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時光 第四十三章 又見面了

殺死孫峰，余夜一路前行，再也沒有遇到像樣點的抵抗了。

以余夜此時的狀態，普通士兵不要說傷到他，就連稍微躲避一下他的攻擊幾乎都是不可能的。

他沒有動用自己的能力直接打破建築來到衛夫子的位置，而是沿着走廊慢慢走着，一邊前行一邊殺人，順便觀察着整間基地。

近神軍的實驗基地大概都是大同小異，每座基地主要分為一層的生活區和二層的功能區兩個部分，第三層便是此時衛夫子所在的核心實驗室。

等到余夜下到第二層時，整座基地里便已經沒有多少活人了，剩下寥寥人員基本都是躲在某間屋子裏瑟瑟發抖的文員，余夜通過黑暗可以感受到他們的存在，卻懶得多看他們一眼。

衛夫子從沒有把希望寄托在孫峰身上，即使孫峰認為黑暗之王的麻煩已經被他解決，衛夫子也沒有下達停止轉移的命令。

果不其然，孫峰的洋洋自得不過是井底之蛙的鳴叫。

能夠逃脫近神軍幾個月的追捕，並且令十餘位亦神者有去無回的人，怎麼可能就那麼輕而易舉被殺死。

如果衛夫子知道，這位黑暗之王剛剛輕鬆殺掉玄凌和舞焰兩人，他對余夜的認知恐怕還會有一個新的認知。

“這個傢伙，真是沒用的廢物！”衛夫子在屋裏來回踱步，片刻后又停了下來。

“不要管資料了，敵人馬上就過來了，我們從逃生通道離開。”衛夫子對身邊忙碌着的實驗人員下令。

下屬們似乎在同一時間長舒一口氣，他們提心弔膽，雖然知道有人正在頭頂兩層用命來爭取時間，但是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更何況是在危及生命的情況，每個人都恨不得拋下手裏的東西立刻逃走。

正當眾人終於準備撤出基地的時候，不久前負責護送資料離開的人員卻匆匆忙忙趕了回來。

“長官，”來人滿臉都是驚慌失措，“逃生通道被人封死了……”

“封死？”衛夫子的聲音不由抬高八度，“被什麼封死的？！”

“是……是……”來人吞吞吐吐，似乎拿不準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麼，“是黑暗……”

衛夫子後退一步，一個踉蹌，直接坐到身旁的椅子上。

這是最糟糕的答案。屏幕上的對外監控失去畫面，衛夫子一直認為是黑暗之王用某種方法影響了信號的接手或者直接摧毀了監控器。

在某個瞬間他也懷疑過有沒有可能是對方直接封了整個基地，將基地與外界隔絕。但是想要做到這一點，黑暗之王的力量不僅要無比強大，還要有驚人的操控力。

黑暗之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一邊應對接踵而至的衛兵甚至與孫峰戰鬥，一邊卻可以輕鬆保持整個封鎖。這需要難以想像的精神力量才可以做到，衛夫子深知這其中的難度。

所以，從頭到尾，即使黑暗之王就在頭頂，衛夫子也沒有真正慌亂過，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有退路。只要他從三層直接連接地面的備用逃生通道離開，然後利用基地電腦中的自毀程序引爆整個建築，即使是再強大亦神者恐怕一時之間也只能自保。

可是現在擺在衛夫子面前的問題在於，他們已經無法逃離基地，那個該死的黑暗之王竟然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封死了整座基地，怪不得他如閑庭信步一般，從一層一路下來，半點也不着急。

“該死！”衛夫子幾乎失態，他臉上的肌肉快速抖動着，好像怒極。

衛夫子轉臉看向剛才的報信人，“資料呢？”

“還在逃生通道門口，”來人好不容易喘勻一口氣，“大家進退兩難，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長官您看……”

“這是瓮中捉鱉呢……”衛夫子沉默片刻，最終長嘆一聲，“對方連我們的退路都算好了，這時候再想對策恐怕已經沒有意義了……”

逃也逃不走，打也打不過，衛夫子盯着顯示屏幕上的監控畫面一路切換，視頻中，余夜一路走下去，從二層到三層，然後到他們所在的實驗室門外。

“這個傢伙……是有目的而來的……”

衛夫子瞳孔微縮，他見黑暗之王一路都沒有猶豫，經過一些房間時甚至連看都沒有向裏面看一眼，卻直接來到整座基地最重要的這間實驗室門前。

衛夫子的心猛的漏跳半拍，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衛夫子猛然意識到，對方這次進入基地，恐怕就是來找自己的。

彷彿是為了專門應證衛夫子的話，實驗室連同走廊的金屬門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有眼尖的人已經發現，有一縷縷黑暗從金屬門四邊的縫隙里，那黑暗似霧非霧，彷彿活了一般。

它們像毒蛇一樣探出頭來，然後毒蛇猛的膨脹，彷彿轉眼化為龍身。

“砰”的一聲巨響，實驗室的整扇金屬大門被人硬生生從牆上撕扯下來，然後扔在一邊。

一個距離門口比較近的實驗員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被金屬門壓在底下，只能隱隱有血跡從底下流淌而出。

“衛夫子，衛夫子……”余夜浮空而進，“我知道你在這裏。”

衛夫子顫顫巍巍地從桌子底下站了起來，“你在找我，黑暗之王。”

“衛夫子，我們好久不見。”余夜飄到衛夫子面前，緩緩落地。

即使明知道面前的只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衛夫子依然難以抑制心中的恐懼。

無論面前的人曾經在這個世界裏是什麼身份，此刻的他都是隨手掌握整個基地所有人生死的審判者。

“是很久了，三個多月吧。”衛夫子嘴角抽動，這一次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恐懼。

過去的時候，衛夫子面對再強大的亦神者，對方不是他的下屬，就是實驗品，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是以高高在上的角度來看這些所謂掌握了神之力量的傢伙。

但是這一刻，衛夫子終於感受到那種恐懼，那是動物面對天敵的刻在骨子裏的畏懼。

“三個月啊……”余夜忽然有一絲感慨，“世事無常，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黑暗之王找上門來，幾乎屠殺了整個基地的人，就為了跟我”

衛夫子努力說服自己直視黑暗之王那雙黑白顛倒的眼睛，世間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衛夫子從余夜的雙眸里看出某種只屬於人類的情感。

衛夫子見過風神與光明之子的眼睛，那是神靈的眸，其內只有冷漠與平靜，沒有任何波瀾，那是神的眼睛。

拋去能力強弱不算，黑暗之王眼中還蘊含著的這種感情說明眼前的年輕人還沒有完全到達到那兩個前輩的境界。

但是對於衛夫子和近神軍來說，這未必是一件好事，因為人類的情緒是不定和衝動的，當神有了人類的情感，神力將會變得更加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