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6.月娘
謝蘊桑見他十分歡喜,也滿意的點了點頭,“行了,你快起來吧,別再磕了,小心將你那腦袋磕破了。”
阿文這才站了起身。
謝蘊桑又同他說了給他放兩日假,讓他陪着桃枝一起去一趟桃枝家中,見一見未來的岳父和丈母娘。
阿文自然是應下了。
交代完這些之後,謝蘊桑又問道,“先前四哥哥讓你安頓的一個啞女,她現在在哪裏?怎麼樣了?”
“就在京城裏我的一處宅子中,我找了府上兩個小丫鬟去照顧她,她身上的傷口本來已經感染化膿了,實在是不太好,找了許多大夫醫治都不成,不過還活着。”
謝蘊桑皺眉,“也就是說,情況不太好?”
阿文點頭道,“她傷口有些嚴重了,若是處理不好,只怕是會有生命危險,如今也不知道她到底能活到生命時候,我讓兩個丫鬟日日給她餵食擦藥,盡量讓她活下來。”
謝蘊桑聽了他的話,心裏有些難受,“我想去看看她。”
“夫人若是想去,自然是隨時都可以去的,是要現在就去嗎?”
謝蘊桑點了點頭,“現在便去,你先去讓人準備馬車,然後讓桃枝進來伺候我梳妝。”
阿文應了聲。
她梳妝打扮好之後,便帶着桃枝和阿文一起出了滿福院。
阿文的宅子離滿福院不算遠,坐了馬車約莫兩刻鐘的時間便到了。
是一處兩進的院子,雖然不算很大,卻也是夠用了,謝蘊桑湊近桃枝,輕聲說道,“既然來這裏了,你可得好好瞧瞧,這兒以後可也是你的宅子了。”
桃枝有些不好意思。
阿文將月娘安排在一處廂房,那廂房光線很好,比較適合人養病。
兩個丫鬟見謝蘊桑和阿文來了,朝着謝蘊桑行了禮便出去了。
月娘正躺在床榻上,雙目緊閉。
她身上已經被清洗乾淨了,臉上白白凈凈的,只是右邊臉有一塊很大的疤痕。
那疤痕突起,看起來有些像是燙傷。
這疤痕,讓月娘本來就漂亮秀氣的臉蛋顯得有些猙獰。
她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鞭傷,傷口處也看得出來是經過細心處理的,且還上了葯。
桃枝見着她臉上的疤痕,也忍不住說道,“這啞女,也不知道是經歷過什麼,看着也怪可憐的。”
許是聽到了動靜,月娘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眼神黯淡無關,看到謝蘊桑和阿文一行人的時候,嘴角微微動了動,眼中閃過一抹不甘。
謝蘊桑見她這樣,溫聲問道,“你月娘,你好些了嗎?”
月娘苦澀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謝蘊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猶豫了一下,“月娘,你好好養身,我會找大夫給你醫治的,一定能醫治好你的。“
月娘眼神落寞的搖了搖頭。
謝蘊桑又道,“對了,三皇子謀逆失敗了,已經被皇上關押到地牢了,他不是你的仇人嗎?如今你也算是得以報仇了。”
當初,月娘給她寫的字條上,上面有寫着三皇子是她的仇人。
雖然她不知道月娘和三皇子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但是瞧着月娘那樣子,只怕是血海深仇。
月娘到了地牢,落得那個下場,肯定是和三皇子有關的。
果然,聽她說三皇子已經被關入了牢房中,月娘一下子十分激動了起來,她眼中閃過一抹快意,咿咿呀呀的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一般。
她微微抬手,將手伸到了謝蘊桑跟前,做出了寫字的動作,然後有些渴求的看向了謝蘊桑。
謝蘊桑問道,“你想寫字?”
月娘點了點頭。
謝蘊桑立馬讓阿文去拿來了筆墨紙硯。
月娘又看向了阿文和桃枝,朝着他們搖頭,似乎是要讓他們都出去的意思。
謝蘊桑試探的問道,“你想讓他們出去?”
月娘點了點頭。
謝蘊桑看向了阿文和桃枝,吩咐道,“你們出去吧,就在外面候着。”
阿文有些擔心,“可是……奴才不能讓你和她單獨相處,若是出了什麼事,那我都沒法給少爺交代。”
“她如今身體虛弱呢,能做什麼?你不必擔心,你們去外面候着,就在門口候着,我若是有什麼事情一準叫你們,你們就在門口,肯定也是能聽到的。”
阿文還想說什麼,被桃枝拉着離開了。
等桃枝和阿文都走了,月娘才掙扎着起身,拿着紙筆寫着字。
過了許久,她才將寫好的字跡放到了謝蘊桑跟前。
只見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我很高興,謝謝你替我報仇了,這麼多年了,我無時無刻都在想着要怎麼樣才能殺了他。可是就在剛剛,我突然想通了,殺了他又能怎麼樣?殺了他,他就是解脫了。如今他在地牢中,看着自己虎視眈眈想要登上的位置有朝一日被自己的弟弟登上,讓他日日懊悔當初所作出的謀反的決定,那樣,他一定會很痛苦吧。”
謝蘊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對三皇子,為何有如此深重的仇恨?”
月娘又拿起紙筆寫了起來。
等寫完之後,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謝蘊桑看着那宣紙上洋洋洒洒大片的字跡,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沒想到,這月娘居然有這麼沉痛的經歷。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她才好,猶豫了一下,她終究還是開口說道,“月娘,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也不要再對那些痛苦的過往耿耿於懷了,你要好好養傷,等身體恢復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月娘含淚搖了搖頭。
她眼中神色複雜,似乎有欣慰,解脫,放棄。
她最後給謝蘊桑寫道,“這麼多年了,這些事情憋在我心裏,我難受極了,如今同你說了,我心裏也舒服了很多。”
謝蘊桑安撫了月娘幾句,門外傳來了桃枝的聲音,“姑娘,不早了,咱們也該回了。”
她在這房間裏,和月娘一待就是兩個多時辰,如今確實也不早了。
外面天色都已經擦黑了,她也是該回去了。
“月娘,你先在這裏好好休養,我日後有空了便會過來看你,你可千萬不要做什麼傻事。”
她總覺得,月娘同她說出了這一切,又做出了那副神情,像是要做傻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