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2章 打落凡塵
當然，道君前輩的心思不是他們這些金仙能夠揣度的。
如果道君前輩真的對他們這些後輩金仙充滿了惡意，他們也難以抵禦。
孟章他們也討論過這個問題，他們都傾向於在那個氣泡之中，可能留有道君前輩留下的考驗手段。
這也是修行界之中，尤其是道門之中的常見情況。
孟章他們這樣的金仙，也沒有少用類似的手段考驗後輩，然後給予通過考驗的後輩一些好處。
至於那個氣泡之中是不是這樣的情況，他們不能百分百確認。
還是那句話，道君留下的造物近在眼前，不管有多麼大的危險，他們都必須進入一探。
否則，他們是永遠都不會甘心的。
面對未知的環境，超越自己理解的力量，就算是金仙都難免會感到心中忐忑。
他們本能的想要聚集在一起，抱團取暖，互相照應……
當那道吸引力開始將他們吸入那個氣泡之中的時候，除了孟章抱着順其自然的想法，沒有任何動作之外，其餘三位金仙都在順應吸引力的同時，試圖有所動作，盡量聚集在一起。
可惜，那道吸引力來的太快太猛，而且似乎另有玄妙，讓他們無法自如的應對。
他們想要聚集在一起的目的完全落空了。
他們落入那個氣泡之中后，就被徹底分開了。
喜樂天女、悲怒天他們四個傢伙最開始感應到那道吸引力的時候，還本能的反抗了一下。
可是那道吸引力太強，無論他們如何掙扎和反抗，都無法將其擺脫。
他們後來也想清楚了，也可能是認命了，知道反抗沒有意義，只有順從。
他們同樣想要聚集在一起，自然也沒有成功，都是分別被吸入那個氣泡之中的。
至於那些混沌魔物和混沌魔神，就更是無法自主。
儘管他們可能從始至終都是拚命的掙扎和反抗，卻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孟章不知道別人的遭遇如何，他被吸入那個氣泡之後，就失去了對外界的所有感應，似乎所有的感覺都被蒙蔽了一般。
他好像變得又聾又瞎，連神念掃射出去都是空白一片，更不用說其他探查手段了。
他感覺到自己一會兒好像在虛空之中漂浮，一會兒又好像在大海之中隨波逐流，一會兒又好像是在某個大世界的高空之中乘虛御風……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落到地上，在一片鬆軟的黃土上面立足了。
他習慣性的感應了一下自身的情況，隨即臉色大變。
這個時候的他，和普通凡人無異，根本沒有絲毫的神異之處。
他的一身力量都被莫名的力量徹底封禁了，就連原本的仙軀也變成了肉體凡胎……
自從踏上修行之路以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凡人的感覺了。
尤其是成就金仙之後，作為道門的頂級存在之一，他高高在上，俯瞰眾生和無數的修行者……
現在的他，有種被打落凡塵、失去一切的感覺。
在最初的驚慌過後，他慢慢的冷靜下來。
道君的手段果然神妙無比，讓自己這樣的金仙都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其擺佈。
他環視了一眼周圍，沒有看見其他人。
那些和自己一起被吸入氣泡之中的傢伙不知道又是什麼樣一個處境。
這裏是一片大沙漠之中，頭頂的烈日，漫天的黃土……
這讓他心中很是觸動，彷彿回到了當年太乙門還在無盡沙海之中苟延殘喘的日子……
他承認，那位留下手段的道君果然厲害。
道君和金仙之間的差距，比自己想像之中更大，根本就無法逾越。
他身為金仙，可以輕易滅殺任何一名仙尊。
可是要想如此隨意擺弄一名仙尊，還是沒有那麼容易的，更別提只是靠着一些遺留的造物來達到目的了。
他也相信，不管那位道君是懷着何種目的留下這座氣泡的，其主要目的，應該不是誅殺一切闖入其中的道門修士。
絕大多數道門修士，起碼在表面上都是有道之士，不會隨意的、沒有來有的大開殺戒、亂殺無辜。
道君這等存在能夠輕易毀天滅地，滅殺無數生靈，實在是沒有必要留下這麼一件東西，專門為了誅殺後來者。
他雖然不知道那位道君前輩的目的，可能夠猜到對方多半有其深意。
既然那位道君前輩多半不會隨意滅殺如自己這般的後來者，那自家就沒有必要這麼著急。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都已經達成心愿，進入了氣泡內部，那就好好的看看，那位道君前輩到底要做一些什麼……
孟章很快就調整好心態，從驚慌、畏懼等負面情緒之中擺脫出來，恢復了冷靜和理智。
雖然失去了所有的神通法力，恢復了凡人之軀，可他這具身體還是比較健康強壯的，沒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他在原地等待了很久，周圍沒有任何新的變化。
彷彿這裏就是一片普通的沙漠，一切都在正常運轉。
他無法運用神念對周圍進行掃描，他甚至連自家的神念都無法感應到。
一身法力被徹底封禁的他，自然也無法施展各種探查手段。
他身為天機師，有着及其敏銳的靈覺。
可是此刻，他的靈覺彷彿完全消失了一樣。
……
在進入這個氣泡之前，孟章和同伴就根據觀察得來的情況，有過一些猜測。
那個氣泡內部別有乾坤，多半有着獨立的空間存在。
至於那處獨立空間是什麼樣子，那在外面就根本無法觀測到了。
孟章望着目前的一切，輕輕伸出手來感受沙漠之中的微風，彎下腰捧起一抔黃沙，重重捏了一下……
無論是他的所見，還是他的所感，都清楚的告訴他，這裏就是一片活生生的沙漠，暫時還看不出什麼異常來。
孟章本人不是施展幻術的大宗師，可也能夠施展一些普通的幻術。
最起碼，用來矇騙乃至愚弄普通的仙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的親密盟友乾元金仙，除了是一名頂級的天機仙師之外，最為擅長的就是幻術神通。
用以假亂真來形容乾元金仙的幻術神通，那未免太過低估他了。
乾元金仙施展出來的幻術神通，直接接觸大道本源，可以任意顛倒真假，可以化虛為實，又能由實轉虛……
孟章心中提醒自己，自己現在就是一名普通的凡人，沒有能力識別真偽，千萬不能輕易相信眼前的一切。
當然，就算他一聲修為還在，也未必能夠看穿道君前輩施展的幻術手段。
如果道君前輩真的施展了幻術手段的話。
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一身法力神通蕩然無存，他並沒有急着行動，而是乾脆盤腿坐下，仔細觀察和感受周圍的一切。
盤坐了好一陣子之後，他站起身來，試探着在周圍走動了一下，也沒有新的變化發生。
他暫時搞不清楚道君前輩的用意，自家此時也是一名凡人，想要做一些什麼，也是無能為力。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的功夫，他從被打落凡塵，落到這片沙漠之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他開始慢慢的感到口渴和飢餓。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類感覺了。
在成為高階修士之後，他就已經不需食物和飲水了。
偶爾進食一些靈珍和食物類的天材地寶，除了滿足口腹之慾以外，也是為了修行。
隨着修為的不斷提升，修行界那些靈食，包括什麼靈米、靈果之類，已經對他沒有任何幫助了。
他對於口腹之慾，也早就沒有什麼興趣了。
餐風飲露，吸取各種天地元氣、各類靈機和靈粹之類，才是他自我補充的主要方式。
饑渴還真是一種久違了的新鮮感覺。
他現在所處的地方就好好像是一個真的世界一般。
有着天空和大地，有着日升日落，有着漫天的風沙……
很快，除了感覺到饑渴之外，一陣陣晚風吹過，他開始感到了一陣陣寒意。
望着落下的夕陽，孟章覺得自家不能繼續下去了，應該做出一些改變了。
他現在只是一名凡人，只能用凡人的感受去衡量時間的變化。
外面可能只是過去了一瞬間，也可能過去了很久了。
反正在他的感覺之中，他在這裏已經超過了半天了。
如果還是一名金仙的時候，這點時間不值一提，可身為凡人，開始感到饑渴和寒冷，那就需要擺脫目前的處境了。
現在無法施展天機術，他也無法推衍哪個方向對自己更為有利。
他只好隨意選擇一個方向，就這麼開始大踏步前進了。
即便是被打落凡塵，恢復了肉體凡胎，可這並沒有怎麼影響到他的意志。
他強行忍住身上的種種不適，頂着漫天的風沙不斷前進。
好在沙漠之中的風力不是很強，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
他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周圍的景象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前路彷彿永遠沒有盡頭。
他感到越來越疲憊，越來越饑渴，這具肉身的承受能力彷彿到了極限了。
他心中暗自猜想，莫非道君前輩是要考驗自己的意志力？
不過，這樣的考驗方式也太過簡單了，甚至稱得上有幾分兒戲。
……
他憑藉強大的意志力駕馭目前這具肉身，仍然堅定不移的繼續前進。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都已經徹底麻木，快要堅持不住了。
突然，眼前的景象再次一變。
他的身體恢復了活力，原本所處的沙漠徹底消失不見，他靜靜的站立在一片空空蕩蕩的虛空之中。
這個時候的他，雖然一身法力神通還沒有恢復過來，可感應能力已經恢復。
尤其是他的靈覺，這個時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敏銳，似乎輕易就能觀察到天機運轉的每一個細節。
在他的感應之中，自己彷彿處於了大道本源深處。
在混沌之中，是不存在所謂的天地大道的。
只有在虛空之中，才有天地大道存在。
而且，就算是金仙級別的強者，都無法以真身進入大道本源的深處，只有神念才能夠進入其中。
而孟章現在這種真身位於大道本源深處的情況，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眼前這一切，有很大的可能是道君前輩創造的幻境。
孟章知道，自己是被那個氣泡吸入了其中。
不管是自己此前所處的沙漠，還是現在看似大道本源深處的地方，多半都應該是位於那個氣泡之中。
當然，對於道君級別的強者來說，挪移乾坤不過是等閑之事。
也許，那個氣泡中的佈置，已經無聲無息的將他從混沌之中挪移出來，讓他安全的出現在了大道深處。
孟章搖了搖腦袋，將這些暫時想不通的事情全部拋開。
在修行界之中，不知道有沒有人像自己這樣，以真身出現在大道本源深處？
他乾脆不去管其他事情，用一種全新的視角，仔細的觀察大道深處的情況，細細體會天地大道的種種變化。
很快，他就陷入了某種類似頓悟的狀態之中。
無數關於天地大道的玄奧，飛快的出現在他腦海之中……
他在快速的參悟這些玄奧，對於天地大道的領悟在不斷的加深，越來越能明白天地大道的本質……
所謂的天地大道，就是構成虛空的主要框架。
虛空就是在這個框架之上，經歷了漫長的歲月，才發展到現在的摸樣的。
天地法則就是天地大道的外在體現。
虛空中的所有大世界，包括虛空本身，都是遵循一定的天地法則進行運轉的。
天地規則的層次比天地法則要低，卻直白到讓普通修士乃至凡人都能感受得到。
強大的天仙，就可以扭曲乃至改變天地法則。
仙尊更是能夠憑空創造全新的天地法則。
至於金仙，才能透過天地法則這層外衣，直達天地大道的本源深處，任意運用其力量。
在金仙境界之前，所謂的運用大道之力的手段，其實都是十分粗糙和簡單的。
各類手段其實都是通過扭曲和改變天地法則，甚至是層次更低的天地規則來實現的。
只有金仙級別的強者，才是在真正的直接運用天地大道之力。
金仙本身，在一定時間裏面，也可以視作天地大道的化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