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洛水樓 徐揚川
五日後，洛水城
宮天歌再次進入洛水城，幾乎不敢睜眼看外面的景色。光是鎮靜自若地坐在馬車裏，就已經冷汗岑岑。
街上是小販們高聲吆喝的聲音，混雜著兒童嬉戲打鬧的笑聲，偶爾傳來的車馬聲還有高聲討價還價的或是辱罵的婦女聲音，或是幾聲少女的嬌笑。
上次來的時候，街上已經清場，西北之地特有的蕭索和嚴寒讓宮天歌有些閉塞和無聊。但宮玄說，等打完這一場，他們回京的時候正好趕上除夕吃餃子。宮天歌記得她當時笑着說：“去年包的餃子都還沒吃完呢！”
“今年的餃子肯定得包更多銅幣進去，去年的讓白家那幾個混小子來蹭走了好幾個。”
宮玄溫和地笑道。
過年得吃包了銅幣的餃子，這樣才一年都會有福氣。這是宮玄每年都要碎碎念的話。
宮天歌可不信這個，去年包了硬幣的餃子被白清源他們幾個搶了走，她一個沒吃到，宮玄一直記着仇。可她卻不甚在意。
如今坐在這個馬車裏，她不敢去聽，不敢去看。怕觸到什麼她和宮玄一起來過的地方，她會控制不住。
說來可笑，她好歹也在上一世活了二十多年，重活一世，給予她最多關愛和教誨的父親卻是這上上下下三四十年裏對她最好的唯一一人。
血濃於水，就是如此吧……
宮天歌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氣，驅逐掉所有會幹擾她的情緒。再睜開眼，又是冷靜淡然的宮天歌。
“唐姑娘，到了。”外面是青梔的聲音，他們來到了洛水城最大的拍賣場，今日註定會改變洛水城的格局。
宮天歌掀開馬車簾，青梔伸手想要扶着她。卻被嚇了一跳：“姑娘，你……怎麼了？”
宮天歌現在的臉色是着實很差，慘白慘白的臉，連日來飯也沒好好吃，瘦削了許多。帶了面具之後的臉平平無奇，遠看就剩下了一雙眼睛，縞素得讓人心疼。
“無妨，興許是凍着了。進去吧。”宮天歌就着青梔的手下了馬車。
瞧瞧，第一天才宮天歌居然要人扶着才能下馬車！
宮天歌自嘲地想着，隨即仍然淡定地看着眼前金碧輝煌的拍賣場。一共九層的拍賣場，外面圍了一層圍牆，她還能感受到暗處潛伏的幾道實力不錯的氣息，應該是隱在暗處維持秩序的守衛。樓閣之上，紅縵低垂，輕薄的紅縵上還掛着一串串小玉鈴鐺，隨風輕輕作響，大門口的匾額上燙金的三個大字“洛水樓”，還未進去，就能聞見淡淡的檀木熏香。
真是財大氣粗！
宮天歌暗自感嘆着，便抬腳進去了。
青梔上前出示了一個牌子，宮天歌也不知道蕭重月從哪搞來的一個代表煉藥師身份的玉牌，表明來意后就有一個侍女打扮的人來接應了。
宮天歌忍不住多看了這女子兩眼，原因無他，就是太好看了！
膚若凝脂面若桃花，都不足以形容！靈動的兩隻眼睛，漂亮挺翹的鼻子還有粉嫩的飽滿的唇，微微點個妝就是一顰一笑都能攝人心魄的妖精。就是穿着普通的侍女服，也勾勒出那盈盈一握的腰肢還有呼之欲出的……
咳咳咳
“唐藥師，這邊請。”侍女畢恭畢敬地指引道，聲音也是珠圓玉潤地好聽。正要往裏走，外面就傳來了一個極不和諧的聲音：
“哎呀紅素啊，你怎麼什麼人都往裏帶啊，可別讓人給矇騙了去，帶了不幹凈的人進來，惹了懲罰，本公子可是要心疼的。”
宮天歌回頭一看，一個一身白衣青年正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進來。手裏也拿着個摺扇搖搖晃晃地，氣息豪不掩飾的釋放開來，也是一個二星大靈師。
宮天歌冷眼一掃，不做理會。正想走，那人還一搖一擺地擋住了宮天歌的路，準確的說，是這位紅素的路。
“誒，早說了，做我的侍妾，好賴都能給你榮華富貴，你說你委屈自己在這做苦力又是為何？”說著，還流里流氣地一把牽過紅素的手揉捏着。
一旁的青梔看不下去了，正準備上前喝斥一番，宮天歌卻伸出手攔下了她。
青梔正疑惑，就看見宮天歌沖她使眼色，頓時明白了什麼。
宮天歌饒有興緻地看着紅素，尋常女子此刻不是滿臉通紅就是要被逼急流淚了，可她卻一臉冷漠，“徐公子，紅素不敢高攀，還請公子另尋佳人。”
被駁了面子的徐公子頓時漲紅了臉，自己追求這位紅素可謂是軟硬兼施，整個洛水城都知道自己在追求一個小侍女，可這人卻幾次三番給臉不要臉，實在觸犯了他的底線。
“我警告你！別以為我還有多少耐心！別蹬鼻子上臉了！能給你面子讓你自己來是看得起你，整個洛水城被我綁回去洞了房的也不少，你自己掂量掂量！”
“嘁……”宮天歌冷冷嗤笑一聲，道：“徐公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給人的面子了，在下還有要事，麻煩讓讓。”說著，就繞開這位徐公子走了過去。
“你算哪根蔥，長得跟哭喪似的，本公子都不惜的看你！”說著，還用手指着宮天歌，大聲道：“來人，給我揍她，往死里揍！”
“哼！”青梔站上前來，釋放出自己靈宗七星的實力，威圧感一傳來，這位上一秒還在叫囂的徐公子就瞬間被逼的慘白了臉色。抖抖索索地退後，一臉恐懼和不敢置信。
洛水城什麼時候來了這號人，能讓靈宗做護衛的，自己得有什麼實力？！難不成跟自己爹一樣？也是斗王？！
被嚇到的徐公子再也不敢逞威風，色厲內荏地甩了句走着瞧就匆匆離開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青梔不屑地呸了一聲，道：“軟腳蝦，窩囊蛋！”
宮天歌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逃走，很好，不用自己出手就下好了第一步棋。
“多謝唐姑娘出手相救。”紅素在一旁蹲下行禮，宮天歌讓起身後，卻似有難言之語。
“想說什麼？”
“姑娘，剛剛那位徐公子，可是徐莫天最寵愛的三兒子徐揚川，天賦異稟不說，還愛惹是生非、禍害女子，你沒必要為了我……”
“誰說是為了你？”宮天歌揚了揚眉毛，“捉弄他挺好玩的。父子倆一個模樣，收拾起來也容易。”
紅素幾乎要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捉弄？誰？徐揚川？好玩？她估計是不知道徐莫天在洛水意味着什麼吧？
“還不帶路？”
“啊，抱歉。”紅素回過神來，又愣愣地看了眼宮天歌。
相貌不算出眾，感受不到靈力波動，雖說令牌上寫了是來賣六品丹藥的煉藥師，可怎麼看怎麼不像。
再怎麼樣也得來個五十多歲的，也多些說服力。
算了算了，自己已經自身難保，人家至少也是能賣出六品丹藥的人，總不會被徐揚川整得太難看。
一行人來到九樓的一間房間外。宮天歌一眼就注意到了這木門，沉重如玄鐵，精神力的探測被門阻擋在外。這特殊材料製成的門，若不是靈皇強者的全力一擊，絕對造不成絲毫傷害！
“這就是鑒寶層，姑娘請隨我進去。”
青梔正要跟上，就被攔下了，“這位姑娘還是留在外面吧。”
“為何？我是護衛，若你們起了歹心想要搶寶怎麼辦？”
“這位姑娘大可放心，洛水樓里的都是正當交易，絕對不會做傷害貴客的事。”
“青梔，你留下便是。”宮天歌淡淡開口。
青梔只好無奈留下，不過她轉而一想，這位小主子，也算是一個靈皇強者，怎麼著也不會讓人欺負了去，便留在門外。
宮天歌一步踏進，就感受到一陣強烈的擠壓感。
“姑娘不必緊張，為了防止有人在此地打架鬥毆，洛水樓的鑒寶層都是採用能壓制靈力的木建造。”紅素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宮天歌知道了這事，可一點都沒有放鬆。
靈力被壓制，寒霜降的毒性就慢慢發揮起作用來。
“請出示令牌和要鑒別的物品。”
一個玉盤懸浮飄過來，宮天歌將裝着皇級丹的小玉瓶放在其中。玉盤便自己悠悠飄走了。
良久，才響起一個滄桑而又沙啞的聲音。
“皇級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