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秋後
“立久”之後，不知不覺已進秋末，家裏今年收成不錯，前段時間可忙壞了楚雲鳳和楚霞鳳，既要幫忙收割成熟的糧食，又要管理家裏的日常雜物。不過從父親、母親的神情中，楚雲鳳還是感覺欣慰的。這兩天一切都穩定下來，父親，母親每天也忙着清點今年的收成，楚雲鳳每天在家裏也就是和楚霞鳳，楚心鳳打打鬧鬧，倒也輕鬆。
這一天正午剛過，剛剛吃完飯，楚奮強和嚴氏在廳里不知商量着什麼，而楚家三個丫頭也在裏屋討論一些針線家務。正在這時候，聽到院門一響，楚雲鳳想大中午有誰回來？不過外邊也有父母，所以他也沒有管，繼續和霞鳳，心鳳說笑。不多會外面傳來了父親的呼喊聲：“雲鳳，出來給客人倒茶。”楚雲鳳一聽趕忙下地，把手上的針線交給了霞鳳，走了出來。
楚雲鳳一進大廳，看到家裏做着一男一女，女的是村裏的張媽，他倒認識，男的看着卻很面生，大概四十歲左右的樣子，面色黝黑，村裡似乎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楚雲鳳心裏雖然非常納罕，但手上也沒閑着，拿了茶準備去泡。往廚房走的時候，下意識又看了那人一眼，卻發現那人也在看他，而且目光一對之後非但沒有離開，反而打量起她來！楚雲鳳不由心下氣惱，但是在父母面前也不好意思說，便徑直走進廚房泡茶去了。
剛進廚房聽見那老者隱約說：“不錯···”剩下的正要仔細聽，但沒聽清楚，楚雲鳳心裏正自疑惑，心裏突然一下咯噔，有些害怕起來，不知不覺怔在那裏，手上提着壺也忘了沖茶。
突然聽到外邊喊：“雲鳳，還不快點？”楚雲鳳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沖了茶端了出來。一進廳堂，正準備把茶放過去，突然又感覺有目光射來，楚雲鳳趕忙把茶放在那人旁邊桌上，一看那人，又目光一交，楚雲鳳不覺紅了臉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扭頭又給張媽送茶去了。完了之後，楚雲鳳看都沒看那人一眼，直接走向裏屋。一出廳堂馬上附在牆壁上偷聽裏屋究竟在說什麼。
只聽他父親說道：“韓兄什麼時候走啊，不如今天晚上就在這裏過夜吧？”
那姓韓的老者道：“不了！今天晚上回去還有點事。”
楚奮強道：“哎！忙什麼，就算家裏忙也不着急這一兩天啊，在這裏住一晚再走，順道看看有什麼你需要的，我也就不用拿去省城賣了。”
姓韓的說：“看來楚兄今年又是大豐收啊，我可不行，家裏有很多事還等着辦呢，好意就心領了，況且我也先把消息帶回去！”
楚雲鳳一聽說“消息”，心裏隱隱疑惑，但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有在裏面暗自着急。
楚奮強聽了哈哈笑道：“那我也不強留了，明天我去省城，順路去你那吧，順便看看你那今年有什麼我需要的東西！”
張媽說：“哎呦，兩邊都也算是有錢人了，這回這事覺得我辦的怎麼樣？”
那姓韓的說道：“放心，輪上你的，肯定短不了。”
再下來就只有一些農家的聊天。又坐了一會，聽那姓韓的說：“那麼楚兄，我就先走了，明天再見！”
不一會聽到院門一閉的聲音，楚雲鳳趕忙從裏邊出來問道：“爹，娘那個人是什麼人？”
嚴氏一聽看了楚奮強一眼，說到：“那不過是你父親早年認識的一個朋友，早些年你父親有一回進省城賣東西，在街上碰到幾個地痞流氓無理取鬧說你父親賣的東西不好，還嫌價錢高，於是就和你父親吵了起來，你父親也是魯莽脾氣，一時沒考慮清楚什麼地方。不一會那流氓帶了幾個人過來找事，正在這時候出現剛剛那韓伯伯和一個隨行的人，救下了你父親。從那以後每年這個時候，約好一起進省城交易東西，以往都是你父親去找他們的，今年你韓伯伯家還沒有準備好，所以過來通知一下，可能要遲去一兩天，如果你爹忙的話就讓他先去。”
楚雲鳳聽完問：“真的？再沒有其他事了嗎？”
嚴氏一聽，望向楚奮強笑了說：“這孩子還真多疑的，如果有其他的事，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給你說的，你急什麼啊！”
楚雲鳳一聽松下一口氣來，紅着臉說：“沒有什麼，原來這就是以往爹常提的那個韓伯伯，女兒也只是好奇而已。”說完又回裏屋去了。
晚上吃完后除楚奮強便說：“明天要去省城，不在家的時候，家裏就全靠你們張羅了。”
眾人一齊應了一聲，嚴氏說：“明天還要去聚虎村？那恐怕後天晚上回不來了吧！”
楚奮強說道：“嗯！今年的東西也比較多，這次出去恐怕要過幾天才能回來。”之後先叮囑了楚麟騰不可拉下學業，又叮囑三姐妹這兩天收拾一下剩餘的雜物，便和嚴氏獨自在大廳商量了一些事情。
第二天楚奮強一早就趕着車出門了，心裏還惦記着先去一趟聚虎村。省城名叫羅城，楚奮強把今年的東西處理完后，便給楚麟騰以及三個丫頭一人買了一件新衣服，這讓他心裏美滋滋的，兒子的學習也在學堂里名列前茅，他也一直以各種理由資助着徐孺才，正感覺人生的幸福又靠向了他這一邊。心中不禁漸漸的規劃起了將來怎麼遷出村子，不過怎麼也等兒子進學再說。今年諸事也辦的差不多了，讓他着忙起另外一件事來，心中正苦惱怎麼和兒女們說明，但衝著今天這好的勢頭，準備回到家裏晚飯後直接向兒女們說明。
和往常一樣，放學后楚麟騰和李寶強他們出去玩了一會就回家了。從前幾天知道父親會去省城之後，就讓楚麟騰非常興奮——每次父親回來的時候總少不了給他帶些東西，這也讓他非常期待，回家的路上心裏還美滋滋的。一進門就衝著門裏喊：“娘！我爹回來沒有？”
嚴氏在裏面聽到說：“還沒回來呢，這孩子就等不及了，先去複習今天的功課吧，操心你爹回來提問你功課，回答不上來時！到時候看你爹怎麼收拾你。”
楚麟騰吐了吐舌頭應道：“知道了，天天這樣，真沒勁。”
剛巧這句話被裏屋出來的大姐聽到了說：“你不是想要當狀元的嗎？才剛剛開始一年就受不了了？那將來怎麼辦？”
楚麟騰做了個鬼臉說道：“我是說著玩的，不要當真，我這就去看書。
又過了半個時辰，嚴氏看了看天色，到裏屋喊道：“大丫頭，二丫頭出來做飯了。”
一聽，楚麟騰和三姐妹都出來了，楚雲鳳和楚霞鳳進廚房幫忙做飯去了，而楚麟騰和楚心鳳就在台階上玩了起來，在家裏每天只有這個時候，他是自由的。這也讓他有時放學后不想回家，只要有借口，都會遲回來一會。雖然說楚奮強和嚴氏都知道他這點小心思，但畢竟年齡還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學習上沒有拉下，他們也不願逼楚麟騰太過於緊了。
兩個人玩了一會也累了，正準備休息一會，這時院門開了，楚奮強走了進來。楚麟騰一看就撲了上去：“爹，你回來了，路上辛苦了！”楚奮強一看兒子今天這麼殷情，那點小心思還不知道？看到兒子這麼期待，心裏也感覺到一絲甜意，但隨即正色道：“這兩天功課怎麼樣？”
這時在廚房做飯的嚴氏帶二姐妹也從廚房出來看了一下，問候了一聲，隨即趕忙進去又忙了起來，知道父親在外面跑了一天肯定餓了。
而楚麟騰對於父親考察他功課的事也早有準備，便把今天學的內容給父親複述了一遍，便欣喜的說：“怎麼樣，我都會了吧！”
楚奮強也欣慰的撫摸着楚麟騰的頭說：“不錯！不錯！可不能驕傲啊。”說完從包袱里拿出兩套新衣服來給了楚麟騰和三丫頭，順口說：“把你兩個姐姐也叫出來。”楚麟騰和三丫頭拿着那衣服挺高興的，一般人家，一年也穿不上幾件新衣服，總是縫縫補補的。一有新衣服，穿出去總是挺顯眼的。一拿衣服，忙高興的跑到廚房門口說：“大姐，二姐爹叫你們呢！快出來。”說完又拿着自己的衣服仔細看起來。
雲鳳和霞鳳正在廚房忙着呢，聽到楚麟騰的聲音有些興奮，心裏也大概猜了個十七**，便從廚房出來，一看楚麟騰和三丫頭手上的新衣服，心裏也就明了。楚奮強看到兩個女兒都出來了，也掏出兩套衣服來說：“今年還沒有給你們買衣服呢，給！”
楚雲鳳比較穩重，拿住看了雖然高興，但也沒有露出聲色來，楚霞鳳就不行了，一看見高興的趕忙嘰嘰喳喳的接了過來說：“謝謝爹爹。”拿住就在身上比劃起來，和三丫頭說個不停。楚奮強看了，不禁笑了起來，想起早年時候的貧困，真有恍若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