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關於謀略

第十一章 關於謀略

晚餐以後谷三就沒再見到慕容宇華。這座宅邸比她先前待過的要塞都要大,不過與其說是“宅邸”,更類似於“城堡”。主樓、叢樓、塔樓一應俱全。谷三在來的第一晚就用雙腳丈量過建築面積,也確定過所有的安全出口,哪怕除了卧室、廚房、健身房外別的地方她根本都不會去,仍然將平面地形圖記在腦中。

也算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之一了。

同樣的習慣,還有烈酒。

大概藍紫曦本身沒有怎麼接觸過酒精,谷三最初喝下杯中液體時,胃部莫名感到一絲刺辣。她有近二十年的飲酒史,不過不是“酗酒”。酗酒的人在她的世界活不久,當然也有人不想繼續在絕望中做個倖存者,寧可醉生夢死,也好過清醒面對災難。

酒水是稀缺物品,所以他們在城市狩獵時,但凡找到商場,有多少酒就拿多少。末日世界體系崩壞之下,所有的酒都被一視同仁,沒有價格區分:白酒、洋酒。烈酒、啤酒。曾經昂貴的茅台、五糧液,也都和路邊幾塊錢一大瓶的老白乾放在一塊。

谷三喝酒是她媽教會的。她媽叫賈貞。

谷三還記得別人評價她媽的話,說賈貞是個熱情又愛冒險的瘋女人。

那時要塞的概念還沒有誕生,倖存者們群聚在一塊,慢慢形成規模,佔據城市中某座建築作為“家園”,以此抵禦喪屍襲擊。冬天比夏天要好過一些,喪屍相對來說沒有那麼活躍,行動速度也慢,倒給了逃亡的人一個喘息時間。

他們生活在城市郊區的大型商場中,以食品區為據點,一步步將周圍清理乾淨。谷三在那裏過了一個有蛋糕和蠟燭的14歲生日。如今想來,算是回憶中為數不多如夢境般美好的畫面了。

那會兒谷三她媽告訴她如何分辨白酒、紅酒、啤酒,還有波本、苦艾、伏特加、威士忌。

可惜那片家園在夏季到來之際淪陷了。他們逃亡時,谷三她媽媽死於失血過多,屍體留在了樓梯間。由於逃命時太過倉促,除了她留下最後一句“快走”在谷三腦海中時不時出現一下之外,她連她的屍體都沒機會再見到。

谷三隻有在偶爾能再喝到酒時想起她媽曾經說過的話。

“先喝啤酒,再喝烈酒,你會吐傻。先喝烈酒,再喝啤酒,你千杯不醉。”她媽像姐妹一樣搭在那時還是少女的谷三肩上,咧嘴大笑着,“這是我看電視劇學來的。”

她總說谷三太內向,不愛說話,不愛笑,不像自己。也挺可惜的,後來谷三想試試學習一下她,模仿對象卻不在身邊了。

谷三把冰塊丟進威士忌里,灌下一大口。她很少回去回憶往事,也許是酒精,也許是這次過長的假期讓她忽然間就想起那個用盡餘生保護自己的女人。

她點起煙來,杯子裏的酒水已經喝下大半。家庭小酒吧里除了她之外沒有別人,身後腳步聲響起時,谷三下意識把手伸向腰側匕首。

“為什麼你抽煙喝酒還能嫁入慕容家?”

來的是安蓮。她換了一條淡粉色的裙子,腳上一雙水晶粉尖頭高跟鞋。經歷過先前的事後,陪她一起來的四名粉西裝保鏢這次緊跟在了她身後。

“我從來沒有在一個人身上遭遇過那麼大得挫折。你是第一個。”

谷三自顧自喝酒抽煙沒有理她。

“白天的事我就不多計較了。可你要記住,這是我對你的大度,不是你威懾到我了。”

她的話仍未有半點回答。安蓮對這份忽視感到不滿,來到谷三面前,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的身材不錯,不過五官一般,皮膚一般,穿衣品味也一般,髮型更是一般。”安蓮走到她對面站定,皺起眉,“我不能理解,你怎麼敢剃着寸頭穿着西裝就去結婚。”

谷三撓撓頭,有種不知道從何開始回答好的感覺。她以為自己的沉默能讓安蓮主動離開,但沒有,這個姑娘在保鏢的圍簇下直接在谷三對面坐下,朝谷三伸出手來。

谷三沒弄懂她什麼意思。

“我讓你看。”安蓮把自己的手又往前挪了挪。

“呃……我不會看手相。”

“我是讓你看我的手!你知道我每周在手上面就要花多少錢嗎?”安蓮轉動着手腕,“我的手膜,我的指甲,還有我所有佩戴的飾品。這些錢你根本無法想像。”

說完她又伸手捧起自己的臉。

“我的臉,我的眼睛、鼻子、嘴、下巴,我臉上有一套江景別墅,你知道嗎?”

谷三卻只有一句話:“你為什麼要在自己臉上安一套江景別墅。”

“這是修辭!”

谷三聳了聳肩,一邊抽着煙一邊興緻缺缺看安蓮在自己面前表演。

安蓮說:“你知道我為了能讓慕容宇華喜歡我付出多少嗎?我這樣的女人,追我的男人能填滿整個太平洋。可我只喜歡慕容,我愛的只有他一個人。你知道我甚至為了他,可以無時不刻表演出所有他喜歡的模樣嗎?”

谷三搖頭,回答簡潔明了:“我不知道。”

安蓮的臉再度漲紅,這一次是因為憤怒,她的手牢牢攥成了拳頭,也許是粉色西裝保鏢帶給她的力量讓她終於得以把情緒宣洩了出來。她拍着桌面怒吼道:“可你搶走了他!明明我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一個,我才應該得到他!他本來會娶我的!現在你享有的金錢、豪宅、傭人,這些本來全都應該屬於我!”

安蓮的話總算有那麼一句是谷三能聽懂的了:“所以你成為他妻子只是為了佔有他的資源?”

“我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價值,證明我的付出有所收穫。你能明白嗎?一個女人嫁得好勝過千言萬語。”

“如果你的世界只有‘嫁人’這一件事,那我可能真的很難跟你溝通,理解你的訴求。”

谷三把話說完,看手裏的煙也差不多燃盡了,決定將威士忌一飲而盡離開這段令她費解的談話內容。安蓮還在繼續:“男人不會喜歡你這樣的。他們需要征服感,但他們也要被崇拜。你這樣的女人永遠都得不到他們的寵愛,你像一塊鐵,而我,我是他們的糖。”

谷三皺着眉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懶得回答。她正想端起酒杯,安蓮卻按住了她的手。

“你為什麼不說話?”

“我對你講的東西沒什麼好說的。”

“你覺得我說的有問題嗎?”

谷三回答言簡意賅:“男人,對我來說不算問題。男人或者女人,在我眼裏沒有區別。活着的時候大家都是活人,血流幹了,大家都是死人。”

安蓮似乎在谷三的言語之間逐漸冷靜下來了。

“這個世界,想要往上爬,就得靠男人。你覺得他們不是問題?可他們掌握了權力和資本的鑰匙。”

谷三再次作答:“權力就是狗屁。”

安蓮終於不再情緒化地大喊大叫了。她神情也變得有幾分冷靜克制的味道。

“有趣。”安蓮抬起手讓保鏢取過酒來,親自為谷三斟滿,“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普通方法對你來說沒有用。”

安蓮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那我也就開門見山,把這當做生意好了。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把慕容家夫人的這個位置讓出來?”

谷三正要開口,安蓮卻抬起食指輕壓在她唇上:“噓。我知道你會說什麼,再多的錢也比不上這個位置會為你帶來的名利。但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撐得起這個名頭的。”

安蓮微笑了起來,她的笑容少了幾分白天天真少女的爛漫單純,多了些許精明和風情。

“男人就像是女人的名牌包。有的人是愛馬仕,有的人是gucci,有的人是限量版,有的人是絕版。”

安蓮手微微一抬,旁邊保鏢便幫她將安好濾嘴的細長女士香煙遞到她的手中。她側過頭,將煙含入嘴中,“慕容宇華,就是絕版古董愛馬仕鉑金包。升值空間無限的那一種。”

“很貴?”

“不然呢?”

谷三舉起杯來,琥珀色的酒水消失在她唇間:“可這對我來說這沒意義。”

“那對你什麼是有意義的?”

“食物有意義,武器有意義。哦對,活着有意義。”

“你……簡直不可理喻。”安蓮簡直要被氣笑,要不是谷三神情嚴肅,她絕對會認為這個女人在戲耍自己。

“那看來我們至少在對對方的評論層面達成共識了。”

“我跟你說不明白。反正我就一句話,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也就一句話。”谷三把這額外一杯喝完,將杯子倒扣在把台上從椅子上下來,“困了,我要去睡覺了。”

安蓮看着她對自己所言毫無觸動的態度很是憤然,然而這種局面,誰先氣急誰必定落入下風。女人坐在高腳椅上,氣沖沖掐滅了香煙,和身旁的保鏢吩咐道:“給我查,掘地三尺我都要弄清楚這個女人身上的秘密!”

可惜谷三能有什麼秘密?她最大的變化是在內不是在外的。別說掘地三尺,就是一口氣挖到地核都找不出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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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非典型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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