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別這樣24
“我跟你說,這絕對是最後一次……如果我做不到,我就跟你姓。”
這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被吃進他嘴裏,他卻始終沒接腔。微笑、深吻、暗地裏思考:她這句“我就跟你姓”一語成讖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
……
冷靜一動不動的在床上“躺屍”,雙腿間一陣一陣的痛,睡裙的長度正好在膝蓋上方,上頭跪出的紅印看得她後悔至極……
20多年的人生里,她還沒試過這麼激烈的,可是這種新奇的體驗,冷靜絕不想再嘗試第二次。況且,過程再美妙,也不能掩蓋她的對象是個過氣牛郎這一事實。
就在她滿心糾結時,過氣牛郎抱着一大堆衣物回來了:“都收拾好了。”
灰色的睡褲松垮垮地套在一雙長腿上,他赤着上半身,頭髮亂糟糟的,配上一張年輕的面孔,抱着衣一大堆衣服杵在門邊,看起來真的非常好欺負。
人不可貌相,這絕對是個狠角色。冷靜懶懶地瞄了他一眼,轉個身面朝里睡,有氣無力地差使人:“去,幫我把衣服洗了。”
身後沒有動靜。冷靜隨閉着眼,卻正豎著耳朵聽。把這小白臉支走,她才能下把櫥櫃裏的手機拿回來不是?
至於得到那個號碼之後她能做些什麼、採取些什麼行動,冷靜現在沒有力氣思考這個。
一邊注意着身後的動靜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胡思亂想着,突然,耳邊響起了“呼呼”風聲——
竟然還是熱風。
冷靜“嚯”的睜眼,近在眼前的是一張無辜無害的小白臉。
“又想幹嘛?”
翟默蹲在她旁邊,一手拿着吹風機,一手胡亂揉着她的頭髮,“不吹乾頭髮睡覺的話容易頭疼。來,坐起來……”
“不是說讓你去洗衣服嗎?”
“用洗衣機唄。”
“我的衣服都是自己設計的,洗衣機洗壞了,你負責啊?”
“哎,你還是在床上的時候比較可愛。”
“你說什麼???”
他心虛地笑了下,把這女人扶起來,吹風機交到她手中:“我現在就去洗,手洗,行了?”
冷靜撇撇嘴,揮揮手讓他趕緊的。
洗衣房在頂陽台,冷靜心裏默默計算着時間,他差不多已經都頂了,冷靜也是時候行動了。
出了卧室,一路回到一,冷靜的雙腳都是顫巍巍的使不上什麼力氣,偏偏還一路都能看到令人抓狂的東西——
是誰大言不慚地說“都收拾好了”?那隻**的塑膠製品怎麼還不知廉`恥地躺在那兒?台階上那幾滴可疑的白濁色印痕又該怎麼解釋?
冷靜頓時哭喪起臉,蹲下去用兩隻手的指甲尖顫巍巍地撿起那**的玩意兒,那上頭慢慢滴下一滴水來,看得冷靜渾身一哆嗦,眉頭也皺得更深了。
顧不得腿心的酸軟,冷靜下梯時“噼里啪啦”地一陣狂奔,終於在它滴下第二滴之前趕到了垃圾箱那兒,踩開垃圾箱蓋扔它進去,徹底的眼不見、心不煩。
長舒口氣,洗手洗三遍才覺得手上沒有那濃重的男性荷爾蒙味道,一切妥當,她可以辦正事了。
從櫥櫃裏拿回手機,翻到最近通話記錄的號碼:1521059xxxx。反覆默念三遍之後,這號碼她都能背誦了,可——
知道號碼了,她又能怎樣?回撥過去?她又是他的誰,有什麼立場干涉他的私事?
這可難倒了冷靜,小白臉和自己到底該被界定在哪層關係上?論交情的話,他們或許連炮`友都算不上。
算了——
冷靜晃晃腦袋,暫時先把號碼記下,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也不遲。現在迫在眉睫、急需解決的,是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手機送回去。
冷靜還記得手機最初是放在他褲袋裏的,可她已經記不太清他當時到底把褲子脫在了哪裏——似乎是客廳,可當時她被他折磨的神志不清,現在回想起來,只記得自己幾乎要被他一下一下的狠搗搗得魂飛魄散,其他的記憶,全被卷進了當時高`潮的漩渦,如今全都沒了印象。
管他呢!直接把手機丟沙發底下,反正冷靜不相信他在那種時候還能把一切都記得那麼清楚……
手機丟進沙發底,冷靜重新站起來,還沒來得急轉身——
“在想什麼?”溫柔的聲音突然毫無徵兆地響起。
勁瘦的胳膊也毫無徵兆地摟了過來。
那一刻冷靜雖然驚得都僵在了原地,心臟卻在漏跳一拍之後很快就恢復篤定。果然,玩多了突然襲擊,人是會有免疫力的。
況且除了翟默,她還真找不到第二個對這種幼稚把戲這麼樂此不疲的人。
她既沒尖叫也沒亂蹬,翟默突然襲擊的目的沒有達到,多多少少有點掃興。
“能不能問個問題?”她突然說。
這樣小心翼翼地徵詢,不太像她以往的行事風格,翟默不得不正經起來:“什麼?”
“你是不是對你的每一任主顧都這麼的……”冷靜想了想,發現沒有什麼特別文雅的詞能形容他這類過分親昵的舉動,“……熱情?”
“這是我們專業的服務態度。”
對於這個年紀輕輕卻已下海多年的行中老手來說,上上床,吃吃飯,玩玩曖昧,搞搞關心……這一類服務項目還不是手到拈來?
“你去黏那些富婆應該比黏我這種人更賺?”
“那些富婆哪有你聰明伶俐、年輕貌美、筋開腰軟會旋轉?”
-_-|||冷靜極其勉強的收下了這些讓人惡寒的讚美。
“你的問題都問完了?”
“差不多,怎麼了?”
“那是不是該輪到我問問題了?”
“什麼?”
“你幹嘛把我的手機丟到沙發底下?”
O__O”…
***
翌日,周六。
冷靜毫不留情地把周五的所有記憶都趕出了腦海,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只有前天和今天,絕對沒有昨天。
只因為一想到昨日種種,尤其是當她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時、他的那句又像失望又像試探的話:“這回怎麼不堵我的嘴了?剛才為了這手機,你可是堵了兩次。”冷靜就覺得這個世界太可怕了,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嘿!”突然有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冷靜的肩膀,冷靜幾乎形成條件反射了,驀地回頭看,見自個兒眼前不是那張小白臉,反倒愣了一下,腦筋轉不過彎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胡一下挽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
在想什麼,想男人……這話怎麼說得出口?冷靜看看身旁這位因為丈夫要晚到所以一直黏着自己的好友:“我在想——到底誰家的老婆會那麼缺心眼,竟然把老公精心準備的婚戒吃了,拉了,最後還直接沖了。”
胡一下頓時面如菜色,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嘿嘿笑:“我那是不小心嘛,又不是故意的。誰讓他那麼老土把戒指藏在雪糕里,誰讓那醫生開的腹瀉藥太管用,又誰讓我是個特別愛乾淨的人,一用完馬桶就條件反射地按了沖水鍵……”
冷靜很想提醒她,這已經是她掉的第二枚婚戒了,想想還是不要打擊她的好,改口道:“好,都怪你老公和那個醫生,還有那個該死的馬桶。”
顯然,胡一下對冷靜的這個結論還是很滿意的。
此時此刻的他們剛從車上下來,還沒走出停車場,正準備前往上的珠寶店。
Corrine的亞太總店就坐落於此。
兩個女人挽着胳膊聊得特別嗨,韓敘則站在自己名義上的女友身旁,做個稱職的聆聽者。
沉默的聆聽者,微笑而不自知,冷靜始終沒聽見他吭一聲,差點要忘了這個男人的存在,無意間偏頭看了一眼,冷靜愣了足有一秒。
女人是不是都是貪心的動物?
是不是都會偶爾幻想一個完美無缺、聚集了所有她想要的優點的男人出現?
家裏那個男人的幽默、機智、風趣,為人隨意,不拘小節,偶爾又壞得恰到好處,帶點桀驁不馴,才能勾起女人的征服欲;
面前這個男人的內斂、成熟、體貼,給人以疏離感的同時,又讓女人從那張歷來嚴肅、沉默的男人臉上看到一抹愜意的、因你而起的淡淡笑容,繼而有了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更關鍵的是,此人還有一個那麼乾淨的身家背景。
可惜,小白臉是小白臉,韓敘是韓敘,哎……
這回拍在她肩膀上的手,力道重了許多:“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啊,精神看起來挺差的,還老走神?”
原來他們已經進了電梯了,就冷靜一個人還傻愣愣站在電梯門外頭。
趕緊一個大步走進去,拍拍自己這張明顯是縱`欲過度的臉……
“呵呵,是啊,昨天面試成功了,我興奮得一晚上沒睡着。”
“難怪我覺得你的黑眼圈比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嚴重了好多。”
胡一下對她的話從來是深信不疑的,冷靜的目光從好友身上移開時,再度不期然地掃過韓敘。
這個男人像是讀懂了什麼,一瞬不瞬的目光里有懷疑,有探究。冷靜趕緊低頭,習慣性的摸摸耳朵,做一派心無城府的樣子,扭頭和胡一下繼續胡侃瞎聊:“那你呢?吃了什麼還是用了什麼護膚的,氣色這麼好。也推薦我用用?”
胡一下像小狐狸一樣賊賊地笑起來,看一眼冷靜,又看一眼韓敘,目光流轉間有說不出的深意,末了才湊到冷靜這邊來咬耳朵:“因為我有男人的滋潤啊。”
同樣是有男人的滋潤,為什麼她這樣光彩照人,自己卻丑的要命……
不容冷靜多想,胡一下偷乜了眼一旁的韓敘之後,聲音越發的低,也越發的赤`裸裸了:“你看他,個兒高精瘦,有肩膀有胸膛,腰是腰腿是腿,打了石膏還這麼風度翩翩……”
“狐狸,要是詹亦楊知道你對別的男人這麼讚賞有加,不知道他是會弄瞎你的眼呢,還是打斷韓敘的另一隻手呢?”
胡一下有一秒條件反射地、來不及掩飾的怯意,可這份害怕轉眼就被她豪邁地揮開:“哎,別看詹亦楊在外頭分光,那是因為我給他面子!你是不知道,在家裏他就是一妻管嚴。我管事兒!我掌權!我說一不二!”
冷靜笑了一下,想起了她倆每次出去哈皮,她瞞着老公喝酒時那心驚膽戰的小樣兒。
冷靜不拆穿她,聽她繼續道:“冷二妞,趁早搞定他,你一年得省多少護膚品和保健品呢!聽我的,准沒錯。”
冷靜無語了,又是失笑又是搖頭。
就在這時,韓敘突然輕咳了一聲。
冷靜一頓,循着這聲咳嗽看過去,只見韓敘雖然面色不變,但眼神里分明透出些許詫異,冷靜確定、一定以及肯定,這男人要麼聽見了她倆在說什麼,要麼就是猜到了她們在談論他。
胡一下還要繼續說下去,冷靜趕緊讓她打住。冷靜深諳好友個性,平白無故想要堵住她的嘴,那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冷靜想了想,眼珠一轉,隨手拈來另一個話題:“你家那位妻管嚴到底什麼時候到啊,不會工作抽不開身,索性不來了?”
話音剛落,電梯“叮”一聲抵達。
電梯門開啟,三個人都頓住——妻管嚴先生,就坐在對面的迎賓沙發上,正隨意地翻着商品目錄,身旁還站着個隨行導購。
用一句話形容那沙發:低調而奢華。
用一句話形容那男子:臭臉加臭臉。
冷靜和韓敘都沒做聲,胡一下已經大步跑了過去:“老公!”
詹亦楊這才抬起頭來,長得倒是賞心悅目,眼神卻冷冷的帶點肅殺之氣,微皺着的眉心就像藏了把刺刀在裏頭,聽到妻子歡這一聲喚,臉上才稍見暖色——
鬼才相信胡一下那隻狐狸的“妻管嚴”一說。冷靜對此越發篤定了。
兩個男人禮節性握手,胡一下是有了老公忘了老友,吊在詹亦楊胳膊上親親秘密地往裏走,再也不挽冷靜的手了。
雖然這種失落感冷靜已經領教過很多次、也有所習慣了,可仍舊免不了有些失落感。彷彿有道分割線,那邊的、屬於亮麗的彩色世界的小夫妻;這邊的,孤零零的、烏雲蓋頂的冷小姐。
這樣的反差看得一旁的韓敘不禁又笑起來:“冷靜。”
他這好像是第一次直呼她名諱,因而冷靜遲疑了一嚇,並沒有接腔。只見韓敘微微挎起了手臂,正靜候她攬上去似的。
冷靜遲遲沒動,如果是平常,他這個紳士只會幹咳一聲收回手,寧願自己尷尬,也不勉強對方,然而——
他突然勾起她的手牽到自己胳膊上:“做戲做全套。”
此話聽着冠冕堂皇,卻讓人無法拒絕,尤其是他現在手上還打着石膏——她欠他人情的證據。
通過三層保全系統進入vip室,一行四人,兩兩相挽着在珠光寶氣間流連,挑花了眼的胡一下不禁有些走神,左望望又望望,突然發現新大陸,興奮地拍拍丈夫的肩膀,讓他也回頭去看——
“哇哦哦,他倆手挽手了哎!”
始終沒有表情的詹亦楊悠悠地扣住妻子的腦袋,把她的臉轉回去,除了面前的婚戒,不准她再看別的。
相對珠寶,冷靜還是比較愛華服,剛才胡一下那樣活脫的目光也已經嚇得她把手從韓敘臂彎里撤了回來:“我還是去外面看看。”
沒等韓敘同意,她已經扭頭走了。
冷靜坐在外間的沙發上等,數着手錶上的指針打發時間,有支晶瑩透亮的長頸高腳酒杯被遞到她面前。
抬頭看,是韓敘。
“你怎麼也出來了?不是要為你媽媽挑禮物么?”
“我妹妹剛來電話說她正陪我媽過來。女人們的東西,還是讓她們女人自己挑。”
香檳酒冒着小小的氣泡,酒杯底座刻着Corrine的花體logo,這一點倒是讓冷靜看得十分賞心悅目,畢竟她也已經是Corrine大家庭中的一員了。喝了一小口,她微微笑。
可惜因為簽了保密條款,暫時還不能對外透露Corrine進軍時裝業的消息,自然也沒法正大光明地告訴所有人,她這份工作就在Corrine。
“我發現你今早真的頻頻走神。”韓敘呷一口酒,淡淡地說話,有香檳的芳香。
“什麼?”她回過神來是聽見他這句話的最後幾個字。
果然又走神了。
韓敘笑着搖搖頭,也不知道是覺得無奈還是有趣,慢慢地,抬手取下她鼻樑上那副用來遮熊貓眼的平光黑框眼鏡。
拿下了眼鏡,整張憔悴的臉頓時暴`露無疑,“醜死了,眼鏡還我。”冷靜拿手背揉揉眼睛,動作難免有些孩子氣。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臉上寫着哪四個字?”他的聲音越發的柔了。
冷靜繼續揉眼睛,心想,只要不是寫着“縱`欲過度”就行。
他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似的,主動跳過了剛才那個問題,這樣的體貼倒是令人有幾分暗暗心驚的,“還有,你早上出門很趕。”
“嗯?”
“口紅都沒塗好。”說著,他的手指便點在了冷靜嘴唇上。
用指腹輕輕為她擦去多餘的唇膏印。
冷靜愣了一下,揉眼睛的那隻手不由自主地放下了。耳邊像是有導購小姐的聲音傳來:“請這邊走。”
另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媽,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小氣,他……”不知為何,說到中途突然沒了聲。
似乎還有一個較為年長穩重的女聲,看到了什麼特別值得開心的場景似的:“這樣才對嘛,小兩口吵吵架,怎麼會至於鬧到翻臉呢?”
男人沒說話,只淡淡笑了聲。
這笑聲,冷靜很熟悉,很熟悉,很熟悉……
外邊一行人就這樣踏着融洽的氛圍拐進了冷靜的視野里。先是那位長者,接着是那個年輕女人的身影,年輕女人的手被另一隻大手握着,似乎就是因為這樣歲月靜好的相握,才使得她剛才的那些不滿頃刻間消散殆盡。
大手的主人最後一個進來,冷靜看到了他的手臂,然後是他的肩膀,最後才是他謙和的溫潤的、淺笑着的臉。
那張笑臉上,右眼下方還有一個小小的類似被貓兒爪子刮破的紅痕。冷靜還記得——午後——白色真皮沙發上——她真的像貓兒一樣一點一點地舔舐着被她刮傷的、某人眼角下方的那一小塊皮膚。
冷靜這回是坐在沙發上徹底動彈不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繼續……嗎?
孤軍奮戰好累的說,給我打雞血!打雞血!打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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