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見（1）
柳琰掃了一眼面部表情的好友，冷笑一聲。“何況她結婚了，嫁的人是凌寒，本市市長公子，後面一拖拉車的關係！而你呢，說好聽點，富一代，說不好聽點，就是沒爹拼，只能在大雨中奔跑求生存的杯具！”言罷，扭臉。
沈澤輕輕敲擊着方向盤，如寒星般深邃閃亮的眼睛光彩熠熠，看了看幼稚地拿後腦勺對着他的柳琰，垂眸，淺笑，眼底有淺淺的溫柔如水流淌。
大學畢業那年，奶奶問他，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他告訴奶奶，“我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可我沒轍。”
奶奶就問他，“喜歡就去追啊！想當年花轎都抬過門了，你爺爺還不是把我搶過來了么！”
望着奶奶因為回憶而發亮的眼睛，他沒有告訴奶奶：不一樣的。因為他喜歡的女孩子，有自己的喜歡。
而現在，一個可能的機會擺在眼前，他不會放之溜走。
雖說她和他有十年感情，也不過是十年。
所以，“阿琰。生活沒有那麼槽糕。你應該對人有一點信心。”
“……”
——
再說這邊，許影最後朝柳琰投去的一瞥意思很簡單，那就是：難怪Q市無數美女前仆後繼試圖撲倒這兩大金牌律師，無不慘敗而歸……原來這就是真相啊！
話說，大學時代，因為李朵兒的關係，許影跟沈澤有幾面之緣。在許影看來，沈澤說好聽點就是所謂的天子驕子，屬於浮雲的浮雲之上的浮雲，是許影仰望到脖子酸的存在；說不好聽點就是鼻孔朝天優越感爆棚的奇葩！拜許影良好的記憶所賜，她一直記得，第一次遇見沈澤，李朵兒就屁顛顛為倆人作介紹，說她跟沈澤是同鄉，還是同一個高中畢業的。
可作為同鄉+高中校友+大學校友的沈澤學長每次在校園裏看見她，都目（鼻）不（孔）斜（朝）視（天）與她擦肩而過，連個招呼都不屑跟她打！於是，每次許影遇見這位高貴冷艷的同鄉沈學長，便也假裝看不見他……
後來，許影剛上大四就聽李朵兒提起，剛剛畢業一年的沈澤已經成為Q市律師界最年輕的精英律師。等許影畢業后，又從李朵兒口中聽說，沈澤成為Q市最著名的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之一。
而像這樣高大英俊鈔票多多的優質男，自然有無數美女們秉持“手快有手慢無”的原則趨之若鶩，試圖攻陷名叫“沈澤”這座城池！奈何敵人太強大，愣是風雨不動安如山，任你美艷如花，驚才艷艷，“我自百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後來，更是被Q市銷量最好的女性雜誌評選為Q市十大黃金漢之首，白骨精們的夢中情人。
於是，當李朵兒還沒有跟梁子期分手時，便常常跟許影吐槽她的沈同鄉一定是有隱疾，不然這樣事業有成的奔三人士，怎麼連個初戀都沒有！從嬌俏女警到美艷總監，愣是沒一個看上眼的……
許影各種腦洞大開，大量信息撲面而來，最後當腦袋瓜里無端端浮現沈澤那張面癱臉，又想到柳琰那雙妖嬈的桃花眼，默默給朵兒點了32個贊：果然信朵兒有肉吃！順便給眾位不明真相美女點上N排蠟燭……
許影正點得不亦樂乎時，一輛騷包的紅色賓利停在了她倆面前，車窗降下來，露出一張跟騷包車一樣騷包的美男臉。
“嗨！我們又見面了！今天好像不太好打車。”柳琰聳聳肩，攤手無奈一笑，眼裏全是幸災樂禍的戲謔！讓你踩小爺的腳丫子！小爺的腳丫子是你能踩得么！
“聽起來確實蠻憂傷的！”李朵兒甩甩頭髮，微微一笑。“不過，晒晒陽光補補鈣，倒是挺幸福的！不像某些人缺鈣已經很可憐了，居然還缺鋅，上趕着找踹呢！”說時遲那時快，李朵兒微眯一雙好看的杏眼，抬腳就欲招呼上柳琰伸出車窗外的臉上！
許影當下捂臉，小聲提醒李朵兒。“朵兒，你今天穿的短裙吶……”
“沒事！穿着安全褲呢！”
這樣說著，這次李朵兒倒是沒得逞，柳琰也不是吃素的，先前被坑了一腳，這次在李朵兒冒出“踹”那個字時，已經猛地縮回了頭！
於是當許影張開五指從縫隙中看去，便見李朵兒一隻腿架在車窗口，擺出動漫女生踢腿狀，引得路人紛紛回頭看，試圖一瞥****……
沈澤清咳一聲，目光平靜看向李朵兒的臉，“需要載你們一程嗎？”勾唇一笑。“晒晒陽光補補鈣是挺幸福。不過，你們確定要在十一點鐘太陽，嗯，最毒辣的時候進行？”又掃了一眼臉被曬得跟紅蘋果似的許影。“我想，你的朋友似乎不太樂意。”
循着清晰冷靜的語調看去，許影怔怔對上沈澤平靜得滿含威壓的眼神，頭皮發麻。其實，相比較面對一張面癱臉美男同鄉，她還是挺樂意補鈣的，大不了回去多貼兩張面膜。何況相比較離婚，這點小事似乎可以忽略不計吧？
而沒等許影說什麼，李朵兒果斷收回腿，摸摸許影的腦門兒。“是有點熱，大概是發燒了。沈澤，謝了！”說話間，已經打開車廂，把行李箱塞進去，打開後車門，把許影塞進去，自己跟着坐進來，報了許影家的地址……一氣呵成！
“……”
直到車子上路，許影才糯糯開口。“朵兒，我沒發燒……”她腦門不熱，是朵兒手太冰了！
李朵兒瞥了一眼鏡子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男，“你沒發燒，是有人發燒（騷）了！可惜，小白菜啊，地里黃，生了寶寶沒了娘……”
“李朵兒，你夠了！”被踩中痛腳，柳琰炸毛了！
“哦呵呵呵呵……”李朵兒見柳琰急紅了眼，見好就收，聳聳肩懶得理他，看向專心開車的沈澤。“沈學長，聽說你相親了？”
“恩。相了幾次。”
“哦……有順眼的嗎？”李朵兒沒想到沈澤竟然真的去相親了，兩眼冒光，繼續扒。“是打算定下來了嗎？”
一旁的許影偷偷朝柳琰的後腦勺投去同情的一眼……
“如果你說的‘順眼’是合適，她們給我的感覺只能說不好也不壞。至於定下來，雖然我很想。不過就目前情況來看，似乎不太樂觀。”
紅燈亮起，沈澤扭頭朝後車座表情豐富的倆女人淡淡一笑，“人生的奇妙在於，我們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給你怎樣的驚喜與失落。”目光滑過許影，發現許影正看着柳琰的後腦勺，眼神流露出一絲疑似憂傷的情緒？沈澤心下一沉。
“哦……沈澤，我突然發現，你應該去當作家，而不應該當律師。”李朵兒聳聳肩，冷笑一聲。“果然是校園三賤客！”當年純情如她可不就是被梁子期那一派口花花給騙了！更賤的是，人家拍拍屁股走了，她還念念不忘！
“……”
綠燈亮起，沈澤發動車子，繼續上路，許影收回投注在柳琰後腦勺的“你們好可憐，我好同情”的目光，發現車裏好生安靜……。
前面的柳琰托着腮看窗外飛去的風景。李朵兒抱着胳膊，閉目養神。沈澤依然專註開車，開着一輛完全不符合他沉穩風格的騷包車。
許影扁扁嘴，從包包里掏出一隻鉛筆，一本小型素描本，開始塗塗抹抹。
一排排綠樹飛過，沈澤瞥了一眼鏡子。後座上那穿着簡單套頭毛衫的小女子，纖細的手指握着一隻鉛筆正在給一隻鞋子繪圖。
烏黑的秀髮分成兩束垂落胸前，有一縷頭髮很是不乖，翹翹的想要離家出走的樣子。烏髮掩映下，一張秀氣的小臉神態安靜。若是沒有之前的咖啡廳聽到那麼一出，他完全看不出她遭遇了哪樣的事情，而現在這樣鎮定的表情，更讓沈澤有些困惑：這是一個被丈夫背叛即將離婚的女人該有的樣子嗎？轉念又一想，沈澤不自覺地微笑。
這才是她的樣子。
就像多年以前，他就知道，她是個不一樣的女孩，應該說是個很奇怪的女孩子。看似傻乎乎的，其實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說，只在關鍵時刻，給你會心一擊。
許影畫好了一隻鞋子的圖案，抬頭，正正撞上鏡子裏男子微笑的注視，倆人不由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