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封村
“嗯…我和張澤以及唉…出去一年多的時間裏，見到了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生物，這才明白原來世間不僅只有我們。”躺在床上的老人臉色枯黃沒有一絲血色，半微睜開的眼眸基本失去了明亮。就連輕微轉頭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對於這位老人來說都顯得尤為困難。
看着房間當中面露擔憂的人們，老人艱難的笑了一下。正準備開口繼續講話，卻被身旁坐着的長老勸說道:“張馳，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再說吧。自從你蘇醒過來以後就沒有吃過東西，也沒有喝過一點水……大家都很擔心你啊！你可是村長，外面的世界不管有什麼生物事物，都沒有你這個村長的命重要啊，你可是村子裏的支柱啊！”說著，顫抖的握住那無力垂在床上的手掌。
老人嘆了口氣說道:“鐵公雞，你還沒有明白嗎？我的身體自己最為清楚，怕是已經熬不過去這次了。如果再不把我所知道的事情講出來，我怕就說不出口了，咳咳！”費力的咳嗽了一聲，只見他的嘴角處緩緩流下紅色的血液，像是小蛇緩緩探出一般。
長老見狀趕忙大吼到:“猛子！鐵牛！快過來看看村長！”
猛子和鐵牛是這個村長中最好的藥理師，此時應聲后急忙來到床前，查看過老人後，從隨身帶着針包中拿出小針，不斷的在那羸弱的身體上扎着針。
不知忙了多久，只見兩人滿頭大汗的退在一旁，對着長老微微搖頭嘆息，只聽猛子道:“村長這次的傷勢已經攪碎了心脈，幸好村長大人武功境界高深才沒有即刻……我和鐵牛如今只能再保村長大人一個時辰，以我們的醫術實在是無能為力，最多做到這一步。除非村長大人能食下聖果，只是可惜那聖果已經被辰兒…唉”說罷，面帶羞愧的退到了人群中。
長老呆坐在那裏，淚水逐漸在眼眶中匯聚，而後緩緩從他那蒼老的面龐滴落。
他們村中有一株通體透紅的樹，不知品種，結下來的果子卻擁有奇效。病入膏肓者使用可恢復生機，垂垂老矣的人食用可延長壽命，而對於年輕人來說更是能加強氣血，使之力大無窮。唯一的壞處就是此果蘊含火靈氣，需要用夜間的死氣才能壓制沖淡。
樹三十年一開花三十年一結果，甚是珍貴。平日當中全部是由張辰的三叔張旭來打理，如果不是這次長老想要用那聖果熬煉一爐藥材，張旭也不可能把如此貴重的果子交到張辰手中，那麼就更不會被張辰鑽了空子把那果子吃下。
只能說，造化弄人！
回過神來，長老握住老人的手微微緊了緊，顫聲說道:“張馳啊，我對不住你啊！”說著，眼淚再次滾滾而下。
經過扎針后的老人，此時如同迴光返照一般，面色漸漸紅潤，而精神也變得飽滿了起來。
望着天花板，彷彿已經忘記自己是一個要死的人，微微笑道:“鐵公雞，這也許是上天要收我也說不定呢？其實張澤拚死把我帶回來就是為了能靠聖果讓我能夠延續生命，但是…天意弄人啊！”呵呵一笑，彷彿自嘲一般。
誰不想活着呢？他也想！但是造化弄人，上天決定要收了他，那麼他無論如何也是逃不掉了。
排除掉這些念想，只聽老人沉聲說道:“鐵公雞，這次的事情關乎於我們的村子，你一定要仔細認真的聽啊！”說完，輕輕鬆開長老握住的手掌，而後似陷入回憶一般開始說起。
長老也知道，老人壽命無多，收起亂糟糟的心情，聚精會神的聽着他的講述，臉上的淚水也沒有擦拭，就這樣安靜的聽着。他知道，這是這個老人最後的話語了。
“我們出門一年，見到了各種新奇的東西，有妖！有人！更有一種半妖半人的物種！但我總是懷疑，這僅僅是我們探索這個世界的一角而已。”
“我時間無多，就加快說了！其他的你們可以等過後詢問張澤……”說著，老人大喘了一口氣，用手止住想要站起的長老而後繼續說道。
“我們一路向西行去，首先遇到的便是和我們一樣的人族部落，他們待我們比較友好，而我們更是從他們的口中知道了這個世界原來不止有獸，還有更加厲害的妖！”
“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妖一共分為四類:天妖、靈妖、血妖、魔妖，這些妖都有着各自的本領，十分可怕！”
“從部落出來以後，我們繼續西行，見到了很多生物，我們也經常徘徊在鬼門關上，幾次都遇到了生死危機。”
“直到那一次，我們看到了真正的妖！”說著，老人面露驚恐，彷彿那天的畫面還在眼前，揮之不去。
“那妖面目猙獰恐怖且嗜血殘暴，即使我已突破武境七品，也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才得以逃脫，否則，我們三人必將葬身在那妖腹之中！”
…………
聽完村長的一席話語，眾人紛紛瞠目結舌。原來世間竟還有諸多秘密是他們不知道的，他們自生下來就一直以為他們這個地方是唯一的，而自己這個種族也是唯一的，但卻萬萬沒有想到外面的世界卻更加繁雜充滿危險。
妖！靈！魔！以及各種部落和村鎮從村長的口中一一說出，這是以前的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覺得太過荒誕及不可思議。
在眾人呆愣之際，只有長老擔心的看着床上的老人。看着他的眼神漸漸暗淡下去，長老心中一痛，他知道這位老人已經壽命到達了終點。
扭頭看着人群當中兩名婦女，聲音沙啞說道:“藍寶，暮雲準備木盆替村長凈身，大家……準備迎送村長大人。”
老人眼眸漸漸半合，似乎用着最後的力氣，氣若遊絲地說道:“此次村中全面封禁，不許再有任何人離開村子。非功力達到武境一品妄自出村者，一律不許再回來！剩下的……便交給你了鐵公雞。實在抱歉，又要讓你肩負重任了……”隨着聲音越來越小，老人的眼眸也緩緩閉上。
長老站起身來，強忍悲傷沉聲喊道:“默哀！！”說罷單膝跪了下去。
屋內的其他人紛紛雙腿跪地，而後低垂下腦袋，進行最後一次和老人的告別，除了門口不明所以的孩童外，全部沉默不語。
足足過了三分鐘的時間，長老才站起身來長聲喊道“恭送村長！”只不過，這次他的聲音之中隱隱帶有哭腔。
“恭送村長！！！”
“恭送村長！！！”
“恭送村長！！！”
三聲話罷，一群婦女全部哭出了聲，而外面的孩童們卻頓感疑惑，他們並不知道，老人這一睡…便是永遠。還以為村長爺爺只是累了，這些叔叔嬸嬸反應過大了一些呢！
那些男子們雖然未哭，但眼光一直聚集在床上的遺體身上，久久不曾移開。
晴朗的天空漸漸變得陰暗，雖是炎夏，但此時卻突然有着寒涼刺骨之意。奔雷聲如同天庭上的重鼓，沉聲作響，錘打人的心田。磅礴的雨水彷彿上天的哭泣，似在為這個老人哀悼嘆息。
後山
眾人身披蓑衣，看着棺蓋緩緩蓋上，濕潤的泥土一點點的埋撒在棺材上，婦女們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大人並沒有讓孩童們跟着過來，因為他們並不想讓孩童見到這一幕，就讓這個和藹慈祥的老人留在他們的心間吧，這…也是種美好！
收拾完畢，眾人紛紛沉默着回到家中，村中那種歡快的氣息變得凝重深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