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兩嫁妝

第1章 十兩嫁妝

在這個經歷戰後的朝代,人丁稀少,女性地位更是極其低下,年滿十六還未曾出嫁的農家“老姑娘”,就會被當地掌管姻親戶籍的長吏派婚,這是朝廷為了增加人口而頒發下的政令。

而派婚,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不可磨滅的恥辱。

派婚中被指派許配的男子,皆是家底貧瘠的丑老男,又或是鄙陋身殘的山野痞夫,因條件太差而娶不上媳婦的老男人,而且年歲說不定還會比新娘的父親還要老。

與這種男人成親,簡直就是噩夢。

宋昕書下月將年滿十六,卻依舊未得婚約,馬上就要被長吏派婚,指定一男丁與其成親。

宋昕書並不醜,反而生來俊俏,但鮮少有人上門說媒,主要還是她幼時傷了風寒,家中沒有多餘銀兩請朗中,就這麼硬生生地捱着,結果卻拉下體弱多病的病根,再加上村中的風言風語,說她沾了不幹凈的東西才無從醫治,便是中了邪。

有道是三人成虎,此事傳言多年,已被村婦添油加醋高談闊論,成了說宋昕書是妖狐所變,這女孩的清白名聲就這麼染濁了,令人談之色變,更有甚者,還說她是個天生克夫的煞星。

除此之外,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宋家糧田稀少,繳納賦稅後更是困頓,根本出不起嫁妝。

如果宋家是大戶,別管什麼中邪克夫妖狐轉世,只要給得起銀兩,宋昕書照樣能嫁得風風光光。

窮人家與其是嫁女兒,不如說是賣女兒,但宋家貧寒,全家六口人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懼強權如懼虎,根本就沒有想過反抗,面對這種壓力是一籌莫展。

宋昕書眼看就年滿十六,不願被迫嫁給隔壁村殘疾的老黃頭兒,於是尋短見投河自盡,而使得生活在現代的宋昕書能夠“借屍還魂”。

當昏迷的宋昕書蘇醒過來接受原主的記憶后,又聽到自己極有可能要嫁給又丑又老的男人,也是嚇得不輕,來自現代的靈魂面對古代的派婚也是非常的恐懼。

過了一段時間,宋昕書對於穿越回古代的心情從複雜到恐懼,再轉變為接受和最後的平淡,已經慢慢適應過來,而剛開始她對環境不適應,也讓宋家人以為她這是投河的後遺症,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便也慢慢恢復了“正常”。

這天,宋家父兄和母親下地耕種,宋昕書在院中掰玉米,此時一個農婦左顧右盼地走進來,語氣頗為刻薄道:“哎,昕丫兒,你在家啊?身子骨可歇好了?”

宋昕書抬眼點頭,對這位婦人沒什麼印象,很不喜這人嘴臉上那嘲諷又輕蔑的眼神。

“你爹娘為了給你看病,可花了不少銀兩吧?”

農婦裝作不經意地挑起話頭,停頓稍許又接着道:“我看你馬上也就滿十六了,如果不想被長吏派給哪個老頭兒,你家只要出個十兩銀子當嫁妝,我就讓我家小子上門提親,把你娶了。”

這農婦說話越來越口無遮攔,宋昕書這會兒才想起來,原主之所以尋短見,也跟這婦人有關,便不屑道:“我家要是有十兩銀子,還能輪到你家那廢物兒子?”

農婦被梗得一時接不上話茬,只能怒聲隱瞞自己的慌亂:“你個賤丫頭,活該沒人要你!”

宋昕書丟下手中的玉黍,正準備罵回去,但一眼卻看到院門口有一個男子路過駐足。

這男人眼神深邃,眉頭緊擰,一身深色粗布衣,面容清俊,如果放在未來的現代社會,也算得上是一個顏值出眾的帥哥。

宋昕書覺得有些奇怪,這男子怎麼停下腳步就盯着自己看。

她正疑惑自己臉上是不是有髒東西,這時耳邊又傳來農婦叫罵聲:“我告訴你個小蹄子,你們宋家不知好歹,以後可別哭着來求我們家小子,哪怕添再多的銀錢也沒用!”

這婦人越說越難聽,真是過分至極!宋昕書怒意橫生,不屑道:“你的那個廢物兒子,倒貼我們家二十兩我都不嫁!”

“你說誰廢物呢?小賤蹄子!”農婦指着宋昕書氣得渾身顫抖。

宋昕書眼不見心不煩,進屋關上門,那農婦破口大罵幾句沒了趣便灰溜溜地回去了。

傍晚,原主的母親林貴芬從地里回來,將背簍放下,邊擦汗邊輕聲問道:“身子感覺怎樣?”

“好很多了,應該不用再吃藥了。”宋昕書回道。

“不行,葯還是要吃的,別落下病根,咱家雖然窮,請不起郎中,但按照土方子找些草藥補補還是挺管用的。”林貴芬叨叨地說著,又叮囑女兒這幾天別累着。

“知道了。”宋昕書嘟了嘟嘴應道,雖然覺得這時代的人大部分不懂醫學科學,但這位母親的關懷還是讓她感動,畢竟這也是一個重男輕女的時代。

“娘,今天有個婦人來罵我了。”宋昕書想了想,還是把這事情說了一遍。

“你不用理那些人!我們好好過我們的日子,隨她們說去!”林貴芬聽了后很不高興,但作為一個淳樸的村民,她也只能這樣安慰一下女兒。

“對了,今天我看到一個男子……”宋昕書把今日遇到的人又說了一道。

林貴芬的面色變得緊張起來:“你說蘇青?”

“蘇青?”宋昕書重複着男人的名字,感覺陌生無比,她雖然留有原身的記憶,但有些卻是模糊不清的,原身是跳河尋死的,腦袋又撞在暗石上,許是這樣才丟失了些記憶。

林貴芬看着女兒,嘆了口氣道:“當初就是你把他救回來的,背着他從山裏回來,這人身上全是血,還是你給他照料着,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

看到宋昕書詫異的表情,林貴芬不由得勸誡道:“丫頭,你可得離他遠些,別人家都說他以前是匪子,興許是真的。”

林貴芬說到“匪子”像是回憶起什麼糟糕的事情,臉色變得蒼白,宋昕書察言觀色,便知趣地不再深入詢問,默默地點點頭。

但對於說蘇青是匪子,雖然她沒有救人那場景的記憶,僅憑今日之見,那男子絕對不可能是匪子,就他身上那一股尊貴的氣勢,絕不是當劫道的匪徒可有的。

不過這些話不能說出口,不然會被以為是離經叛道之人。

這時平素跳脫的二哥宋才書滿臉沉寂地從外面回來,進門第一句話就把宋昕書嚇了一跳。

“那些田我賣了,一共賣了十兩!”

宋家的三畝良田,供養六口人,那可是活命的根本,如今竟然被宋才書給賣掉,這不是斷絕宋家後路嗎?!

宋昕書覺得眼睛酸溜溜,沒想到宋家竟然如此為她。

在這個以男為尊的時代,家裏竟然賣掉賴以為生的良田,也想為她尋一戶好夫家,這份恩情……

“二哥,你瘋了?怎麼把田給賣了!”宋昕書頓時就慌了,她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一段時間,非常清楚田對於農戶人家來說,是有多麼重要,這是全家生存的口糧啊!

宋才書卻憨厚一笑:“賣了田,咱家就有錢給你置辦嫁妝,挑一個好夫君,宋家的女兒,怎麼也得風風光光地嫁出去啊!”

“二哥,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長吏給我指派什麼人家,我都不會退縮的!可那田是祖祖輩輩生存的基本,咱家沒了田,爹娘怎麼辦,大哥二哥怎麼娶妻?小沐以後也要嫁人的!”宋昕書心急如焚。

她嫁給誰不重要,無論是什麼樣的人,宋昕書相信以自己現代的生活閱歷和思想,怎麼都能應對。

之前她千般阻攔勸說宋家人不要賣田,可今日他們竟背着她悄摸地把田給賣掉了。

“昕妹,以後是以後,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婚事,你嫁給好人家,咱家才能放心不是?”

宋昕書眼看着宋才書和林貴芬走進裏屋商量着相關事宜,她愣怔在原地,千言萬語哽咽在喉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淚眼朦朧中,她看到一個人影走進了自家的院子。

是蘇青!

他身上的衣服洗得乾淨,矮身將扁擔放下,兩個竹籃放得滿滿當當,像是來送禮的,可他為何來宋家送禮?

宋昕書用衣袖擦拭下眼角,猶豫片刻問道:“你……你有什麼事?”

蘇青看着她不說話。

這時候母親和二哥也從屋裏出來了,看到來人也是一驚,畢竟蘇青可不是一般人。

蘇青這時候才開口說話,他說:“我是來提親的。”

什麼?宋昕書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宋才書和林貴芬也是被嚇了一大跳,異口同聲地問道:“向誰提親?”

只見蘇青無聲地望着宋昕書。

宋昕書還是愣住了,這男人怎麼突然就想娶她了。

宋才書和林貴芬也愣住了,他居然想娶昕妹?!

蘇青也不多話,對着林貴芬說道:“三日後,我來接親。”

說完后他深深地看一眼宋昕書,便轉身離開了,留下乃然處於震驚中的三個人。

是不是太過隨意了?林貴芬最先反應過來急忙跑到門口沖蘇青遠去的背影問道:“姓蘇的,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然而漸行漸遠的蘇青彷彿根本沒有聽到林貴芬的喊話,最後消失在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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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農女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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