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章 奇怪的月亮(第三卷)
冷月閉上眼睛,淚珠沿着眼角滑落。
“就讓我們一起做夢吧!”
她突然躍了起來,飛奔到皮箱前。
她打開皮箱,再把衣服一件件的拉出來,一件件的摔到沙發椅上……最後,她選了一件低胸露背的淡紫色絲絨長裙,穿好了,她再飛躍到清風的面前。
她臉頰緋紅,眼睛明亮。
她在清風的面前打了一個旋轉,那淡紫色的裙擺飄動起來,像一個翩翩飛舞的紫色精靈。
清風靠在餐桌前的椅背上,靜靜地望着她。他的眼睛又大又亮,又黑又深又濕。
“我現在心跳加快,血壓上升……”清風撫了撫胸口,輕嘆着,伸出右手:“冷月小姐啊,可以邀請你在月亮沒出來之前,一起在沙灘上散步嗎?”
“好哇!”
冷月的心一陣酸楚,血液在體內迅速奔竄,她握住他的手。她的手顫慄着,她的聲音是痛楚和狂歡的混合。
清風打開車門,他們下了車。
一陣海風襲來,海風掀起了她的頭髮,
“要戴上帽子,還要披上斗篷。”
清風反身上車,取來了淡紫色小帽和月白色斗篷。
他細心的幫冷月戴好帽子,又細心的幫她繫上斗篷上的帶子。
他用手扶着她的肩,輕輕地推開她的身子,讓她面對着自己。
他開始打量着她,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她。
包裹着月白色雲錦斗篷的冷月,看上去是那樣的特別,那樣的美。
海岸靜靜的,沒有一個人影。夕陽的光線照射在白色的沙礫上,璀璨着。
“好美好美的夕陽呵!”
冷月旋轉着身子,喜悅的把眸子投向了夕陽。
“好美好美的白沙呵!”
她彎下腰,握了一大把沙子,再鬆開手指,讓沙子從她的指縫裏流瀉下去,她望着沙子,感覺好開心好開心。
“好美好美的海浪呵!”
她又向大海奔過去。
她站在海浪的邊緣上,新奇的望着那海浪湧上來,又退下去。
清風追過來,一把攬住了她。
“好美好美的你呵!”他也叫。
看着她霧蒙蒙的大眼睛看他,按捺不住一陣突發的激情,他抱緊了她,吻住了她。
“月兒!月兒!我有多愛你,知道吧?我身體的每個細胞里,都充滿了你!月兒……我的月兒呵!”
冷月的身子緊貼着他,她的手纏繞着他的脖子,她發出一聲滿足的,悠長的嘆息。
清風俯下頭看她,她的眼睛裏閃滿了淚光。
“風啊,”她用一對凄涼而深情的眸子看他。“你不能這樣愛我,我怕是無福消受哇!”
“胡說!”
清風震動了一下,臉色蒼白了。
“我不許你這樣說!我會生氣的!”
“別!別生氣!”冷月立刻抱緊他,把面頰也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上。“你不要生氣!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謝老天把你送給我,就算是馬上死去,我也沒有遺憾了!”
“幹嘛說這種話?”
“我錯了……”她小聲小聲的呢喃着:“本來最討厭謊言的,沒想到也會這樣……對不起。”
“什麼?”
他詫異的問。
“沒什麼。”
她含笑的握住了他的手。
“不生氣就好。”
她挽住他的胳膊,沿着望不到邊的海岸,他們肩並着肩,緩緩地向前走去。
他的手攬着她的肩,她的頭依偎着他,手也繞着他的腰。
他們在沙灘上留下一長串的腳印。
“如果,能這樣過一星期,我就死而無憾了。”
“傻話!”他攬緊了她:“我們會這樣過一輩子的,知道嗎?”
“好的,我不再說傻話了。”她說,笑着,用一對柔順的眸子注視着他。
“累了吧?”
“不!不累!”
“可要等月亮出來,還要有一小會呢,前面有一塊岩石,正好可以當我們的避風港,我們去那坐坐吧。”
“好。”
清風走過去,解下大衣,鋪在沙灘上。
風漸漸的變小了,微風習習。經過一整天太陽的照射,沙灘也還溫乎乎的。
他們在沙灘坐下來,冷月背靠着他,用雙手抱着膝,她眺望着海浪的此起彼落,半晌兒都不言不語。
“想什麼?”他問。
“你看到那些小泡沫了嗎?”
“嗯。”
他點頭。
他附下頭去看她,他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近乎美麗的憂傷。
“那些小小的泡沫,它們好美好美,像極了一粒粒小珍珠,映着晚霞,五彩繽紛的。可是,每個小泡沫都很快就破碎了,幻滅了,然後,就會有新的泡沫取而代之。”
清風凝視着冷月,有些神思恍惚。
“那又怎樣呢?”他再問。
“我只是想告訴你,”冷月輕輕地說:“我們每一個人都可能握着一個泡沫,卻以為握着的是一顆珍珠。”她仰起臉,靜靜地望着他。“假如有一天,你手裏的那個泡沫破碎了,千萬別灰心喔,你還可以找到第二個。說不定那第二個,才是一粒真的珍珠呢。”
“我不許你這樣說!”清風去捂她的嘴。
冷月跳起身來,嬉笑着奔向海邊。
“好了,不談那些你不想聽的,我們去玩水好吧!”
“不好!”清風追過來,挽住她。“海水很涼,你會受不了的!”
“讓我踩一下水嘛!”她撒賴的就要脫鞋。
“不行!”清風裝作沉下臉來。“你不聽話,我就要親你了!”
“讓我踩一下水!”冷月笑着,央求着:“就一下,好不好?”
“你快看!”
清風大發現一樣,用手指着海面。
“月亮!月亮出來了——”
可不是,在海的盡頭,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正在靜悄悄地升起。它張大眼睛,掠過蔚藍蔚藍的海岸上空,紅紅的,圓圓的——像極了一隻燃燒的火球!
“好奇怪的月亮呵!”
冷月驚嘆着,嚷着。
“是呀!”
清風沉思着,心中漲滿了酸楚的柔情。
“這裏,誰也不知道月球是什麼——但都喚它月亮就是了。它就像是我的月兒你,因為它明亮,可以驅逐黑暗。因為它朦朧,可以帶來詩情。所以,我喜歡月亮,欣賞月亮。就像愛我的月兒一樣。”
清風的手摟住冷月的腰,她的頭依靠着他的肩膀。
“清風君,你是月兒在這世上最深的牽挂。”冷月眺望着月亮,輕柔的說:“因為有了你,月兒波折而短暫的一生,才會這般瑰麗而溫暖。我來到這裏,還有兩天就三年了!記得來到這裏的第一個晚上,同樣是月圓之夜,如同現在的月亮一樣。”
一層幸福的光彩燃亮了她的臉和眼睛。
清風看她,深情的看她,然後問:“從你住的地方,可以看到月亮嗎?”
“那當然!”冷月說:“不過很久很久,都看不到星星了!數以萬計的星星都去哪兒了?”
“因為是滿月,所以,看不到星星。”清風說:“今夜月明如晝,海岸一片光明喔。”
他微笑着,眼睛濕濕亮亮的。
“這樣的夜,這樣寧靜的夜,真是難得耶。等到沒有月亮的夜晚,我再陪你看星星吧。”
“那會不會看到天象呢?”
“什麼是天象?”
“天象就是天上的氣。”冷月說:“天上的氣跟大地的氣是息息相關的。包括月亮歲星,以及天上二十八星宿里的一千一百六十六顆星星!再加上流星彗星之間的相互運動,只要觀察這些現象,就可以預測未來,也可以解決眼前的災難和混亂。”
“真的嗎?”
清風瞪大了眼睛。
“誰說的呀?”
他不敢相信的盯着她看。
“遠山!”
冷月凄楚的一笑說。
“遠山……”
清風一怔,疑惑的凝視着冷月。
“哇!流星!”冷月忽然手指着天空大叫:“清風你快看!流星!哇塞!流星耶!”
可不是嘛,此刻的天空,竟然出現了百年不見的奇迹!無數的流星在天空劃過,真是壯麗璀璨極了——
“啊——好多好多流星耶——好漂亮好漂亮的流星耶——”
冷月依然叫着,嚷着,激動着,熱情而奔放。
無數的流星,在天空形成一張閃亮的大網,每一顆流星,都拖着一條長長的尾巴,一閃劃過之後,紛紛墜落於天際,呈現出驚人的奇觀。
“流星雨很難遇到的……”
清風震撼的呆望着,心中竟預感着某種不祥……他慌忙的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你在幹嘛?”
冷月驚奇的用手臂碰了碰他。
“在許願嗎?”她問:“許的什麼願?”
清風睜開眼睛看她,他的眼光含蓄而深沉。
“月兒,真挺冷的呀。”他脫下自己的大衣裹住她。“風也漸漸的加大了。”他把她攬住懷裏。“能這樣抱着你真好!”他嘆息着說。
“到底許了什麼願啊?”
“唔,”他哼了一聲,慢吞吞的說:“願我的月兒不老不死,青春常駐!願我們的婚姻百年好合,百子千孫!”
“什麼?”
冷月噗一聲,笑出聲來。
“這麼幼稚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你,笑了?”清風用一對特別美好的眸子注視她。“那麼,你呢?你許的什麼願?”他問。
“我么……”
她回頭看他,眼睛深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