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旅行（1）
許影攤攤手。“我確定，在你告訴我跟他是同鄉還是高中校友之前，我沒有見過他。你也知道沈澤當年在學校是多麼高冷的生物，我每次在學校里遇見他，人家都是直接從我面前飄過去的！所以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吧！”
李朵兒上下打量許影，“那看來是我想多了！餓死了！走，吃大娘水餃去！”
見李朵兒終於放過自己，許影鬆了一口氣。全當沈同鄉日行一善好咯！大不了請他吃貴點的！
……
翌日，天公作美。四月的晴空碧藍如洗，流雲朵朵。陽光清亮，灑落萬千金輝照耀着南來北往的旅客。
“許小影，在外面不許隨便跟陌生人說話。”李朵兒拍拍身旁許影的肩膀，一本正經道。
許影望天翻了個白眼，撥了撥李朵兒俏麗的齊劉海短髮，好脾氣地連連點頭，不停應着。“朵兒，你也要乖。工作不要太拚命。就算你打電話給我說你生病了，我也不會飛回來看你的！”
李朵兒一聽許影這麼說，又開始咋呼呼的，憤憤指責許影不厚道，說倆人的友情就這樣走到了盡頭云云……兩個半大不小的女人在人來人往的機場，互相揭短，卻都是些芝麻綠豆點的小事情。
這樣笑鬧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登記的時間到了。許影拎起旅行箱，看一眼機場外那高遠的天空，一抹幽光跌落進水漾杏眸。
“朵兒，等我回來。”
回來后，就忘記了那個溫文如玉卻傷她最深的男人。
人間最美四月天。喧囂嘈雜的機場。
一女子烏髮黑眸，膚白腰纖，身穿赫本小黑格子裙。風一陣陣吹過，吹開裙擺，嫌棄浪花一朵，露出一截弧度柔美的小腿。
來來回回，擦身而過的匆匆旅客，不少投來驚艷的目光。難得一個沒有風沙的日子，難得還遇見一個婉約清麗的美女，安靜如梔子花般綻放，真是一場悅目悅心的美遇。
而許影卻全然沒有覺察到路人的目光，她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慢聲慢調對李朵兒說完那句話，便頭也不回走向安檢處。眼角餘光瞥見，機場外的天空有一雙不知名的黑色鳥兒撲稜稜飛過，消失在白雲深處。
李朵兒靜靜望着好友那倔強的背影，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可臉上的笑容燦爛得連陽光都褪色了。
李朵兒一直沒有告訴許影，她之所以匆匆從峇里島跑回來，不單單是她說，自己要跟凌寒離婚了。還因為她在那片碧海藍天看到了那個讓她一直念念不忘的混蛋！雖然李朵兒一點兒也不想承認，但當看到昔日只對她溫柔體貼的男人對着另外的女人噓寒問暖，李朵兒慫了，落荒而逃了……
李朵兒想：等許影回來，她要告訴許影：下次戀愛千萬別選那種看起來溫柔無害的男人，比如梁子期，比如凌寒。
最是溫柔最無情。
——
飛機上。許影透過機窗看向湛藍得彷彿觸手可及的天空。看着看着，不知怎麼地，那天空彷彿出現了一張凌寒的臉……
許影靜靜看着，看着看着就掉了眼淚，在這個坐滿陌生人的飛機里，她任由自己哭得一臉淚花花。
許影很有點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已經決定放手，明明跟自己說那晚是最後一次回憶和凌寒的過往了，明明警告自己醒來，就是新的一天。可此刻坐在安靜的空間裏，許影的心裏滿滿都是凌寒的影子，滿滿都是她和他的過往片段！
十年前，凌寒因為父母工作調動轉來她所在的高中就讀。說不清是從什麼時候，她開始和凌寒熟悉起來的，大約是從倆人一起負責黑板報工作開始的。當時的她畫得一手好畫，每次都負責教室後面黑板報的插畫工作，而凌寒寫得一手好字，主動幫忙那個跟她一起出黑板報的女孩子，然後到了高三，班上的黑板報就是他倆全權負責了……
在那個壓抑的高三時代，所有牽扯男女的話題都令人興奮，有人說他們配合得那麼默契，一定在談戀愛。她每次都羞惱跑開，心裏卻甜甜的。而他顯然懂得這種事越描越黑，總是笑笑說那句老話——“這叫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於是一群霸着走廊的男人曖昧地大笑……
有一次，凌寒問她想考哪所大學，她告訴他，想考H大，可心裏卻決定去Q大。因為他曾無意提及，高考後，他父母就會被調回去Q市，那是他出生的地方。父母在，不遠遊。況且他還是家中獨子，所以他會考Q大，留在父母身邊，……她沉默不語，心想：孝順的男生心不會壞。他自然不知道她心裏的小算盤，嘆口氣道，“你要考H大就考吧。我會去看你的。”
高考後，那時還是估分填志願的。她估的分數其實離Q大有點距離，可還是賭了，第一志願選擇了Q大。萬幸，她賭贏了！
許影那時覺得，她永遠不會忘記放榜那天，當凌寒看到她的名字就排在他的名字下面時，他笑得就像個天真的孩子，傻了吧唧的，眼裏的欣喜關都關不住，在一群放榜學生里興奮地拉起她就沒頭沒腦地往前跑……她也開心，跌跌撞撞地被他拉着跑，幸福得想尖叫！
最後跑到學校外的一彎水渠前，停了下來。兩人面對面傻笑，手撐着膝蓋喘氣兒。
也許就那一瞬間，她看着對面的少年，心動了。而在更早的時光里，當他們一起出黑板報，當他給她聽單詞默寫，當她給他檢查背誦，當他們一次一次背着老師和同學偷偷牽一下手，當她悄悄牽一下他的衣角，當他偷偷扯一下她的頭髮，他就像一顆種子埋進她的心裏，一天一月一年又一年……慢慢地就在她的心上發了芽、抽了枝、開了花……
然後，在如錦歲月里，終於開敗。
……
陷入回憶，時間似乎總過得特別快。
飛機安全降落，許影走出機艙，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出機場大廳，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準備去來之前就訂好的酒店先休息一下。
“順路，一起吧。”
突然，淡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影轉身，呆在當場！