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刀俎和魚
“再上十斤牛肉。”腰圍六尺的雷虎摟着孫嬌嬌大口啖肉，桌上已經擺了十幾個十斤裝牛肉盤子，掌柜的慢了一點，雷虎一腳踹過去，踹斷了兩三根肋骨，“磨磨蹭蹭的幹什麼，還不快給你虎爺爺端上來。”
雷虎在四海幫四大堂主中最張揚跋扈，他的體格比熊瞎子都強壯了一圈，看上去很嚇人，在安陽縣，他看中的東西隔天就會有人乖乖地送到面前。
都說地位越高，城府越深。
雷虎則恰恰相反，這廝除了拳頭大，智商甚是感人，別人稍挑撥兩句，他就拉着大刀去干其他堂主。呂四海對雷虎一直很重視，原因也是如此，一個對他忠心耿耿沒有隱瞞的大傻子，絕對適合做他左膀右臂。
“雷虎堂主，過分了，呂幫主怕也不是這麼教你做事的吧？”
林清流不忿的聲音從樓梯傳了上來，雷虎卻更歡了，舉杯朝正上來的林清流等人笑道:“林家主，你們林家大舉趕來，是來興師問罪的？小心別讓人端了老巢，敗了林家的風光。”
“不勞雷堂主操心。”林清流霸氣道:“雷堂主，仁義樓的份子錢我林清流不曾拖欠少給吧，你這個月來了三次，四海幫這麼做可有些不道義，哪有三番兩次來收錢的道理。”
雷虎也不怒，敲擊着桌子道:“能者多勞嘛，仁義樓的生意如此火爆，怎麼能只交一份錢。幫主未閉關前也沒猜到仁義樓的生意這麼好，所以這份子錢我以為是少了。這樣吧，仁義樓以後繳十倍份子錢，我保證沒人敢來這兒搞事。”
林清流怒不可遏，十倍份子錢，你怎麼不說拿仁義樓抵押了去？仁義樓的利潤是有的，可怎麼也不夠十倍，真同意了這決策，仁義樓入不敷出，林家早晚也會衰敗滅亡，這是絕戶計啊。
“十倍，雷堂主的胃口也太大了吧。”林清流陰着臉說。
聳了聳肩，雷虎啖了口孫嬌嬌夾過來的牛肉，“林家如果交不起，仁義樓就讓給孫家打理吧，孫家承諾的也是十倍份子錢。”
孫嬌嬌嗲聲嗲氣地說:“是呢，孫家不像林家那樣窮鬼，有底氣交十倍份子錢，林家主，仁義樓讓出來怎麼樣？”
“賤女人！”林清泉咆哮道。
孫嬌嬌捶着雷虎胸口啜泣，“雷哥，你看看林清泉，他罵人家。”
雷虎這個智商欠費的傢伙就受不了這樣的場面，握住桌子下的大刀惡狠狠地道:“林清泉，你小子膽子長毛了，敢侮辱老子女人，還不快下跪道歉。”
孫嬌嬌卻不樂意，“雷哥，你不疼人家。”
雷虎說:“怎麼會，雷哥最疼的就是嬌嬌了。”
孫嬌嬌把臉別過去，“他都罵人家了，你也不幫人家出氣。林家只不過是四海幫扶持的小家族，都敢在你面前罵人家，這種人最三刀兩面，以後准在背後捅刀子。你要真心疼人家，就殺了他嘛。”
雷虎笑呵呵地說:“好，雷哥幫你殺了他。”
林清泉怒髮衝冠，要是他真讓雷虎斬殺在仁義樓，林家這輩子也別想爬起來了，因為罵了孫嬌嬌一句，結果死於雷虎刀下，林家勢必成為安陽縣乃至安陽郡史無前例的笑話。
見雷虎真的砍來，林清流喝道:“雷虎，你敢！”
“你試試老子敢不敢。”
仁義樓的人急忙跑，神仙打架的事不常見，別殃及凡人。林家十幾個好手包圍了雷虎，後者風輕雲淡地掏耳朵，“林清流，十幾個螻蟻都算不上的小子可殺不了我，不如請幾個高手來？殺了我，說不準四海幫扶持你坐第四堂主交椅，頂替我的位置。”
林清流道:“雷堂主，林家無意得罪四海幫，只是雷堂主處事有失公允，處處偏袒孫家不說，今還欲拿仁義樓送予孫家，實在說不過去，鬧到呂幫主那兒，理虧的也不會是林某。”
雷虎置若罔聞，“那你就鬧好了，反正我雷虎是為四海幫謀福利，仁義樓的份子錢漲了，幫主嘉獎雷某都來不及，為你林家說道理？真當你林家面子大呢？”
這話是孫嬌嬌教他說的，雷虎一個大老粗，拳腳功夫是有的，可腦子這奢侈的玩意兒，他還真沒有，這一切都是孫嬌嬌導演的好戲。
林清流聞言驚心動魄，真是這樣的，四海幫只是安陽縣地頭蛇，他們能在安陽縣一家獨大，無非靠的兩點，一，人多勢眾，二，財運亨通。
錢財一多，人勢必也多，呂四海會為了所謂公正開腔說雷虎的不是？傻子才會這樣呢。他呂四海可不是什麼行俠仗義的俠客，四海幫本就是見不得光的地下幫派，誰管誰良心大？俠義心腸？
雷虎陰冷地笑，目光中一縷狠戾射出，趁林清流沉默思考之際，大刀直往林清泉脖子上砍，這一手驚的林清流措手不及。
林清流才動手，卻發現來不及，林清泉同樣是這樣，他只好抬起手，斷一隻手總比掉腦袋強。
叮！
雷虎的刀離林清泉脖子一尺時，好像被金鐵鉗住，半分動彈不了，旋即陰惻惻地對抓住大刀的手的主人道:“小子，你可知你抓的是誰的刀。”
林清流驚愕地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林肅，半天說不出話，他送兒子上少林只是為了提高體質，可今天林肅一出手，他卻有些看不穿。
鬆開刀刃，林肅屈指一彈，輕描淡寫地崩碎掉大刀的一個口子，“雷堂主，這種蠢話還是別說了，刀俎和魚本就是互相轉換的角色，你的實力強，所以我二叔便沒有反抗的機會，而今我比你強，你就如那把刀，任我拿捏，生死全在我手。”
雷虎瞥了瞥刀上核桃大的口子，刀插地上，哈哈笑着:“林家小子，殺我？你敢？四海幫這些年還沒有哪個堂主被人殺過，我想試一試。”
望着雷虎狂妄的笑容，林肅眯了眯眼，淡淡道:“如你所願。”
金色的手掌奔襲而去，雷虎這時慌了，他在林肅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猶豫，“住，住手。”
砰！
達摩掌中“卍”璀璨奪目，印在雷虎肩胛骨上，三四百斤的雷虎斷線的風箏一樣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仁義樓頂樑柱，氣息萎靡不振，披頭散髮，完全不見了之前囂張的氣焰。
“佛門？”雷虎的目光愈發驚恐，天下正道之首的少林，林家怎麼會和少林攀上關係？
林肅拔出大刀，走過去，雷虎忙道:“誤會，誤會，小兄弟，誤會啊。”
雷虎人是蠢，可也是惜命的。他指着孫嬌嬌解釋:“小兄弟，這一切都是孫嬌嬌那個賤人慫恿老子乾的，孫家圖謀林家的家業，想借老子的手幹掉林家，和我真的沒關係啊。”
林肅聞言扔下大刀，“歹毒婦人，始作俑者，取死有道，我剛從少林下來，不殺人，你殺了她，否則，你替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