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時光 第三十一章 放逃
舞焰和禮先生互視一眼，雙方都看出彼此的決定。
玄凌是不是重傷已經不重要了，他的話沒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等不到後援了。就如玄凌所說，只有光明之子才能與敵人交鋒，三個人即使是拚死也無法再拖住四十七號分毫。
與其三個人鼓起剩餘的勇氣和絕不拋下同伴的決心一定要與敵人拼個你死我活最後留下三具屍體，倒不如保存實力，並且給還未完全知曉四十七號威脅的近神軍傳遞戰場上的消息。
舞焰和禮先生幾乎是在同時起身，一個拔地而起，沖向天空，一個沿着大路狂奔，七拐八拐，很快便消失在高樓林立的城市中。
鐵匠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果然足夠果決，他們分頭而行，即使有一人再被敵人追上殺死，另一個的逃亡機會將大大提高。
兩個人頭也不回，而這樣一來，留在現場的玄凌等於被判死刑。
鐵匠沒有動，他一直沒有現身，反而低下身，繼續觀察戰場。
鐵匠不相信剛剛那個表現出近乎無敵力量的四十七號會被玄凌困住。
果然不出鐵匠所料，玄凌拼盡全力的阻攔只維持了不到一分鐘。
除了玄凌和被冰封的四十七號，沒有人知道冰層底下究竟發生過什麼暗鬥。
在與四十七號的交手中，玄凌步步受壓制，只有這一次，在某一個短暫的瞬間，他得到了勢均力敵的錯覺。
在玄凌的冰封之術短短的成功時間裏，冰層下卻並非一絲不變，而是如同地底熔岩雖然遲緩，但是蘊含著偌大的威力。
黑暗如同硫酸，反覆侵入封印它主人的冰層，然後以一種莫名的方式將冰化為虛無。
在不遠處操控一切的玄凌當然可以感知到在他能力之下的這種變化，那種感覺就好像冰層下有一個的黑洞，可以吞噬萬物，黑暗便是它的媒介。
在這黑洞的影響下，不僅是有形的冰，就連玄凌操控的力量也在觸碰間受到巨大的牽引之力，彷彿有人正在搶奪他所駕駛車輛的方向盤。玄凌不僅要集中精力行駛，還要努力修正自己的方向。
冰層不斷被吞噬，又不斷重新凝結，一來一回是兩個人力量的較量，就像兩頭犄角相抵的公牛，誰都不會退讓。
但是兩頭公牛的力量總會有所差別，而玄凌與四十七號的差距，如同一隻山羊在跟大象角力，大象不動，山羊也會把自己活活累死。。
玄凌操控能力的時間越長，他的咳嗽便越頻繁，只是維持了短短一分鐘的平衡，他便再也撐不住了。
玄凌眼中的白霜緩緩褪去，他無力的垂下手，雙腿一軟，就那麼跪坐在地上。
玄凌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他卻沒有力氣伸手去抹，肩膀的冰已經隱隱有碎裂融化的跡象，原本已經麻木的疼痛又開始隱隱出現，血絲順着冰縫緩緩滲出，好似墨跡滴入水中。
玄凌感覺自己胸口裏被塞了一塊石頭，挪不開移不走，卻擠的五臟六腑都不得安寧，他發現有些看不清，又有些聽不見了，耳邊只剩下嗡嗡的迴響。
沒有了玄凌的操控，冰塊再也沒有繼續擠壓四十七號的能力，四十七號在冰中站了一會，似乎是在思索什麼，然後他突然邁步向前，冰層沒有什麼變化，四十七號就像沒有真實軀體的幻影一般，就那麼直接走出冰層。
在一旁清清楚楚看到一切的鐵匠對這個陌生年輕人表現出來的能力無比震驚。
通常來說，亦神者的能力只會表現出一個特性，即使有更多，也只是相同特性的延展。
但是四十七號今天表現出來的能力，特性卻恰恰是相反的。
凝虛為實，化實為虛，不僅對自己如此，還可以影響其他人或物，甚至亦神者的能力。
鐵匠上一次看到類似能力的人，就是那位帝國最強。
光明之子和黑暗之王，硬幣的兩面，命運有時候喜歡跟世人開玩笑，十年之前出現的光明之子幫助近神軍毀掉了遊盪者，十年之後，黑暗之王的出現讓遊盪者再次擁有在這場戰爭中獲勝的希望。
鐵匠知道，自己必須幫助亦神者得到黑暗之王的力量。
就在鐵匠胡思亂想的時候，四十七號已經來到玄凌身前。
年輕人低頭看着這個全身都是血跡的對手，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你就要死了。”四十七號淡淡的說，他的話不是疑問，只是說出玄凌此刻的狀態。
“人總有一死，”玄凌無聲的笑笑，絲毫不在意嘴角的血跡，“亦神者又不是真神，從誕生以來，死去的亦神者有太多太多。”
“總有一死……”四十七號點點頭，“所以我毀掉這個世界，也不過是把這個世界最終的結局集體呈現出來而已。”
“哈哈，咳咳，”玄凌一邊笑一邊咳，彷彿一個聽到笑話被水嗆住的人，只是他吐出來的，都是黑血，“只要有那個人在，你毀不了這個世界。”
“那個人？是你剛才所說的光明之子嗎？”四十七號問，“他很強？比你們來的這四個人都強？”
“四個人？”玄凌有些疑惑，“只有我們三個啊。”
“哦？”四十七號的目光在鐵匠的藏身之處快速掃過，卻沒有在意，“他很強？”
如果鐵匠可以聽到玄凌與四十七號的對話，他一定會震驚不已，他從一開始便隱藏了自己的行蹤，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
而玄凌的傷勢實在太重，他竟然沒有注意到四十七號的奇怪反應，聽到對方詢問光明之子，他不由有些許驕傲。
“他當然強，”玄凌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亦神者。”
“嗯，那我很期待。”四十七號點頭說。
“舞焰和禮先生已經逃遠了，他們會把關於你表現出來的一切分毫不差的傳達回去，”玄凌欣慰的笑着，“下一次，光明之子也許會親自獵殺你，可惜，我看不到了。”
四十七號靜靜地聽玄凌說完，然後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為什麼很早就能殺掉你們，卻沒有動手么？”他緩緩說，“因為我在找一個契機，一個可以讓你們以為自己爭取到逃走的機會。”
玄凌不笑了，他的表情一點點凝固起來，眼睛緊緊盯住面前的年輕人。
“當他們以為自己已經安全的時候，他們自然會躲進你們的基地里。”黑暗之王的話中帶着一絲冷意，“我想，你們的基地里應該會有很多亦神者的資料，即使我找不到，你們總會有人願意幫我找出來的。”
“你說，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