓他繼承俞家的家業。”
余雲深站在正廳中間,身高七尺少七寸,身着青玉色衣衫,髮髻別著一個白玉簪,左眼佩戴一個青色眼罩,手持一把水墨竹紙摺扇,腰戴一塊青色纓絡結的白玉佩。
只見他右手持扇,雙手作揖道:“老祖宗,孫兒謝過您的寄望。只是,孫兒志不在言官,而是經商。”
此話一出,眾人愕然,既然刻苦高中武狀元,為何不入朝為官?
須知,在這個時代,富而不貴難立足,何況還是武狀元?
屋子一片唏噓,女使小廝們紛紛小聲議論。
俞老太太清咳一聲,說道:“這事,容后再議。今兒,一家子先吃團圓飯。”
此話言畢,大家都緊隨着她進入裏屋,圍坐在一個放滿菜肴的大圓桌。
席間,一向喜歡討老太太歡心的二房主母張七巧變得甚是安靜,除了客套話,不再譏諷大嫂文佩寧。
在即將吃完年夜飯時,余雲深緩緩道來:“老祖宗,孫兒常年在外居住。父親早逝,我不能在家裏盡孝,我想請老祖宗把妹妹送還母親的身邊,讓她替孫兒在母親身邊盡孝,也好讓已故的父親安心。”
俞老太太正想給坐在她左邊的孫女余靈君夾一塊年糕,手停滯一下,放下筷子。
心惱:這還沒羽翼豐滿,就開始挑戰她的威嚴?
最終,即使心裏不大痛快,還是回復:“問靈君的意思,她願意,我沒意見。”
這會,張七巧心裏不舒服了,令色道:“娘,大嫂雖然生過兩個孩子,卻沒養過一天的孩子。我看吶,靈君還是繼續養在您的屋裏好呀。”
這話,戳中了坐在她對面的文佩寧的心事。
文佩寧知書達理,恪守三從四德,又不像張七巧般會巧言令色,總是逆來順受的,寧願躲在自己的屋裏獨自抹淚,也不願去爭一爭。
這時,她習慣性地低下頭,悄悄地抹一下眼淚,想到現今有爭氣的兒子給她撐腰,膽子瞬間變大了些,又抬頭看了看自己右邊的女兒,才開口說:“老祖宗,您放心,我能學會帶孩子的。”
俞雲深把這一切盡收眼底,先握住母親放在膝上的雙手,再說:“老祖宗,那讓妹妹來決定吧。”
俞靈君自小便養在俞老太太的身邊,性子不隨母親的溫順,轉動一下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便回道:“祖母,您的身邊還有二弟可以隨時來看您,而娘卻不能隨時來看我,我們每月見不到兩三次,我總想念娘親。所以,我要回到娘的身邊,替大哥守着娘,而我也可以每天去看您的。”
這位二小姐,性格不像父母守舊,人很機靈,能言會道,自打懂事以來就會幫着母親說話。
“好孩子,娘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文佩寧聽到女兒這麼說,甚是欣慰,心想真沒白疼這女兒。
聽到孫女這話,俞老太太也沒理由再去扣押人家的孩子,但突然這樣提出來,心裏也不好受,那是不給她顏面,帶着慍火地說:“佩寧,後天來我屋裏收拾一下孩子的東西。”
張七巧聽到老太太的話,一副看好戲的臉,瞬間煞白,剛想開口規勸,被她身旁的夫君俞家老二給擋了。
俞大夫人則十分的欣喜,話都說不出來,抵了兩滴眼淚表達出心裏的激動。
而俞靈君則對她二嬸使了一個勝利的眼神,滿臉的得意。平日裏,她最看不慣母親被二嬸欺負,有時給母親辯解,還被祖母訓斥。
俞雲深擔心事有變故,今晚守歲后,就要回別院了。他能猜到二嬸那點小心思,不肯讓步,又說:“老祖宗,現在天還沒黑,這團圓飯也吃完了,我今晚就帶妹妹回去守歲,一同收拾,正好。”
聞此,俞老太太把剛端起的熱茶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表情嚴肅,過一會,才緩緩地開口:“好,隨你意!”
她說完,由着身後的丫頭秋嵐扶起來,留一句話:“我老了,乏了,沒能耐陪你們守歲了,各回各屋吧。”
離席前,看了一眼站在文佩寧面前的孫女,隨後,頭也不回地走出餐廳,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