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時光 第四十一章 守衛官
這座近神軍實驗基地雖然全部建在地下，但是規模卻不小，好在只要在余夜感知範圍之內，黑暗便是他的密探，無論這座基地有多千迴百轉，余夜依然可以直奔他的目標。
當余夜看到衛夫子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這一次是來對地方了。這幾個月的逃亡時間中余夜對近神軍的了解也在不斷加深，即使沒有加入遊盪者，余夜也已經把近神軍的主要人員和情況摸了個七七八八。
近神軍以帝國柱石軍神羅將軍為首，古武道傳人由四郎是他的左膀右臂，這些年幾乎全權代理羅將軍管理近神軍，專門負責領導軍中亦神者追獵敵人，爭奪可能的局外人亦神者，比如曾經的余夜和如今的余夜其實最終都是歸於由四郎負責。
而衛夫子卻不屬於由四郎管轄，他帶領的團隊負責對亦神者進行研究和記錄，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對基地里的實驗目標進行解刨。
如果說與亦神者的戰鬥經驗，衛夫子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比不過近神軍中任意一名士兵。
但是如果說到對亦神者的了解，恐怕整個帝國里都不做第二人選，甚至亦神者本身都比不得。
衛夫子顯然已經得知敵人入侵的消息，只是整個基地都被余夜的力量包裹，基地里接收不到外面的任何消息，無論聲音還是圖像此時都被阻攔在外，對外的監控器已經全部失靈。
此時的實驗基地彷彿成為一個眼盲的巨人，只能通過這一點點跡象猜到襲擊基地的應該是某個亦神者，而衛夫子卻已經推測出，這是曾經逃走的余夜回來了。
而余夜已經不再是那個被關在實驗艙里的四十七號，此時的他有了一個全新的稱呼：黑暗之王。
“所有的數據全部整理出來，能帶走的全部帶走，帶不走的統統銷毀，不能留給遊盪者，也不能留給黑暗之王。”衛夫子的話音裏帶着一絲絲顫抖，那是他對自己這麼多日日夜夜努力的不舍。
實驗室里的研究人員神色凝重，腳步匆忙，在衛夫子的安排下手中不停，將重要文件一一收拾準備轉移。
基地里一共三間實驗室和一件檔案室，人們在屋子和走廊之間來回穿梭，頭頂的警示燈閃爍不停，刺耳的警報聲不絕於耳。一隊隊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士兵時不時從某個地方突然列隊出現，然後向著同一個方向前進，那是去往地面的方向。
“長官……”一個研究員來到衛夫子面前，“可以帶走的重要檔案已經基本收拾完畢，已經開始轉移，守衛官安排了一隊士兵隨隊護送。”
“守衛官……孫峰嗎……”衛夫子低頭沉思片刻，喃喃自語，“有他在，無論敵人究竟是不是黑暗之王，他的力量應該都可以阻攔對方一陣。”
雖然衛夫子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余夜，但是以常理推測，無論余夜變得再強大，孫峰即使無法打敗對方，也可以爭取一些時間。
這座基地的守衛亦神者名叫孫峰，他極少出現在近神軍與遊盪者的交戰中，更多的時候是被安排值守各個近神軍的實驗基地。
孫峰的力量說起來並不強大，但卻十分古怪，如果一時不查，很容易陷入被動。
正在衛夫子猜想的時候，孫峰已經與傳說中的黑暗之王正面相遇了。
即使孫峰幾乎不在外行走，他也聽說過這個讓軍中上下頭疼不已，在短短几個月裏幾乎就要被視為威脅超過遊盪者的年輕人。
此刻，黑暗之王正在孫峰面前，腳尖離地，懸浮空中，周身黑暗如煙霧般縈繞，每時每刻都在隨着主人的心情變幻着。
孫峰看着那雙黑白顛倒的眼睛，那是對方臉上他唯一可以看清的地方。
“黑暗之王么……”孫峰身材修長，體態優雅，大約四十歲，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個男人都更像一位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
只可惜兩個人周圍被余夜撕碎的近神軍士兵的屍體太過血腥，頭頂不停閃爍的警示燈映襯着整條走廊忽明忽暗，更顯得場景恐怖，彷彿修羅地獄。無論氣質多麼優雅的人站在這裏，都只剩下一股詭異。
孫峰當然不會在乎這些，就像他不會在意地上的屍體。與所有亦神者一樣，對於他來說，整個帝國除了寥寥數位，其餘的普通人並不比一頭豬一條狗來得重要。
孫峰小心翼翼的躲開身旁腳下的血污與屍體，眼睛卻不敢離開余夜半分。
雖然孫峰並不相信對方的力量真的像傳言裏的那樣強大到可以同時對戰多個亦神者的程度，但是小心總沒有過錯。
“你是……亦神者？”余夜皺起眉頭，雖然對面的男人還沒有任何動作，但是余夜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不同。
“年輕人……我聽說過你的名字，聽起來你似乎在外面做出過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孫峰笑着說，“但是直接闖進近神軍的基地里，即使你是黑暗之王，未免也太、猖、狂、了！”
這段話里的最後四個字孫峰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蹦出來，每一個字的重音落下，都有一股肉眼可見的漣漪以他為中心向外盪出，沿着地面牆壁和吊頂一直延伸下去，直到消失不見。
走廊里氣氛似乎就此發生一股隱隱顯現卻又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這是……”余夜忽然感覺不對，他抬起頭，正有一滴液體滴落在他臉上，余夜只覺得臉上一松，被液體覆蓋的地方“噗”的一下化為一道黑煙。
“酸？不，不是，這是……”余夜退了一步，看清眼前低落的事物，那竟然是警示燈。
警示燈的樣子已經完全扭曲了，彷彿有人在修圖時拉伸了濾鏡，原本還是固定形態的警示燈此時竟然如同粘稠的液體一樣拖着長長的尾巴向下滴落。
最要命的是，不僅僅是警示燈，甚至整個吊頂都逐漸發生相同的改變。
余夜感覺不到疼痛，卻能覺察到身體的變化，他的身體已經與力量同化，失去肉身，由純粹力量構建的身體一旦有變化就意味着力量的失衡。
“身體被打散的感覺，有趣嗎？”孫峰笑意更濃。
“不，但是你的力量很有趣。”雖然臉上毀掉一塊，留下一個巨大的黑洞，但是余夜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適。
“那就讓你更有趣一下吧！”
隨着孫峰話音落下，余夜頭頂成片的走廊吊頂大塊大塊的落下，彷彿膠水池倒掛，馬上就要因為地心引力回到它原本應該在的位置。
余夜立刻被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