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否認
自周祈宸受傷,昏迷不醒之後,盛玖便將前朝一切事務,全都放權給了言寧和程子山!
因此,無論是言寧,還是程子山,全都變得十分繁忙。
每日,他們起的比雞早,一出府門,再回府時,必定天已擦黑。
今日,亦然!
是以,正如盛玖所說那般,長冬姑姑差人去傳言寧時,言寧尚在前朝,且很快便趕到了長壽宮中。
彼時,長壽宮中,長冬姑姑已然命人,將地上打掃乾淨。
但即便如此,寢殿裏的氣氛,卻仍舊凝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軟榻之上,太皇太后和盛玖相依而坐。
韋太后則仍舊用手,緊緊的攥着韋姑姑的手。
即便韋姑姑幾次想要替她包紮,她也不曾應允!
言寧是在宮人通稟之後,快步進入寢殿的。
韋太后但見言寧入殿,眸色倏地一亮,不等言寧上前,便有些急切的,朝着言寧迎了兩步:“言相!”
如今的言寧,身居宰相之位,十分的穩重沉着。
早已不是盛玖初見時,一笑起來,一雙小眼睛,會眯成一道縫的言寧了!
甫一入殿,便見韋太后如此反應,他腳步微頓了下!
抬眸之間,見韋太后一臉殷切的看着自己,他的眼底,在閃過一絲疑惑之後,略微頷了頷首,先行揖手朝着太皇太后恭身行了禮:“臣參見太皇太后!”
語落,他身形微側着,復又朝着韋太后躬身行禮:“參見太後娘娘!”
見狀,韋太后不由又朝着言寧走近一步,作勢便要言語:“言……”
然,她才剛剛喊出一個言字,太皇太后便先她一步開了口:“言寧啊!你可知哀家今日傳召於你,是所為何事?”
聞言,言寧眉頭一皺!
抬眸之間,再次對上韋太后灼灼而殷切的目光,視線掃過韋太后受傷的手,他心頭暗暗一跳,暗道反正不會是好事,旋即微斂了眸華,再次朝着太皇太后揖手,恭謹聲道:“回太皇太后的話,臣……不知!”
“言相!”
韋太后見言寧在面對太皇太后的時候,如此恭謹,不由緊緊皺起了眉宇,沉聲說道:“太皇太後方才已經親口承認,她……意欲冒天下之大不韙,篡權奪位,將大魏江山,改為殷氏一姓,如此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誅之,你無需再敬她!”
驚聞韋太后此言,言寧不禁面露驚駭之色!
猛地抬眸,看向太皇太后!
他震驚的視線,在太皇太后冷靜淡漠,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的臉上,稍作停留,便看向了太皇太後身邊的盛玖!
盛玖迎着言寧的視線,在淡淡勾唇,一笑之後,緊蹙着眉頭問道:“太後娘娘所言,言相……信嗎?”
言寧聞盛玖此問,頓時心下飛轉!
只片刻之後,便見他迎着盛玖的視線,微微眯起眼眸,不答反問道:“大小姐……信嗎?”
盛玖見他不答反問,當即輕笑出聲:“我自是不信的!”
聞言,言寧也輕扯了下唇角,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那臣……自也是不信的!”
當初,在盛玖香消玉殞之後,太皇太后確實有過,讓殷氏取周氏而代之的打算,但是那一切早已隨着盛玖的重生,而發生了改變!
如今,太皇太后大限將至!
殷家兄弟,也在南方戰場為大魏王朝出生入死。
且,盛玖對周祈宸的感情如何,別人不知,他卻是最清楚的。
只要周祈宸還有一口氣在,盛玖的心意就不會變!
只要盛玖的心意不變!
那麼韋太后口中所言,便一定不會成真!
隨着言寧的回答,盛玖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但是韋太后,卻當即瞠目,繼而一臉惱怒的怒瞪着言寧:“你怎麼可能不信?你給哀家的信里,明明說太皇太后想要扶持殷家,你會率一眾朝臣鼎立支持哀家,極力阻止……”
“太後娘娘還請慎言!”
言寧聽聞韋太后所言,不僅心沉了下來,連臉色都跟着沉了下來!
心思電轉之間,大約已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於韋太后喘息之間,便緊皺着眉宇,沉聲開口說道:“臣……從來不曾,給太後娘娘寫過信!”
“你……”
韋太后所有的底氣,都來自於言寧的支持。
此刻,聽聞言寧否認,給她寫過信,她臉色驟變,幾乎是顫抖着手,從自己的袖袋裏,取出了早前收到的那封密信:“這封信,哀家可是帶在身上的,你敢說這不是你寫的?”
言寧看着韋太後手裏那封染了韋太后鮮血的密信,卻並沒有伸手去接過。
緩緩抬眸,正對上韋太后滿是憤怒和驚惶的雙眸,他眉宇緊皺着,對其搖了搖頭,然後視線一正,朝着太皇太后揖手聲道:“太皇太后明鑒,臣從不曾與太皇太后通過信!這封密信……非臣所書!”
“言寧——”
韋太后見言寧否認的如此乾脆,直覺一股冷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緊握着自己手中那封已然染了血的密信,她因為憤怒,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你休要睜着眼睛說瞎話……這封密信若不是你寫的,又能是誰寫的?這上面可還蓋着你的私印呢!”
“太後娘娘不必如此激動!”
言寧面對韋太后的滿腔怒火,神色絲毫未變,只沉聲說道:“世間萬般,皆可做假,臣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還是有人故意構陷,筆跡一對便知!”
語落,他不曾理會韋太后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再次抬眸,看向盛玖!
盛玖見他如此,知這場戲,也就能看到這裏了!
輕勾着唇角,微微輕嘆了一聲,她輕挑着黛眉,語氣淡淡的,問着言寧:“這封信,當真不是言相所書?”
“當真!”
言相頷首,沉聲。
盛玖勾唇,輕點了點頭,然後眸華一轉,看向身邊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言相對皇上,素來忠心耿耿,這筆跡就不驗也罷!”
聞言,太皇太后微頷了頷首,旋即再次沉眸。
她那冰冷的視線,自言寧身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到了韋太后的身上,在與韋太后明顯驚慌多於憤怒的視線,在半空相交時,沉沉出了聲:“長冬!太後有疾,與哀家請安時,於哀家面前昏厥,自今日起,需得在長壽宮靜養!你還愣着作甚?”
聽聞太皇太后所言,長冬眸華微閃了下!
在朝着太皇太后微微點了點頭之後,她抬步便朝着韋太后逼近!
韋太后原本以為,言寧來了之後,就會站在她這一邊,成為她的倚仗!
那樣的話,她就能揚眉吐氣,與太皇太后撕破臉面,針鋒相對了!
卻不曾想,言寧竟否認了她手裏的密信!
如此,她要如何跟太皇太后抗衡?!
想到這些,再眼看着長冬姑姑不停的朝着自己逼近,她頓時有些慌亂的,看向寢殿裏的眾人。
但見言寧,低垂着眉眼,連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而太皇太后和盛玖則一個沉着臉色,一個唇角含笑雙雙看向自己,她原本滿是怒火的心中,頓時恐懼莫名!
眨眼之間,長冬姑姑已然行至自己身前。
她踉蹌着後退幾步,竟連哀家都不自稱了,躲在韋姑姑身後,朝着長冬姑姑怒聲喝道:“你想幹什麼?我可是太后!你敢對我不敬”
聞言,長冬姑姑眸色沉冷道:“太後娘娘,您病了!”
韋太后怒極,抖着嗓子喊道:“我沒有——”
她這聲沒有,才剛剛出口,便見長冬姑姑忽然一個閃身,到了她的面前,然後一記手刀,便擊打在韋太后的後頸之上!
見狀,早已臉色慘白的韋姑姑,當即驚呼出聲:“太後娘娘——”
急忙伸手,托住韋太后癱軟的身體,她抬眸之間,睇見長冬姑姑渾濁而陰沉的雙眼,心裏猛地咯噔了下,然後不等她有所動作,長冬姑姑的手刀,便再次襲來……
在解決了韋太後主仆之後,盛玖便施施然,從太皇太後身邊,站起身來。
緩步行至方才韋太后昏倒之處,她半蹲着身子,將地上的密信拾起,而後在輕掂了掂那封密信之後,微微抬眸,一臉淺笑的,看邊上眼觀鼻鼻觀心站着的言寧:“皇姑母聽聞太後娘娘昨日闖了承乾宮,本想着今日要替我出氣的,卻不想竟多出了這麼一出……”
說到這裏,她語氣微頓了頓,微微抬手,將那封密信,送到了言寧面前:“就如,你信太皇太后和信我一般,我……同樣信你!這件事情,你自己去查!”
“是!”
言寧原本以為,盛玖會看那封信的。
此刻,見她看也不看,便將信遞給了自己,他不禁眸光微顫了下!
緩緩抬手,接過盛玖遞到自己面前的那封密信,他微斂了眸華,掩去了眼底的冷芒,垂眸朝着盛玖揖手聲道:“臣……謝過大小姐!”
語落,他不再久留,抬眸朝着太皇太后又是一禮:“臣……告退!”
在言寧離開之後,盛玖便重新回到了太皇太後身邊。
太皇太后微側着身子,蹙眉深看着她,問道:“你就這麼相信言寧?”
“言寧是皇上的人!”
盛玖抬眸,迎上太皇太后的視線,唇角勾起的弧度,淺淺淡淡,溫溫軟軟:“我自然是信他的!”
“既是如此……”
太皇太后輕挑了下眉頭,接着問道:“那你覺得,那封信是誰的手筆?”
“左右不過那麼一個人……”
盛玖輕哼了一聲,沉着小臉兒,眸華微眯着輕輕嘆道:“不過這人在暗處,手伸的還這樣長,實在是讓人氣惱不已呢!”
“彆氣!”
太皇太后見盛玖一張小臉兒,沉沉的,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說道:“哀家給你指條道兒,你且先去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