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興趣
不敢再打量，趙管事忙躬身向自家老爺和應煜問了安:“三姑娘見老奴在樓下候着，想着定是老爺在樓上，怕耽誤老爺與永威侯議事，就不上來打攪了，托老奴帶上歸雲居新出的糕點叫老爺、侯爺嘗個鮮。”
說著上前將糕點打開放到桌上，趙管家退到一旁。
“三姑娘現下可回府了？”溫父看着還冒着熱氣的點心問道。
趙管事頷首道:“這會子怕是已經快到府上了。”溫父點頭，擺擺手讓趙管事退下了。
“叫侯爺見笑了，小女也不知像誰，就愛成日出府尋些美食，還總不忘給府上各處都送些，倒也是個孝敬長輩的。
侯爺久不在京中，恐怕不知這歸雲居的糕點算是一絕，侯爺嘗嘗。”
提起溫卿兒，溫兆真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應煜暗自稱奇，沒想到不苟言笑的溫大人面對女兒送來的糕點竟緩了臉色。
氣氛也不似之前那般嚴肅，那得是怎樣的妙人兒，能哄得在朝堂上正顏厲色的溫大人露了笑臉，應煜不禁對此產生了興趣，對糕點，更是對人。
回了玉芙苑，剛進了院子就見憶冬迎了上來:“姑娘，羅四姑娘府上的安蘭來了有些時候了。”
“可有什麼事嗎？”溫卿兒邊往裏進邊拿了帕子輕輕沾了沾略有薄汗額角，這會兒日頭足，沒走一會呢便覺得熱了。
“沒說什麼，就是給姑娘送來些新調的香。”
進了屋，扶了溫卿兒坐下，憶冬又趕忙遞上一杯茶，這才聽見溫卿兒讓人叫了安蘭過來。
一盞茶還未用完，就見安蘭繞了屏風進來，端着個酸枝木匣子向溫卿兒福了福身道:“問三姑娘安，我家姑娘新調了些夏日裏用的香，能祛暑安神，您愛出門，還額外給您制了驅蟲的香囊，出門子戴着也方便。”
說著打開手中的匣子，只見中間擺着兩個小白瓷罐，邊上還有一個青底綉荷花的香囊。
惜春上前接過送到溫卿兒跟前，拿起其中一罐打開，用手輕輕扇風，一陣淡淡的香瀰漫了出來，清麗而不庸俗，叫人難以忘懷。
羅儀歡善調香，也沒叫太多人知曉，就閨中兩三好友私下裏交流一番，安神驅蟲什麼的倒是好用，味道也是不差的，這幾年總會時不時的叫人送來些，溫卿兒和宋語嵐都已經用慣了。
合了蓋子，溫卿兒笑道:“辛苦安蘭姐姐了，回去替我謝謝儀歡姐姐，調香費神，莫累着姐姐才好，香不急的一時，也是調個樂趣打發時間罷了。”
“謝三姑娘掛心，奴婢省得。”安蘭福了福身又道：“奴婢待會兒還要去給宋大姑娘送香料，就不在三姑娘這多留了，改日得閑了再來給姑娘請安。”
溫卿兒頷首應下，讓念夏分了些點心給安蘭帶着捎給宋羅兩位姐姐。
惜春送了安蘭回來，一邊給溫卿兒換了家常的衣服一邊說:“宋大姑娘、羅四姑娘待您倒是極好的，每每得了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頭一個送的您跟前兒，比家裏姐姐都親。”
“還不是因為咱們姑娘性子最好，待人也和善，待宋大姑娘、羅四姑娘那更是沒得說，要奴婢說，在咱府上柔兒姑娘要是能有馨兒姑娘一半好，咱姑娘也不會給她臉色看。”念夏撇撇嘴道。
換了衣裳，溫卿兒倚在貴妃榻上笑道:“再讓你們誇一會，我就成那天上的仙女了。”
頓時屋裏的丫鬟們笑作一團，可唯獨站在旁邊的錦秋低着頭，手裏絞着衣袖，看着有些心不在焉，溫卿兒柔聲問:“錦秋這是怎麼了？可有什麼心事?”
錦秋抬頭定了定神，走上前跪在腳踏前，猶豫地開口道:“姑娘能不能救救綠蓉?”
溫卿兒一愣，而後坐直身子，看着錦秋道：“你仔細說說。”
“奴婢與綠蓉是一同入府的，還沒分到咱們玉芙苑的時候，奴婢年紀小，都是綠蓉幫着做活計，奴婢一直記在心裏，後來綠蓉進了青蕪苑就不大能與奴婢說話了。
今兒個我去領咱們院份例，路過青蕪苑，見綠蓉就跪在門口，也不知跪了多少時辰了，太陽一曬就暈過去了。
旁邊也沒個扶的，奴婢就背了綠蓉去醫婆那兒，醫婆一看，兩條腿都黑紫黑紫的，就算好了也是要落病根兒的。”
還沒說完，錦秋就已泣不成聲，緊緊咬住嘴唇，也收不回湧出的一串串淚。
“奴婢拿了葯又背着綠蓉回了住所，想着衣服都跪髒了，幫綠蓉換換，可誰知奴婢掀開衣裳，看見下邊沒一塊好地方，有燙的，有打的，新傷壓着老傷。
等綠蓉醒了，她還不願說，奴婢逼着她開口，這才知道是大姑娘有什麼氣都撒在綠蓉身上了！”
說著，錦秋伏在地上，聲聲泣血:“求姑娘救救綠蓉吧！”
屋裏的丫鬟們無不動容，自家姑娘待人寬和，從不無故打罰底下的丫鬟，還時不時的賞賜些個，日子過得輕鬆的很，從未想過府里還有這種事發生，不禁暗自慶幸跟了個好主子。
溫卿兒聽了心裏也不是滋味，家裏的下人要麼是家生子，要麼是人牙子手裏買來的，身契都在主家手裏，是死是活都憑主人的一句話。
可大戶人家也是要臉面的，斷不會做出這種欺壓下人的事，這要是叫外人知道了，一人一口吐沫就能將溫府淹了，沒想到大姐姐竟是個這樣的！
起身扶了錦秋站好，替錦秋擦乾淨小臉，柔聲問:“我且問你這是綠蓉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綠蓉現在畢竟是大姐姐身邊的一等大丫鬟，出了青蕪苑去別的院子就不一定是了。”
“那奴婢尋個時間去問問綠蓉，她定願意的。”錦秋收了收眼淚開口道。
“綠蓉若是願意，我去找母親說說，找個由頭換了姐姐的大丫鬟還是能做到的，就是能不能再找個好差事就說不準了，來玉芙苑倒是不難，但綠蓉前腳剛從青蕪苑出來，後腳就進了咱玉芙苑，大姐姐指不定怎麼想呢，其餘各院裏好差事也難尋。”
沒等溫卿兒說完，錦秋福了福身開口道:“奴婢在這先替綠蓉謝過姑娘，能出了青蕪苑就好，什麼差事都不打緊。”
溫卿兒點頭應下，叫錦秋去了青蕪苑，尋個時機悄悄問問綠蓉，這事且不能叫旁人看了去，免得徒增事端，真鬧起來了也是玉芙苑的先沒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